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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讨平塔塔儿

一阵阵春风吹过,草原露出了新绿。

战胜了泰赤乌部的强敌之后,铁木真的将士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铁木真和四个儿子送德薛禅走出大营,老人家执意要回弘吉刺部。铁木真,尤其是术赤兄弟多么希望老人家能在营中多留几日,甚至能与他们一起回老营一趟啊。铁木真无可奈何地叹道:“孛儿帖一直很想念您!”

“铁木真,孛儿帖有你那么好的照顾,还有这么好的四个儿子,可我的老伴儿搠擅要孤单多了。”德薛禅眼中含着热泪,尽量控制着没有落下,“现在弘吉刺部的首领归顺了乞颜部,只要我死在搠擅的后头,会有那么一天用我的绵薄之力,辅佐你的。”

铁木真一阵激动:“愿您二老多多保重!”

“察合台,拖雷!”德薛禅面对二人问道,“你们不是要同帖木仑姑姑一起回斡难河吗?”

“父汗让我们先回去照看母亲和祖母。”二人应声回答。

“告诉你们的母亲孛儿帖,说我想她。我和你们的外祖母天天在祈祷长生天保佑她。”

“是,我们一定告诉母亲。”

“好啦,我走了!”

德薛禅拉马离去,四个外孙跪下:“送外公!”

德薛禅一行五人骑马奔向远方。

札合敢不率领自己的亲兵向铁木真的营地走来。

博儿术禀报道:“可汗,是札合敢不来了。王汗那边一定有好消息。”

铁木真高兴地迎了上去:“札合敢不叔叔!”

“铁木真汗,札答兰人被我们彻底击溃了!”札合敢不满面春风地迎上前来。

铁木真首先想到自己的安答,关切地问道:“札木合呢?”

“被押在后面。”札合敢不用手一指说,“他要求你亲自处置他。这也是我哥哥王汗的意思。”

“把我的马牵来!”铁木真一声喊。从人牵过一匹英俊的战马。

铁木真翻身上马,木华黎、纳牙阿紧跟其后,博儿术等也跟了上去。

铁木真和札合敢不等一阵疾走。铁木真的眉心紧锁着,在他的脑海里闪电般的回想着与札木合第三次结为安答的情景……

铁木真勒住战马。札合敢不问:“铁木真汗,你怎么不走了?”

前边不远处出现了一队士兵,押着肩扛木枷的札木合。那队人马也站住了。

铁木真与札木合相互对视着。札木合的表情是嘲弄的。铁木真的表情是沉重的。

铁木真下了马,一步步走到札木合身边:“札木合,我的好安答,你还记得在十三翼之战中,你杀了我多少部众吗?”

“铁木真,你还记得由我指挥的对蔑儿乞人的战争,夺回了你被赤勒格儿抢去的妻子吗?”

“这一次,你又联合蒙古人的宿敌蔑儿乞人、塔塔儿人来对付你的安答,三次结拜的安答!”

“上一次,你不顾我是你的恩人和朋友,为了几匹马和几个误伤的奴隶,就杀死了我的亲弟弟。那时你怎么没想到我们是三次结拜的安答?”

铁木真无言以对。

札木合又是一脸的嘲笑:“算了,不要跟我理论了,我落在你的手里了,你可以杀了我。铁木真,你看看,我身上还佩戴着你我当年结拜时,你送给我的髀石。现在,就让我用我的血染红这友谊的信物吧!”

铁木真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他咬住牙说:“把他的木枷去掉。”

者勒蔑和速不台上前为札木合去掉木枷。

铁木真从札木合的身上摘下了那块髀石,同时也把自己身上的髀石摘下来给了札木合:“我们的友谊和仇恨,恩与怨都两清了。我会让我父亲的安答王汗收留你。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变成敌人,好吗?”

札木合没有说话,眼神仍是嘲笑的,一直盯着铁木真。

铁木真转回头,对札合敢不说:“请你带他回去,交给父汗,求父汗恩养他,善待他吧!”

铁木真往回走去。博儿术等跟上。

札木合的嘲笑从脸上消失了。

博儿术打马靠近铁木真:“可汗,札木合这个人不可留!”

“可汗,杀了他吧!”众将齐声说道。

速不台以提醒的口气说:“可汗,这个札木合已经两次啸聚您的仇人,想把您置于死地。”

“是啊,可汗,”博儿术发现大家都支持自己的意见,进一步阐明自己的看法,“札木合是个心胸狭窄而又狠毒的家伙,他不会感念你的恩德的。过后有机会,他还会同你作对。”

铁木真却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喊道:“不要说了!”

众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一个人再说话了。

者勒蔑突然唱起了歌:

值十两银子的镶金摔跤衣,嗬咿,

前胸后背都闪着耀眼的光辉,

年轻的摔跤手,嗬咿,

只有撂倒对手才显得威风。

速不台也跟着唱了起来:

值二十两银子的锦缎摔跤衣,嗬咿,

后背前胸都闪着耀眼的光辉,

出众的摔跤手,嗬咿,

将对手撂倒才显神威。

铁木真白了他们一眼:“你们没有你们的父亲百灵鸟唱得好,给我住口吧!”

