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滨北大道上已不见了白天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瑟瑟寒风吹来，随风舞动的树枝在路灯的照射下，在路面上胡乱地涂画着，就像一位狂草书法家，兴致一来，奋笔狂书。树影婆娑，树叶的沙沙响随着寒风吹向零零落落的行人，仿佛有意在提醒人们春天的脚步声虽然近了，可风中还夹杂着寒冬的余味。一辆公共汽车喘着滞重的粗气疾驰而过，车窗里拥挤的乘客一个个透过车窗玻璃看着流光溢彩，金碧辉煌的舒友大酒店，眼神各异，有向往，有好奇，有冷漠，有不屑一顾，也有似看非看的空洞。
满面春风的周芸挽着叶枫的手走出酒店大门，寒风扑面，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伸出右手帮叶枫拉紧身上的大衣，生怕无孔不入的寒风钻进叶枫的体内。风一吹，一丝醉意挂在周芸的脸上，就像刚从树上摘下的苹果上面一抹淡淡的红。周芸抬手看了看表，才刚过八点，可已经黑得分不清天和地了。
叶枫赶紧拿出车钥匙，一扬手，按下开启的按钮。两人快步走到车前，叶枫主动给周芸拉开副驾驶座车门，等周芸坐稳后，再轻轻关上车门，将尾随而至的寒风挡在车外。
车子开动了，周芸懒洋洋地靠在座背上，似醉非醉地眯着眼，静静地望着窗外一排排向后倒去的大树。
“叶枫，好久没有静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品尝你亲手泡的香茶了。过年在家时，我也尝试着像你一样泡茶，可就是泡不出那个味，沁人心脾。”周芸说着别过头来，诚恳地说：“为我泡一壶悠悠香茶，好吗？”
叶枫一边开车，一边把头转向醉眼蒙，却又面露祈求神情的周芸，情不自禁地心生爱怜之情，连忙答应了她的请求。
周芸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她十分得意地望着车外的黑夜，醉意一点点地升起。轻轻闭上双眼，心里头默念着“酒不醉人人自醉”……
下车时，叶枫把大衣披在周芸身上。阵阵暖意像电流一样直通心里，走进电梯时周芸的脸还烫烫的。看着纯不锈钢板里自己绯红的双颊就如一朵飘浮的祥云，周芸不禁窃窃笑了。
走进客厅，明亮的灯光一下子赶跑了黑暗，周芸醉意全消，和以往每次一样，一进门就好奇地打量起这套二百多平方米的复式楼来。宽敞明亮的客厅里，除了一套古香古色的红木沙发，茶几，电视柜外，就再无别的摆设。哪里是厨房，哪里是餐厅，哪里是卫生间，哪里是客房，哪里是棋茶室，哪里是健身房，即使闭上眼周芸也能准确无误的指出来，这一点她非常自信。在厦门这个异域他乡，除了自己的公寓，以及和叶枫共处的工作室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了。至于刘鸿儒家，那份熟悉和对这里的熟悉是迥然不同的，那份熟悉是不必花心思，不必用心琢磨的熟悉。而对于叶枫家里的熟悉，她是用心去感受的。其实，周芸一共也就来过十几次，待的时间都不长，最长的一次也不过两个多小时而已。用心去熟悉的地方也许一眼就够了，时间长短并不能决定熟悉程度的深浅。
楼上是叶枫的卧室和书房，以及大大的露台。站在露台上俯瞰，会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那里是周芸十分留恋的地方。但是她最留恋的地方还是叶枫的书房，走进去就像进入一个小型图书馆，除了靠窗户一小块地方摆着一张大书桌，以及靠墙边放着一张长条布艺沙发外，都被一排排堆放得满满的书架给占领了。周芸清楚地记得初次进入书房时自己的惊讶了，瞠目结舌，半晌没发出任何声音，她被眼前所看见的给惊呆了。她从未见过一个人的书房里有这么多的藏书。就是终生以教书育人为人生目标的父母亲，他俩的藏书加起来也不及这里的五分之一。她不敢相信一个人竟看过这么多书，她曾经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看的书多，虽不敢夸口博览群书，也自信不会相差太远。但是在这满屋的书籍面前，她的自豪感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自愧弗如的感慨。周芸曾亲口问过叶枫，是不是这满屋的书他都读过。叶枫很平静地告诉她，每一本都是他用心读完后才放到书架上的，有的读过两遍，有的读过三遍，四遍，五遍……还有极少数书籍，他都记不清到底读了多少遍了。读书是他最大的兴趣和爱好，闲暇时间，他几乎全花在读书上了。在书的世界里，他是一个不知疲倦的行者，不是像孙悟空孙行者一样一个跟头就是十万八千里，而是如唐僧西天取经一样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走。因为喜欢，所以他孜孜不倦，手不释卷；因为喜欢，他才在不知不觉中拥有了这么宝贵的书籍。这些书籍是他十分珍视的宝贝，是他最看重的一笔财富。
