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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得到众人的敬仰

义无返顾的护士

当斯卡特里医院的一切状况稍有改进之后,南丁格尔决定前往克里米亚半岛的两所野战医院救援。一所是霍尔博士亲自管理的陆军总院,另一所是被称为“城堡医院”的医院。就在此时她才得知,自己的权力是受到限制的。

因为明文规定:她是“驻土耳其英国野战医院妇女护士队”队长,而克里米亚在权限之外。

1855年5月1日,不畏阻碍的南丁格尔登上汽船,前往克里米亚。

到达后的一天下午,南丁格尔去炮台参观。远远近近的军人们看见军官们陪同一位小姐出现在炮台上,立刻欢腾起来。那就是南丁格尔小姐!

消息像野火般迅速传开,士兵们从帐篷里跑出来,向她连续三次高呼万岁.回声缭绕,历久不息。

南丁格尔接受大家的要求,坐在废弃的炮台上,接受士兵们热情的欢迎.以及他们献上的百合与野花做成的花束。南丁格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在人群中感到自己的努力是有意义的。当初神的召唤使她走上护士之路,现在,士兵们回报她的,仿佛是神的恩赐。她深情地接受士兵们的欢迎,长久疲倦的身心之中涌现出了幸福的泉水。她哭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开始了她的医务巡察。这实在是件令人不悦的差事。因为除了医院的脏乱、营运困难、护士差劲之外,仿佛所到之处,接触的都是一些充满敌意的眼光,尤其是陆军医院,那里蛮横的态度尤其恶劣。

但是,南丁格尔装作不曾看见什么,一切全忍在心底,只是与自己带来的大厨师合作制订了一份计划,试图在陆军医院里建立一个专门调配特殊饮食的厨房。

但一切尚未开始.她就病倒了。人们连忙把高级医官找来,检查诊断后宣布:南丁格尔小姐患了“克里米亚热病”。从来未曾倒下的南丁格尔,这下可真急坏了许多人。南丁格尔已昏迷不醒,不断发出呓语,病情十分严重。

此时。所有的士兵都非常悲伤,而在斯卡特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有的人面壁流泪,有的不断跪地祈祷,愿她早日康复。

两个星期中,南丁格尔一直在死亡线上徘徊。因为天气太热,南丁格尔的精神始终不稳定。她的手始终像似握着笔一样,不停地在空中作写字的动作。旁边的人都知道,如果不让她这么凌空挥舞,反而不能平静,因此,就为她准备了纸和笔。

消息传到英国本土,立刻引起一场不小的震撼,许多人都为她的健康担心。

5月20日,南丁格尔已渡过了危机,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得知之后,心里很是欣慰。而英国本土的人民也都高兴地互相传递消息。

女王在28日致信陆军大臣:“我听说伟大、高贵的南丁格尔小姐已脱离险境,为了这件事我必须向神圣的上帝致最高的谢忱。”

一个新的打击

南丁格尔一心只想赶紧解决野战医院的问题,但是她的身体仍旧十分虚弱,就连自己吃饭都相当困难。后来,大家将她送回斯卡特里进行休养。

7月,南丁格尔基本痊愈了。她的医生告诉她,这场热病恰恰救了她的命。因为她可以因患病而被迫好好休息一下。同时医生恳请她从此珍惜自己的健康。

但她不敢松懈。她正准备振作精神重返克里米亚时,新的打击又降临了。在她搬回野战医院自己那间塔楼中的小房子里后,军队的医务当局不欢迎她,他们感到现在一切就绪,用不着重视南丁格尔的意见了。护士们中间也不断发生摩擦,很多护士都陆续结了婚。

一天早晨,南丁格尔最优秀最得力的护士当中,有六名突然来到她的房间.同来的还有六名小军官。他们一起向她宣布,他们将立即举行婚礼。还有一次.当地的一位土耳其官员派遣办事人员来同南丁格尔小姐交涉,这位官员想要买一名体态丰盈的护士做自己的女眷。

更严重的事情还在后头。南丁格尔曾指派了索尔兹别里女士管理礼品储藏室。这些礼品都是英国国内各地人民捐赠给前线官兵的,有贵重物品,也有日用品、酒、服装等等。这些礼品须严加管理登记,以保证妥善分发或使用。而索尔兹别里女士一担当此职,就大肆盗窃。军方根据可靠线索对她进行了搜查,搜查结果令人吃惊:在她房间的每一个箱子盆子,甚至每一条缝隙里都塞满了盗窃来的赃物。