者勒蔑和速不台停止了歌唱。众将沉默不语。

半晌,铁木真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向大家交待说:“我告诉你们,札木合对我有过恩惠,仅只因为这一点我也不能杀了他。哈撒儿他们已经把逃跑的塔塔儿人咬住了,我们还是把心思用来对付这个世代仇敌吧!”

他高高地举起鞭子,然后又慢慢放下,双腿猛地夹了一下马腹,往前奔去。众人随上。

王汗的营地也充满了胜利后的喜悦。

王汗端坐大帐中。其子桑昆上前禀报道:“父汗,札合敢不叔叔回来了。”

札合敢不走进大帐见礼:“汗兄!”

王汗让座,然后问:“我儿铁木真把札木合杀掉了?”

“没有。”

“啊,是我主耶稣赋予他一副博爱之心。他是不愿意自己下手,那我就代劳吧!”

“铁木真说札木合曾是他的安答,曾有恩于他。铁木真希望汗兄恩养他,善待他。”

“哦?”王汗很感意外,“这倒是没有想到。”

“父汗,铁木真倒挺会做好人,我们何必去做恶人?”桑昆以不屑的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札木合是草原奇才,对我克烈部称雄草原大有用处,莫如收留在帐下听命。”

“可是,这个人不会久居人下的,”札合敢不不无担心地说,“汗兄对他最好不要重用。”

王汗哈哈大笑:“他带着千军万马的时候都败在我的手下,现在他不就剩下一张嘴一条舌头了吗?”

“叔叔不必担心,铁木真不是让我们善待他吗?我们天天给他上好的草料就是了。”桑昆自以为城府很深的样子,笑了笑说,“只要不给他带兵的权力,他就是再有心计,还能在羊群里称古儿汗吗?”

王汗大笑,说:“还等什么,请他进帐!”

酒宴摆好了。札木合在客位就座。

王汗客气地招呼札木合:“请吧,札木合,感谢主给了你第二次生命。愿我主耶稣与你同在!”

他们父子兄弟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铁木真的大帐中一片宁静,一缕阳光从帐顶的小窗射入。铁木真疲惫地躺在毡床上。合答安给他倒上一杯奶茶:“可汗,您喝点奶茶吧。”

铁木真坐起来,接过茶。

“可汗!”

铁木真抬眼看着合答安:“你有事吗?”

“听说可汗明天就要去打塔塔儿人了。我想跟父亲先去斡难河,见见孛儿帖大妃和诃额仑兀真。”

铁木真吃惊地问:“为什么?”

“我父亲年纪大了,不能再为可汗打仗了。”

“我是说你,你为什么要走?”

合答安一时回答不上来:“我……”

“你留下,今后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要跟着我!”

合答安不说话。铁木真问:“怎么?你不愿意?”

“合答安是可汗的奴婢,自然惟可汗之命是从。可是……”合答安欲言又止。

铁木真却有些急不可待了:“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嘛!”

合答安浅叹了一声。

“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为难吗?合答安,我现在是可汗,可汗在一个部落里是至高无上的,可把我一个人放在那么高的地方,也够寂寞够冷清的。高高在上的我,可以一呼百应,就是连个可以谈心的人都没有。合答安,你不要离开我!”铁木真抓住了合答安的手。合答安像爱抚孩子一样地摸抚着他的头说:“你再娶几个妃子吧!”

“不,我就要你!”

“我是你的奴隶,仆人。”

“你不要这样说。你知道吗?我只有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我的整个身体才都得以放松,才像一个活人,而不是一个被人尊崇的偶像。”

“你跟孛儿帖大妃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

铁木真的心沉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包门,往外看着,叹息着说:“怎么对你说呢?”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好了。”

铁木真回到合答安身边,蹲下来,把手放在合答安的膝上说:“自从孛儿帖被赤勒格儿抢去九个月,回来在半路上生下术赤以后,情形就有些不大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我的理智不断地提醒我,术赤是我的儿子,孛儿帖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应当爱术赤,爱孛儿帖。所以,我对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四个儿子没有偏爱哪一个,对孛儿帖总是拿出十分的温存、百分的小心。我知道,我父亲不过是个首领,还有一个别妻;我已经是可汗了,可以有更多的女人,可是我忍着,我不愿意让孛儿帖觉得我对她冷淡了。”

合答安问道:“可是你的心里很苦是不是?”

铁木真叹息。合答安接着说:“而且,你这一切都是尽力去做的对不对?铁木真,我是女人,我知道如果孛儿帖觉察出你的这种用心,她会很痛苦的。”

铁木真双手一摊:“可是我没有办法。”

“那么你自己先逃出来吧,像逃出一个包围圈一样。”合答安做了个手势,“反正你没办法让孛儿帖开心,那么你就把最高的地位,永远地留给她,让她享受至尊至荣。你自己已经有足够的权柄,你需要的是另一种东西——女人的柔情来熨帖你被征伐变得冷漠和被权势变得孤独的心。”

这句话正中铁木真的下怀:“所以我要你!”