从叶枫的书房中出来时，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周芸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从楼上回到客厅，叶枫从棋茶室走出来叫她，周芸只是哎了一句，满脑子里都是书。叶枫又回棋茶室去了，留下周芸一个人在空荡荡，十分静谧的客厅里。
有一处地方是周芸越来越感兴趣，也越来越觉得透着神秘的地方，那是客厅的一面墙。第一次来时，来去匆匆的周芸并没太留意这面墙，只是后来才发现墙壁的特别之处。墙上挂着一幅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说是画，其实在周芸看来，它应该算是一幅照片，一幅经过艺术加工的照片。照片中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翘首以盼，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过天宇，照亮了大树下极目远眺的少女，她像是在祁盼着某个人出现，急切的神情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渴望。她是谁呢？她在等谁呢？是等叶枫吗？她和叶枫是什么关系呢？每次单独站在这幅画前，这些疑问就在周芸的脑海里不断闪烁。周芸从未在叶枫面前提起过这幅透着神秘的画，她知道这一定是叶枫心中不愿触及的痛。他们还不是能够互述心事、倾诉心声的朋友，知己，就像她自己心中的秘密不会向他透露一样。今天，叶枫可以把他的家族史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但是对于他自己的人生之旅，有许许多多他还深埋在心底。
周芸不敢在画前停留过久，她怕叶枫出来发现她对这幅画的好奇，她不愿看见他写满忧愁的脸上再现痛苦不堪的神情，可是她又特别喜欢看他忧郁的眼神，就像这幅画一样，透着神秘。
走进棋茶室，迎面飘来一缕清香，像晨曦，在金色迷人的阳光下争奇斗艳，鲜花绽放的芬芳气息，还夹杂着潮湿的泥土清香。周芸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屏住呼吸，感觉沁人心脾的清香在心中慢慢弥漫开来，如同海面上氤氲的雾，无边无际。
“周芸，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喝好茶吗，怎么叫你这么一会才来，是不是客厅里有更吸引你的东西？”叶枫一边冲洗精致的茶杯，一边调侃着说。这可是平时极其难得的。要想让叶枫说几句幽默的话，周芸可得费好大工夫引着他说，周芸时常戏言——千年等一回。
这次周芸没像以往一样故作受宠若惊之状，她像做错了事怕被人发现一样脸红了，好在叶枫专心泡茶，头也没抬，所以周芸神情的变化，他并不知晓。
周芸暗自庆幸叶枫没抬头看她，否则还真被他看出疑问来。她马上恢复往日神情，笑着回答：“今晚的酒喝得感觉很好，有点意犹未尽似的，所心我就擅自打开你的酒柜，想找找看有没有九四王朝，结果扫兴得很，满柜子酒，却没有一瓶我想要的。”
这下叶枫抬头了，他惊讶地望着周芸，怔住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没一瓶你中意的？”周芸肯定地点了点头。叶枫苦笑着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那里面每一瓶酒都比九四王朝贵得多，还真不乏酒中珍品呢。这下你可真看走了眼呢！”
好不容易才停止笑声，周芸调皮地说：“我怎么不知道那些都是好酒，我是故意逗你呢。叶枫，你这些好酒都是从哪弄来的，有不少我都从没看见过呢。”
叶枫也笑了，他回过头去把茶壶中的茶叶倒入身旁干净的垃圾桶中，刚想说话，周芸却抢先开口了。“你怎么把还没品尝过的好茶都给倒了，我可是一口也没喝呢。”说话的同时她还伸出手去想制止叶枫。
“别急，这壶茶只是起预热作用，就像……就像足球运动员上场比赛前的准备活动，先把身体活动开了，正式比赛时才更容易进入状态，也不容易受伤。茶壶就像足球运动员，它也要做准备活动，我就是在帮它做准备活动。我这可是为了让你品上一壶真正的好茶，平时我也舍不得如此浪费。我是想让茶香先熏陶茶壶，第二壶茶的香才不至于被茶壶吸走一部分，所有的香都会从茶水中溢出来。快坐下来吧，品茶就得坐好了细细品。”叶枫一边熟练地冲着茶，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周芸“哦”了一声，走到叶枫对面，坐下。
“你刚才不是问我那些酒从哪里买来的吗？告诉你，没有一瓶是我买的，我可没有收藏名酒的嗜好，只有喝好酒的嗜好。那些都是一个朋友送的，他开夜总会，我和他可以说是酒味相投，他有了好酒就会给我送几瓶来，日积月累，酒柜就装满了。年前他还说再送我一个酒柜呢。”