结果,索尔兹别里女士在大量物证面前,赖在地上又哭又闹,一再央求南丁格尔小姐千万不要控告她,她愿意立即回国。南丁格尔也想息事宁人,解决这件丑事,于是在同相关官员商议之后,对索尔兹别里免于处罚,放她回国了事。绝没想到,这样处理竟是个严重错误。

索尔兹别里女士一回到英国,立即向各方面宣布,说她在斯卡特里医院受到虐待、迫害,反诬南丁格尔小姐扣压礼品。而她,索尔兹别里,不过是把礼品“转移”了存放地点.准备分发给应当得到的人。

当时,主持陆军部日常工作的副大臣对这个控告非常严肃认真。所以,很快地,南丁格尔小姐收到一封公文,责令她澄清自己的有关行为。

南丁格尔深感失望。偏偏祸不单行,她又一次病倒了。她这次得的是严重的风湿症,非得再次住进医院不可。但是,南丁格尔却在札记上写道:

我已经从这片土地上得到所有我该得到的!甚至所有的疾病,克里米亚热、赤痢、风湿,我都已亲身尝试,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可以奋战到底!

这一次得病,一星期之后她就康复了,并且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她顽强地工作着。在她看来,重要的是她必须对伤兵病人们负责到底。

在战争结束的同时,陆军医院内部对护士队的工作有各种难听的批评,但是南丁格尔都默不作声。也没有一封来自上级肯定与嘉勉她的公函,就连一些低阶军官也对她冷嘲热讽,调配处的人对她更是冷眼相待。南丁格尔都一一忍受下来了。

在任何一个组织里,有杰出人物,就必有平庸之辈;有执义行责的人,就必有背义推诿的人:有施展才能的,就有嫉贤妒能的人。南丁格尔历经病魔的折磨,更饱受人事关系的倾轧和打击,以一副柔弱的肩骨去迎接重重困难,在她坚挺的身躯之中蕴蓄着自己的信仰。尽管战区的某些人物频频发难,但她的事迹却逐渐在国内流传开来,英国人民关心着她!

美名的传颂

从前线返国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纷纷把南丁格尔小姐和战地医院的传说带回到英国。这些传说与佳话诞生在农村的茅舍中、城市的公寓里,诞生在茶坊酒肆,又在流传中增添羽翼飞到更远的地方。人们还把这些业绩编成有情节的小曲,编成无数的诗歌。其中有一首诗,50年之后仍在英国团队重聚场合中广为传诵。诗中写道:

她毫不谋私,有着一颗纯正的心,为了受难的战士,她不惜奉献自己的生命;她为临终者祈祷,她给勇敢的人以平静。她知道战士们有着一个需要拯救的灵魂,伤员们热爱她,正如我们所见所闻。她是我们的保卫者,她是我们的守护神。祈求上帝赐给她力量,让她的心永跳不停。南丁格尔小姐——.上帝赐给我们的最大福恩。

一度,医生以及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曾劝她回国长期疗养,但南丁格尔一再坚拒。她只想到,康复以后该如何补救因病延误的许多工作。

她的个性是她坚持不肯回国的主要原因。在她一生中从没有半途而废的事,而且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离去,使得护士、士兵以及在战场上所有需要她的人,失去依靠或开始散漫、无组织而前功尽弃。

士兵们或许会因为她不在身旁而失去生存的意志,以及痊愈的希望;护士们也可能会因为她的离去,而生思乡之情,使之信念动摇。这些都是南丁格尔不愿意看到的情景。

“除非战乱平息,除非这里没有任何一位伤病员.否则我绝不能离开这里。”这就是南丁格尔拒绝所有关心她的人的最大理由。

当她这种决心和毅力在各报发表时,国内关心她的程度愈发深切。在她家的住宅里,赞扬和勉励的信件如雪片般飞来,客厅里的访客云集,使姐姐芭斯忙得一刻也不得安宁。有一位绅士在写给芭斯的信中说:“有资格取代陆、海军将帅的比比皆是,但想找一位代替南丁格尔小姐的人恐怕太难了!所以一定要请她好好珍惜自己,为所有人民,也为了国家保重身体。”

当时,新闻杂志上时常可以看到南丁格尔的大名,以及歌颂她的诗篇,连大学诗歌征文比赛也以弗罗伦丝为主题,有时还配上乐谱。诸如此类的歌曲处处可闻,盛况空前。

南丁格尔对后方人民的轰动,真有点不知所措。当姐姐芭斯把人们表达情感的东西——画像、信纸、剪贴、杂志——随着《军队教育》杂志一起寄到斯卡特里时,南丁格尔写了下面的回信。

谢谢你寄来的士兵补给品但对于那些画像和颂扬功绩的报道,我实在不敢苟同。一个人肯付出真诚的爱心,绝不是为了求得别人的赞美。每当我看见一篇篇对远征护士队大肆渲染的报道时,心中非常不愉快!