“如果是二十年前,我会的,现在不行。”合答安再次拒绝了铁木真的要求,而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可以做你的长姐,甚至可以像母亲般的关爱你,可是我不能像娇妻那样给你快乐。我这话是真的!”

铁木真沉默了。他又躺在了毡床上:“那我也要你跟我去打塔塔儿人。”

“是,可汗!”

铁木真一下子坐起来:“合答安,你不要叫我可汗,就叫我的名字好吗?叫我铁木真!”

合答安有些为难:“那……下边人听见了不好。”

“那好,在没有别人在场的时候,你叫我铁木真,行吗?我需要一个不把我看成是可汗的人!”

“好吧,铁木真!”

铁木真抱住合答安的双膝:“我的合答安,我的第一个证明我是个男人的女人,你为什么要长这么大了呢?这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

孛儿帖的斡儿朵外边,一群女奴在擀毡子,擀成雨披的形状,有的在擀好的雨披上面抹黄油。孛儿帖在指挥着这一切。

赤勒格儿远远地把马留在树边,朝他们走了过来。

孛儿帖对一个女奴说:“这块毡子是给拖雷做雨披的,可以擀得小一点。黄油没有了吧?再去取一桶来。”

赤勒格儿拎着一桶黄油站在孛儿帖面前:“黄油在这儿。”

“给她。”孛儿帖示意交给那个女奴,“多抹一点儿,要抹匀才能不透雨。”

赤勒格儿在一旁插话道:“给术赤的雨衣您也这么亲自过问吗?”

孛儿帖愣了一下,扭头看着赤勒格儿。

赤勒格儿叫了一声:“夫人!”

孛儿帖惊异地问:“你是什么人?”

赤勒格儿以挑衅的口气说:“一个夫人不该忘记的人。”

“你抬起头来!”

“我的脸被蛇咬过,夫人不要被吓着。”

赤勒格儿抬起头,两眼直视着孛儿帖。

孛儿帖辨认着:“你——”

“我是一只只配吃残皮剩肉的乌鸦,却非分地玷污过仙鹤!”

孛儿帖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她脸上的肌肉紧张地抽搐着:“来人!”

使女们一惊,看看左右没有男子,跑开去找人。

赤勒格儿还站在原地不走:“我要看看我的儿子。”

孛儿帖愕然:“什么?你说什么?”

赤勒格儿固执地说:“我要看我的儿子术赤。”

“你胡说,他不是你的儿子,他是铁木真的儿子!”

“你什么时候让我看我的儿子?”赤勒格儿进一步逼问。

孛儿帖以更大的声音喊叫:“来人!”

在远处巡逻的卫兵听见喊声跑了过来,“什么事,大妃殿下?”

孛儿帖指着赤勒格儿:“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察合台和拖雷骑马走了过来,见状下马。

察合台问:“母亲,这是个什么人?”

孛儿帖发现两个儿子来到自己身边,愣了一下,说:“他偷了我镶金边的马鞭子。”

“那就把他砍了算了。”察合台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刀来,手一挥,劈了过去。赤勒格儿躲过这一刀的同时回身把一个兵士推到察合台的身上,然后转身跑去。边跑边吹口哨,他的马闻声向他跑来。

察合台等在后边紧追。赤勒格儿飞身上马逃去。

两个兵士骑马追来,察合台和拖雷让兵士下马,自己骑上,追赶而去。

孛儿帖身子摇晃了一下,扶住斡儿朵的门框,呻吟地说:“长生天!这个人的存在,就是给我制造痛苦的吗?”

察合台和拖雷骑马跑了回来,察合台的刀上有血:“母亲,我把他砍了。”

孛儿帖看着察合台和拖雷:“你们怎么回来了?”

察合台说:“父汗让我和拖雷回来陪陪您。”

“你父汗他好吗?”

“他很好。在阔亦田打塔里忽台的时候,他中了箭伤。”

孛儿帖吃了一惊:“啊?要紧吗?”

“已经好了。”

“谢谢长生天!来,跟我去见见你们的祖母吧。”

公元1202年春,四十岁的铁木真率领自己的得胜之师,准备与塔塔儿人决一死战。为了对付塔塔儿,几代以来,蒙古人曾多次大兴复仇之师,但结果都未能如愿以偿。阔亦田之战的胜利,给铁木真讨平塔塔儿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几代冤仇终于到了大清算的时候。

铁木真与众将走向哈撒儿的大帐。哈撒儿兄弟和诃额仑的四个养子在帐外相迎,待铁木真走过,相跟着进了大帐。众将排班,铁木真就座。

哈撒儿出列禀告道:“汗兄,我等已经把四姓塔塔儿人全部包围在这里,札邻不合已经成了套子里的野马了。”

“好,我的四个弟弟和母亲的四个养子立了一件天大的功劳,现在就看我们的了。中了箭的老虎还会跳起来伤人的,这一仗切不可轻敌。”铁木真若有所思,颁布了一道重要的命令:“我军各路已经衣甲有别,旗帜不同,但必须统一号令,一致行动。进攻之时任何人不得贪财取物,所有俘获等战后平均分配;如果敌人迫使你的部下退至原排阵之处,一定要翻身力战,不可再退。任意抢掠者罚,退至原排阵处不翻身力战者斩!听清了没有?”