“我看他干脆送你一个酒窖吧，想喝酒，你就在酒窖里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喝个够。”说完，周芸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叶枫可没笑，他聚精会神，动作娴熟地进行着泡茶的每一个步骤。当他把一杯香茗端放在周芸面前时，脸上这才流露出笑容，就像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使命似的。
“来，品尝一下这上好的安溪铁观音。”叶枫做了个标准的请的动作。
周芸先把茶杯捧到鼻子下沿，让悠悠茶香轻飘飘地飞入鼻中，还没喝就感觉到那股清香甘醇的味道。滚烫的茶水随着樱桃小口一吸，飞入口中，滑过喉咙直入肚腹，只留下悠悠的茶香在口中，那感觉简直是妙不可言。
“真香，世上竟有这么好喝的茶！怪不得刘叔叔对你的茶艺赞不绝口，茶好，水好，工夫好，心情好，就是神仙喝了也会赞不绝口。”说话间，周芸喝完了一杯茶。
“我可真没喝出那么美妙的感觉，也许是喝得多了的缘故吧。”说完，叶枫给周芸的空杯里倒满茶。
“其实我也分辨不出好茶的区别，可我知道品茶需要好心情，这是最重要的。因为你的感觉是由心而生，只有轻松、愉快的好心情才能让你真真切切地去感受，不带有任何杂念，那感觉才是最真，最纯，最美妙。如果你心境不佳，感觉就会大打折扣，就是琼浆玉液，你也品不出味来。其实，最美好的感觉是你的心在品茶的过程中觉得无比空旷、宁静，天高、云淡、风细，天地间除了你在品茶外，别无他物。叶枫，茶叶没变，水没变，泡茶的工夫也没变，变化的只是你的心情。”周芸真诚的目光停留在叶枫的脸上，她希望能从他那张僵冷的脸上看出内心是否掩饰着的种种不平静。可他平静的脸让她无从看出他心灵深处的强烈震撼。周芸大失所望，甚至有些沮丧。
“叶枫，我知道你有段坎坷曲折的过去，我也知道你时时刻刻都在咀嚼着那段苦涩的回忆。你的脸看似平静，但并不代表着祥和安逸，恰恰相反，它是痛苦，是折磨。你把你的身世当中因为历史原因带给你的苦难讲述出来，可你自己经历的苦难却深深的埋藏心底，它占据了你的心灵，控制了你的感觉。这一年多来，我从没真正意义上看过你的笑容，即使笑也是木讷、呆板的，一点也不自然。说句不好听的话，比哭还难看。生命当中不是只有苦涩、辛酸的过去，为何你就不能走出心灵的阴影，快快乐乐地面对现在和未来呢？刚才我在喝茶时，心里空空的，就感觉清甜的茶水直灌心田，渐渐的满了，溢了出来，同时溢出的还有缕缕清香。你试试，抛开过去的一切，所有的喜怒哀愁统统不见了，你就当这一生中只有一件事——品茶。来，闭上双眼，想想天有多高，云有多淡，风有多细，让你的感觉飞起来。”周芸的声音轻飘飘的，宛若一只欢快的鸟儿展翅飞翔。
叶枫缓缓闭上双眼，让那股热流由口中直入心中……
叶枫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声音也在颤动。“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不到……它……它怎么都飞不起来……”他痛苦万分地把头深埋在抖个不停的双手中。
满含期盼的眼睛渐渐失去了渴望的光芒，倍感失望的周芸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去轻抚着叶枫的头发，喃喃地说：“都是我不好，人与人是不同的，没有人人都适用的生活准则。你瞧瞧，今天本想陪你开开心心地吃顿饭，说说话，感谢你对我莫大的帮助。叶枫，谢谢你！你可能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帮助有多大。这一年多来我过得很充实。好了，我该回去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紧张刺激的一天。”
把周芸送回她的公寓后，叶枫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冷冷清清的道路上。夜深人静，街灯昏黄暗淡的灯光无力地撒落在路面上，偶尔一阵寒风吹得路面上残存的落叶四处飘舞。叶枫缓缓地驾着车，行进的速度就像是有人在车后用力推动一样，缓慢无力。
一个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出现在路旁烧烤摊不断升腾的热气里，一张期盼的脸上，渴望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即将经过摊位的几个说说笑笑的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张一合的嘴一定是在吆喝着他的买卖，希望眼前的匆匆过客能停下前进的步伐，从口袋里掏出或多或少几枚硬币，从他摊位上换取几串油光光、热乎乎的串烧。只可惜这几个年轻人对他的叫卖根本不予理睬，从他的摊位前走过时，连看都没看一眼他那又小又脏的烧烤推车。失落的表情转瞬间就占据了充满期待的笑脸，无奈之余，摊主又开始四处张望。