众人齐声道:“惟可汗之命是从!”

这是铁木真被推举为可汗之后所发布的一道重要的命令。他为什么要颁布这样的命令呢?因为经过几次战争实践,铁木真发现,一些旧贵族在作战时不听指挥,只顾自己抢掠财物,各自率领本部人马进退,这个问题不解决,就不能统一指挥,统一行动。因为战争是残酷的,没有高度的集中统一,就不能形成一支无坚不摧的力量。各自进退,各自抢掠,狼上狗不上的乌合之众,是难以赢得战争的。铁木真的这道命令要求由可汗统一分配战利品,论功行赏;要求所有将士必须服从统一的军令,其中还包含另一层意思,就是进一步提高汗权,限制旧贵族,这又是一种集权与分权的斗争。

铁木真以为会有谁提出不同意见,没想到众将都一致拥护,他高兴地说:“好吧,大家先吃饱喝足了,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早晨再甩出绳套,套住塔塔儿这匹野马!”

夜色降临了,整个营地出奇的宁静。这是大战前的宁静。

合答安从自己设在铁木真大帐旁边的蒙古包里出来,走向铁木真的大帐。在大帐外边遇到了担任守卫的赤刺温。

合答安上前问道:“哥哥,该你当值了?”

赤剌温发现是自己的妹妹:“合答安!”

“哥哥,有件事我要托你办。”

“什么事?”

“明天可汗要进攻塔塔儿人了,你留心一下,看有年轻、漂亮的女人,给可汗带来。”

赤刺温迟疑了一下:“这……是可汗的意思?”

“不,这是我的意思。”

赤刺温有些担心:“那……行吗?”

合答安以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你照做就是了。”

合答安进了铁木真的大帐。

第二天清晨,蒙古乞颜部万人整装待发。

有人给铁木真端上一个托盘,铁木真郑重地端起第一碗马奶,向天上洒去;又端起第二碗马奶,向地上泼去;再拿起第三碗马奶,用无名指蘸着,向全军方向弹了几下,又蘸着马奶,在自己的战马鬃上抹了抹,然后面向大家,一口气喝下去。

铁木真跨上战马兴奋地说:“蒙古健儿们,经过阔亦田的决战,札答兰部、泰赤乌部彻底被消灭了;蔑儿乞部的脱黑脱阿只带领极少数人逃到贝加尔湖之东苟延残喘了;弘吉刺部投降了,对我们形成威胁的只有眼前的这个塔塔儿部了。”他蓦地站在马镫上,“我们乞颜部有两位祖先都死在塔塔儿人之手,这一次一定要全歼仇敌!擂响牛皮战鼓!”

全军高呼:“擂响牛皮战鼓!”

铁木真高举苏鲁锭:“举起锋利的马刀!”

全军将士随声高呼:“举起锋利的马刀!”

“跟随苏鲁锭军旗!”

“跟随苏鲁锭军旗!”全军将士呼声震天。

铁木真高呼:“为父祖报仇!”

全军将士随声高呼:“为父祖报仇!”

“饮马呼仑湖,征服大草原!”“饮马呼仑湖,征服大草原!”铁木真与将士们的呼声连成一片。

“夺其人众,虏其牛马!”

“夺其妻女,掠其财物!”

铁木真命令道:“上马!”

众将士跃上战马。牛皮大鼓响遍了半边天。

答里台脸色灰暗地同忽察儿、阿勒坛并辔而立。他们身后旗帜飘扬,军容整肃。

阿勒坛叹道:“答里台,你昨天在大帐里听见没有?铁木真宣布不许抢掠,我怎么觉得这一条是专对你老弟说的。”

答里台不以为然:“为什么?”

“你忘了你抢泰赤乌人被铁木真关押的事了?”

答里台咬了咬牙。

阿勒坛笑了:“我说老弟,你以为哈腰拾的是肥兔子。扎了手才知道是刺猬。”他神秘地对答里台说,“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你要抢的那个女人,当天晚上就睡到铁木真的大帐里去了!”

忽察儿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答里台生气地说:“笑什么?不让抢掠,对你们也一样适用。你们等着拼命厮杀之后,分得一点点儿铁木真剩下的肉汤喝吧!”

忽察儿不服地说:“我才不要管他。我们的将士们为什么打仗那么勇敢?不就是因为能在战争中抢到财物、女人、牛羊、车马吗?不让他们抢,谁会白白为你卖命?”

答里台指了指军旗:“看,秃黑军旗摇动了,快!”

三人抽出刀来,向前一指,军队开始前进。

蒙古乞颜部与塔塔儿人的决战开始了。

秃黑军旗下站着预备队。

铁木真、哈撒儿、别勒古台、木华黎、博儿术、赤刺温、者别站在高处观察着军情。忽必来飞马跑上山来:“可汗,者勒蔑遇到了札邻不合的顽强抵抗,三次退回原排阵处翻身力战,处境十分危险!”

铁木真对自己的两个弟弟说:“哈撒儿、别勒古台,率领你部人马去支援者勒蔑!”

哈撒儿、别勒古台挥手率部冲下山去。

速不台飞马跑来:“可汗,蒙力克、术赤台久攻塔塔儿的古列延不下,伤亡惨重!”

铁木真下令:“博儿术、赤刺温,率领中军预备队支援蒙力克父子和术赤台叔叔!”

二人闻声冲出,旋即又停住。博儿术担心地问:“可汗,您身边没人戍卫怎么行呢!”

铁木真毫不迟疑地说:“战场在前面,机不可失,快去吧!”

博儿术和赤刺温率军冲下山去。

铁木真身边只有木华黎、纳牙阿和其余十名“那可儿”了。

一彪人马冲上一座山头。为首的札邻不合立在马上观察敌情。他望见了秃黑军旗下人数了了,眼睛一亮:“将士们,看——铁木真!跟我去活捉铁木真——”

札邻不合跃马率先冲了过去。也客扯连率一彪人马随后跟上。

木华黎大吃一惊:“塔塔儿人!”

铁木真看见山下跑来一哨人马,为首的札邻不合和也客扯连很快地将马队形成二龙吐须之势向山头包抄过来。“活捉铁木真”的呐喊声随之而起。

铁木真问:“他们是从什么地方突出来的?”

木华黎观看敌情,说:“是忽察儿、阿勒坛和答里台的阵地。”

纳牙阿焦急地说:“可汗,得赶快突出去,让塔塔儿人合围就糟了!”

铁木真上了马,对二人说:“就向忽察儿那里突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木华黎打马向前,对纳牙阿说:“我来开路,纳牙阿你来断后,随我冲啊!”

一行人冲向敌人来的方向。木华黎等七人在前杀开一条血路,纳牙阿等五人在后边打边撤,保护着铁木真飞马而去。

塔塔儿人随后追来。札邻不合高喊:“不要让铁木真跑了!”

箭雨之中,铁木真的几个那可儿落马。

正在这危急时刻,诃额仑的四个养子领着一彪人马横冲过来截住了塔塔儿人。塔塔儿人落荒而逃,札邻不合拦挡不住,也跟着退去。

四养子跟上铁木真。

铁木真一行走进已经结柬战斗的战场。一堆堆的财物车杖、一群群的俘虏被乞颜人看押着。

者别、豁儿赤迎了上来。铁木真问:“忽察儿、阿勒坛、答里台呢?”

豁儿赤说:“答里台好像是受了点伤。阿勒坛和忽察儿还在纵兵抢掠财物呢。”

铁木真脸色铁青:“跟我去看看!”

铁木真催马便走。木华黎和纳牙阿跟了上去。豁儿赤对者别说:“带上人马,以防不测!”

在另一处与塔塔儿人作战的战场上,忽察儿、阿勒坛正在纵兵抢掠。他的部众个个收获甚丰——女人、牛羊骆驼、毡帐、奶制品、肉食品应有尽有,开始满载而归了。

铁本真从后边追来。纳牙阿大声喊:“站住,可汗来了!”

忽察儿和阿勒坛的兵士们站了下来。忽察儿和阿勒坛也只好站下。

铁木真走到近前:“忽察儿兄长,阿勒坛伯父,在战前我说过,进攻之对任何人不得贪财取物,所有俘获等战后平均分配。这话你们听到了吗?”

忽察儿答道:“听到了。”

“为什么你们不执行?”

“因为它不对!”忽察儿气壮如牛,“不是为了在战争中可以得到女人和财富,谁愿意打仗?”

“我不是说过,所有俘获等战后由我来平均分配吗?”

阿勒坛哈哈大笑起来。铁木真问:“你笑什么?”

阿勒坛道:“打仗时流的血不一样多,为什么俘获要一样平均分配?”

铁木真质问道:“你这些话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

忽察儿自以为有理,回答说:“你当时又没问过我们。”

“忽察儿、阿勒坛!”铁木真忍无可忍了,“即使你们的话有一万条遘理,可是,在战争中,你们只顾抢掠财物,放走了塔塔儿首领——十恶不赦的札邻不合,这难道不该受军法处置吗?”

忽察儿和阿勒坛对视了一下,有些慌乱。忽察儿说:“你,你要怎么样?”

“你们在我称汗的时候可都是发过誓的!”

忽察儿刷地抽出刀来。他们的部下也都横刀在手。

木华黎等和四个养子也立即抽刀在手:“你们要干什么?”