叶枫的车缓慢地从摊前经过，眼睛一直盯着车外为了生计，在凄清的寒夜里忍冻受累的小摊主。可是摊主渴望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停留在叶枫的车上，他知道车里的人是不会停下气派的小轿车，下车走到他的摊前买他的极不卫生的烧烤。也许在摊主的潜意识里，所有开小车的人都不属于他的客人，不会停下车来光顾他的生意，他也就不必对着车子投上期待的目光。
夜深沉，空寂的环岛路上别说看见一个人影，就是一部车，甚至一只海鸟也看不到。叶枫突然加大油门，别克像发狂的疯牛一样狂吼着向前冲去，昏昏入睡的路灯电光石火间一排排地向后倒下。风驰电掣的车子一下子提速至120公里/小时，开始抖动起来。刹车转弯，再加大油门疾速狂奔。叶枫的心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在空旷寂寥的田野里飞奔。深夜飙车，感受追风逐电的刺激，叶枫已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
当车速提至极限时，别克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就像长途奔袭，汗水淋漓的骏马，腾空飞跃的马腿开始抽搐。慢慢的车速降了下来，缓缓地停在路旁。叶枫喘着粗气，取出纸巾擦干额头和掌心沁出的汗水。
跨出车门，阴冷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叶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不远处，海水涨潮的声音清晰的传来，站在松软的沙滩上，被黑暗笼罩着的叶枫静静地聆听着潮水在沙滩上奇妙的弹奏，心也随着潮水不停地起起落落。
点燃一支烟，叶枫贪婪地吸着，贪婪得就像烟瘾犯了而又几天没闻过烟味的烟鬼一样，夹住香烟的手抖个不停。轻烟袅袅升起，飘飘悠悠，消失于茫茫夜色中。叶枫的心中那揪心的痛又开始如狂风暴雨般疯狂发作了。
“啊！”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呼叫，叶枫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苦闷、忧愁，一颗颗热泪奔涌而出。他跪在沙滩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过脸颊，滑落在细沙上，不一会就滴出几个沙窝来。
“阿虹，你回来吧，十一年了，你听到我的呼唤吗？”面对漆黑的天空，叶枫大声叫喊。十一年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他在苦苦思念着心中的爱人，心灵深处不停地呼唤着：“我的爱人，你在哪里？”叶枫发疯似的脱掉西装和羊毛衫，刚劲有力的双手一扒，衬衣的扣子就崩飞了，露出坚实的胸膛在急剧地起伏着。
“回来吧，阿虹，小枫的心一直都为你而跳动着，它在呼唤着你呀！你听到它的跳动声了吗？”声嘶力竭的叫喊声犹如一把利剑，以雷霆万钧之力刺破万籁俱寂的夜空，在浓浓的黑暗中经久不息地传播着，传播着那颗驿动的心最痛苦，却又最真诚，最执著的呼唤；期待着能与她的心产生共鸣；期待着她能早日回到他的身边；期待着他们刻骨铭心的爱能在他们的笑容里绽放灿烂，绽放幸福的光芒。
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它们都躲到黑暗的幕布后面去了，不敢探出头来看一看这个伤心欲绝的男人，它们害怕他的提问，每一次它们都没有给予他任何答复。今夜，它们选择了躲避，就连它们也实在不忍心看他痛苦万分的样子，听他凄苦哀恸的呼唤。它们可能怕听得动了情而不由自主地坠落滚滚红尘。
“阿虹，此时此刻你在干吗呢？是否像我一样在苦苦思念你的小枫呢？你是胖了还是瘦了？你的微笑还是那么温馨吗？你还爱唱歌吗？你生活得快乐吗？不，你怎么会快乐呢！没有小枫在你身边，你一定整天愁眉苦脸，心神不宁。没有小枫，你就没有了一切。阿虹，你一定很痛苦，很伤心吧！可你为何又要离我而去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叶枫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吼着，怒火从双眸里直射向黑漆漆的夜空，它要照亮整个世界，照亮远方的爱人，照亮她崎岖坎坷的漫漫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