铁木真眉毛一立:“嗯?”

阿勒坛一眼看见周围高地上出现了豁儿赤和纳牙阿的队伍,他马上将抽出的刀扔在地上。

忽察儿这时也看到了豁儿赤的军队,手一抖,刀落地了。他赶紧从马上滑下来,跪在地上:“铁木真——可汗!放走了札邻不合是我的错。不,我有罪!请你看在我们是一个祖父的份儿上,不要像杀死撒察别乞那样杀死我!”

阿勒坛也跪了下来:“铁木真可汗,我可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开札木合投奔你的,你连札木合都能放过,难道不肯放过我吗?”

铁木真的眼睛眯起来了,咬着牙说:“走!你们走吧,我再也不愿意看见你们!”

不等忽察儿和阿勒坛爬起来,铁木真转身离开了。木华黎等跟了上去。

忽察儿和阿勒坛站了起来。忽察儿唾了一口说:“铁木真,你会因为今天韵事付出代价的!”

塔塔儿人的营地一片残破,将士们丢盔卸甲,血迹斑斑。

札邻不合跳下马来,随从人等欲跟他进帐。札邻不合回头吼道。“你们不要缠着我!”随即又冷静下来,以悲哀的口气对大家说:“塔塔儿输了,败了,亡了!你们逃命去吧!”

也客扯连安慰道:“首领,我们的人还在同铁木真死战,胜负还没有定局,您……”

札邻不合摆摆手进了大帐。也客扯连等相顾无语。

帐内,桌上早已置有酒肉,札邻不合抓起酒碗一饮而尽,又倒了一碗,一口喝下。碗停嘴边,闭目半晌,然后将碗缓缓放下。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口袋,打开系在口上的线绳。将里边的药粉倒入碗中。

札邻不合痛苦地回忆着几十年前的往事:十二岁时的札邻不合将毒药倒进酒碗里。也速该端起酒碗喝酒。札邻不合唱祝酒歌……

札邻不合往药碗里倒酒。嘴里咕哝道:“冤冤相报你能怨谁?哈哈,我的一切从一碗毒酒开始,又注定要在一碗毒酒上结束啦!”

他端起碗,用手指搅着没化开的药,耳畔响起雷鸣般的也速该的声音:“有朝一日,我的后人给我报仇的时候,抓住你们塔塔儿人,只要超过车轮高的男子一个也不留!”

札邻不合哆嗦了一下:“不,我不忍心活着看到塔塔儿人的毁灭!”他跪了下来,“我那早已被长生天收去的名叫铁木真兀格的父亲,您的儿子被另一个叫铁木真的人逼得就要投奔您去啦。也许是他用了您的名字的缘故,秃黑军旗下他跃马挺枪,所到之处蒙古人欢声雷动,塔塔儿人望风披靡。他冲到哪里,哪里就留下塔塔儿人的一片尸体。父亲,您不要责怪我,看在我至少没被他捉住、受他侮辱的份上,接受我飘渺无依的魂灵吧!”他将毒酒喝了下去。

残阳如血。塔塔儿人的营地里默默地站立着许多疲惫不堪的将士们。也客扯连从营帐中走出,悲怆地说:“他死了,我们的英勇的首领札邻不合抛弃了我们,自己寻找安宁去了。”说罢,他扔下刀。

人们默默地走过来,也将马刀扔在地上。刀堆成了一座小山。

也客扯连说:“铁木真会把札邻不合首领的人头割下来祭他父亲的亡灵的。把他烧了吧。”

也客扯连的长女也遂上前点燃了大帐。火光冲天而起。

其次女也速干惊呼一声:“蒙古人来了——”

人们一阵慌乱。蒙古人的马队冲了过来。

也客扯连双手举起来:“大家不要乱——我们投降啦——”

蒙古人的马队挥着刀在塔塔人的周围转着圈子。

战后的铁木真驻地,到处是酒宴,到处是歌舞。

百灵鸟老人拉起了马头琴,者勒蔑和速不台在引吭高歌,众人相合:

一辆辆勒勒车,

围成一座座古列延。

蒙古的健儿们开怀畅饮,

跳起舞来尽情地狂欢。

一队队大雁呜叫着,

飞过军营上的云天。

快捎去胜利的喜讯,

别让妈妈为我心悬。

我心爱的竹黄马呀,

脚力能驰过阿尔泰山。

母亲的苍老慈颜啊,

常使我怀想默念。

她脸上年年增多皱纹,

挤奶的十指由直变弯。

可是亲人的血仇啊,

还在她心中无法排遣。

快告诉她可汗的兵士们,

用马刀攻下了敌人的城垣。

仇敌的丧命的黑血,

已经洒在先祖的祭坛。

唱吧,唱吧,跳吧,跳吧,

跳吧,唱吧,跳吧,唱吧!

啊嗬嗬咿——

可汗的军队一往无前。

铁木真带着者别和木华黎一个个古列延地走着。走到一处就同那里的兵士们一起跳舞,一起唱歌。

离开最后一个古列延,铁木真往大帐走去。走着走着他拐向一边,对还在跳舞的者勒蔑说:“对了,者勒蔑,把马奶酒给被俘虏的塔塔儿人送去,多送点儿,让他们喝醉为止。”

春天的夜色本来是美丽宜人的,但在蒙古人马刀监视下的塔塔儿俘虏们却感觉不到春天的温暖。他们人靠人地挤在一起,似乎是为了抵御冬天的严寒。

者勒蔑满脸堆笑地走过来了:“哎,塔塔儿人,别像死了娘似的,都来喝马奶酒啊!你们的札邻不合死了,就算死了一只病羊嘛!往后,你们成了我们可汗的部众,这是多好的事啊!”

塔塔儿人沉默无语,者勒蔑笑得更响了:“算了,你们是谁?是札邻不合的什么人?最亲最近的也就是个门户奴隶吧!换个主人照样是干活吃奶酪。铁木真可汗让我送马奶酒来了,你们要是高兴呢,就喝喜酒;不高兴呢,就借酒浇浇愁。反正马奶酒是不分朋友和敌人的,谁喝到肚子里谁舒服!”

蒙古部的兵士们往人群里抬酒。

也客扯连走到者勒蔑身边:“这位将军,你们把我的女儿带到哪儿去了?”

者勒蔑以惊异的目光问:“你女儿被人带走了?不会吧?可汗说了,战利品和俘虏要一起分配。”

“是带走了!”也客扯连按捺着自己的气愤,“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好像是你们可汗的‘那可儿’。”

“没关系,你跟我来。”者勒蔑笑着安慰也客扯连,“我是可汗的众人之长,你只要指出来是哪个浑小子抢了你的女儿,我就让他从此再也喝不了马奶酒!”

者勒蔑带着也客扯连走了。

铁木真大帐外,赤刺温戍卫着。

木华黎和者别跟着铁木真走了回来。铁木真对赤剌温说:“赤剌温,去,叫你妹妹来。”

铁木真进了大帐,者别跟进去,赤刺温走开,木华黎补上了警戒的位置。

铁木真进帐之后,一下子躺在毡床上,大字形地伸展开身子。“真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他随手拍拍毡床说,“还是中原人好,他们睡床,那东西有四条腿。”

者别不解地问:“像马?”

铁木真回答:“不是。”

“那像牛?”

“也不对。”

者别展开自己的想像力:“啊,一定是像骆驼!”

铁木真哈哈大笑起来:“你,你就不能说一点草原上没有的东西?”

者别也笑了。

合答安在自己的蒙古包里正操作一件秘密的“好事”。

合答安对也客扯连的二女儿也速干说:“也速干,我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也速干点点头。合答安站了起来,对赤刺温说:“你在这儿守着她,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走出包门。

合答安走进铁木真的大帐,看了一眼躺在毡床上半睡着的铁木真,过去坐在他的旁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铁木真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好合答安!”

合答安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你喝了多少马奶酒啊?”

铁木真说:“不知道。我今天太高兴了,好像是从生下来最最高兴的一天!从我看到父亲发青的遗容那一刻起,我就盼着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来得这么迟,你看看,我等得鬓角都有白头发了。可不管怎么说,我到底证实了,我是也速该的儿子!是蒙古人的儿子!”

“是啊。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呢!”合答安并没有理解铁木真一席话的含意,说:“他们都说,可以回家同家人团聚,好好喂养自己家里的牛、羊、马和骆驼了。”

铁木真双手抱住合答安:“等回到斡难河,我就跟母亲说,要纳你为侧妃!”

合答安不动声色地说:“谢谢可汗!”

铁木真责怪她又叫自己“可汗”,假装生气地说:“哎,你忘了,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吗?”

合答安笑了:“谢谢铁木真!”

铁木真抱住合答安,将她压在身下。

合答安挡住了铁木真凑上来的嘴唇:“等一等!”

“怕什么?我吩咐过了,今天晚上谁也不许进来。”

“是女人的事。你等我,我这就回来。”合答安走到门口,回头说:“你让人把灯火都熄了吧!”

铁木真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好好,好!”

赤刺温和合答安将也速干领到铁木真的帐外。

者别喝问一声:“什么人?”

赤刺温不慌不忙地答道:“是我,赤触温。”

赤刺温三人走到近前,者别看清了他们。赤刺温诡秘地笑了笑。

合答安领也速干走到帐边,叮问也速干说:“我告诉你的话,你都记住了?”

也速干怯生生地回答:“记住了。只是我有些害怕。”

“不要怕,一切有我呢。”

也速干进了大帐。

合答安站在帐外听着里边的动静。

帐内传出了铁木真的声音:“合答安,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也速干没有回答。

铁木真高兴地叫着:“来吧,我的日思夜想的好人!”

合答安对值勤的纳牙阿说:“可汗说了,他什么人也不见。”说罂便走开了。

大概已经到了后半夜。者勒蔑领着几个兵士和也客扯连打着火把向铁木真的大帐走来。

者别发现为首的是者勒蔑,问:“是众人之长吗?可汗说,什么人也不见。”

“我不见可汗。我在寻找一个人。”

者别有些摸不着头脑:“到这儿找人?找什么人?”

“一个发情的儿马。”者勒蔑用既生气又略带玩笑的口气说:“他不顾可汗的命令,抢了这个人的女儿。”

“为什么你认为那人一定在这儿?”

“别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

者别也不便阻拦,说:“好吧,我们当值的人都在这儿了,你自己找吧!”

者勒蔑回头对也客扯连说:“也客扯连,你看看,是不是他?”

也客扯连看了看者别。

者别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可看准了!”

“你不许说话!”者勒蔑挥手制止,“也客扯连,是不是他?”

也客扯连说:“有点像。”

“啊?”者别大吃一惊。

也客扯连又仔细看了一遍,说:“没有他这么大的块头,比他年龄大一点儿。”

者别擦擦汗。

者勒蔑的火把移向其他人,也客扯连一个个地辨认,一个个地否定。等看到赤剌温时,也客扯连用手一指:“就是他!”

者勒蔑愣了一下:“是他?”

也客扯连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就是他抢了我的女儿!”

者勒蔑问赤刺温:“你对这事怎么说?”

赤剌温以不在乎的口气说:“我?我无话可说。”

“老兄,你对可汗有救命之恩,真要想要个女人,让可汗赏你一个嘛!”者勒蔑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何必要抢?没办法,我只好把你抓起来了。”

赤刺温束手就擒:“行,你别客气。”

“我这个人别的坏处都有,就没有客气这个毛病。”者勒蔑命令部下,“捆起来!”

兵士们上前捆人。者勒蔑问:“他的女儿呢?”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赤刺温拒不回答,似乎有恃无恐的样子。

者勒蔑却不管这一套:“啊,你大概像没上过鞍子的儿马吧?那就先关进来,等明天可汗亲自处置!”

兵士们推了赤刺温一把:“走!”将赤刺温押了下去。

次日凌晨,铁木真醒来,笑着推了推也速干:“快起来吧合答安,一会儿众将该有公事要来觐见了。”

也速干惊醒了,赶紧坐起来,将衣服挡住前胸。铁木真一眼发现她不是合答安:“啊?你是什么人?”

也速干既羞又怕:“奴婢是塔塔儿人。”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也速干低头不语。

合答安闻声走进了营帐:“可汗,您请洗脸。”

铁木真恍然大悟:“啊,合答安,是你安排的?”

合答安放下水盆走了出去。

铁木真这才细细打量起也速干:“啊,你长得可真是娇美无比呀!你叫什么名字?”

也速干柔声细气地答道:“也速干。”

铁木真下了毡床,到门口对外边喊了一声:“外边是谁当值?”

纳牙阿回答:“是我,纳牙阿!”

铁木真命令道:“你告诉众人之长者勒蔑,我不唤,任何人也不许进来。”

他吩咐回来,跳上毡床把也速干拥在怀里:“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也速干妃了。”

也速干妃一笑:“谢可汗恩典!”

“啊,你笑起来更美!”铁木真高兴极了。也速干妃低下了头,浅叹了一口气。铁木真问:“怎么?你叹气了?”

也速干妃赶紧跪下:“臣妾冒犯了可汗,请可汗降罪!”

铁木真哈哈大笑,然后说:“告诉我,什么事让你不开心?起来说嘛!”

也速干妃不起:“可汗答应不生气我才敢说。”

“好,我不生气。”

“可汗,臣妾是您的俘虏,不要说你册封我为妃,即使是把我当作普通人或者像牲畜一样的奴隶,也是对我的恩典,我还会有什么不开心呢?只是我的父亲也客扯连是塔塔儿仅次于札邻不合的首领。”

“只要他真心归降于我,我非但不杀他,还可以让他在我的帐下为将。”

“谢可汗!”也速干拜谢,随后说道,“我还有一个姐姐。”

“姐姐?让她当个自由人就是了。”

“她长得比我好看,而且聪明伶俐。她才配做可汗的妃子呢!”

“哦?”铁木真笑道,“果真如此吗?”

“也速干不敢妄言。”

铁木真绷住脸说:“那好,我马上派人去找她。不过,找到她之后,你肯把自己的地位让给她吗?”

“只要可汗降恩,也速干愿意让位于家姐。”

铁木真拉起也速干说:“啊,想不到你不仅有花朵一般艳丽的容貌,还有金子一样的心肠!”

铁木真将也速干揽在怀里。也速干羞怯地说:“可汗,您答应我的事呢?”

铁木真笑了,放开也速干,走到帐外,对当值的者勒蔑说:“者勒蔑,传令下去,在塔塔儿的俘虏之中寻找一个叫也遂的女子,找到她立刻给我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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