我们的工作。相信是全国最有发展的计划之一,因此在一切还没有踏上轨道的实习过程中,如果受到太多的赞美,势必成为这项计划的阻碍。

但公众并不了解南丁格尔的内心,他们还是到她的家乡恩普利,要求参观一下“南丁格尔小姐的书房”,抚摸一下她的书桌。有人提议召开民众会议,想以隆重的感激之情向她致意。类似这样的会议,马上在全国各地召开,场场挤得水泄不通,场场充满狂热与兴奋。人们决定送给南丁格尔一面刻有感谢辞的金牌.而会场中所募捐刮的钱比原先预定的超出许多,因而就推选出一个委员会.并成立“南丁格尔基金会”。许多社会名流都成为了这个委员会的委员。

集会之后.母亲樊妮写信给南丁格尔:

“我以身为你的母亲为荣!……”

维多利亚女王为了“表示由衷感谢之心”,特地赠送给南丁格尔一件礼物.并附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南丁格尔小姐:

你的功劳比起勇敢的将士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以慈祥的双手,抚平了他们心灵和身体的创伤,对于这些伟大的贡献,我不知应当如何来致意。

将来,如果能和你这位为我们女性争光的人成为好友,必定是我最高兴的事。我祈盼你身体健康,并接受我真诚的祝福。

维多利亚女王

同时,女王还赐予南丁格尔一枚镶有钻石皇冠的十字勋章,勋章上镌刻着:

表彰弗罗伦丝·南丁格尔小姐对女王英勇将士的精诚服务

R·维多利亚赠,1855

南丁格尔的美名上升到了一个高峰。

为士兵们谋福利

美名传播之际,亦正是南丁格尔一心关注英军福利之际。她计划着为英军争取改善下级士兵的待遇。这个想法源于她与士兵的接触过程中。在她的心中,本能地表现出一种对士兵们的母爱。

我不能和世间一般人一样,用放荡和没有教养的态度来责备这些士兵。他们是一群能吃苦、肯忍耐,而且自爱的人!该受指责的不是他们,而是士兵以外的人!

在斯卡特里,士兵们除了喝酒之外,什么事也不做。如果一旦康复归家之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买酒来喝,而且都是一些易醉的劣质酒。

南丁格尔逐渐感觉到,这些士兵不只是在生病时需要照顾,即使是在恢复健康之后,也同样需要照顾。

1855年5月,她为那些可以下床走动但还不能出院的伤病员着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克服了重重激烈的反对,开辟了一间小型的图书室。后来,她发现许多士兵不识字,于是,又请来老师教导,但此事没有进行多久,就被上级一口回绝了。

她还认识到这些士兵一拿了薪水就去酗酒而不愿寄回家.是因为士兵若要寄钱回家,必须经过主计官。但是主计官会把他们当傻瓜一样,骗走他们的钱。所以,士兵们十分不满,对主计官也不信任,宁愿花钱喝酒。

南丁格尔因此在每个礼拜抽出一个下午,为那些想寄钱回乡的士兵服务,用快信寄回他们的钱。结果每个月大约有1000英镑的钱被寄回英国本土。

这些士兵在出院之后,也希望通过邮局寄钱回家。南丁格尔为此曾向军队当局提出,却遭到拒绝,好在后来得到女王的帮助,前线各地的邮局才开办汇款的服务。结果,不到六个月,已有7.6万镑被寄回家乡。南丁格尔说:“这些钱全都是在酒店节省下来的。”

南丁格尔并不是单纯用冲动的感情来对待士兵的。维多利亚女王曾表示要给士兵发放香水。南丁格尔闻讯后说,最好有人能转告女王陛下,在前线若发一些滋补酒可能会更受欢迎。她爱士兵、军队,有如爱孩子一样,有一种来自天然的亲切情感。

斯托克将军担任前线指挥官后,成为了南丁格尔忠实的协助者。他下令斯卡特里所有的酒店关门,并在斯卡特里附近的道路上派有夜间巡逻队。他们密切配合,从战地医院及其周围环境人手,全面进行检查、整顿,终于使那里的面貌焕然一新。

到1855年9月,他们为前线士兵筹办的大型军人俱乐部“英克尔曼咖啡馆”开始接待士兵了。尔后,又在医院中的一座小木屋开办另一间咖啡屋,专供伤病员使用。墙上有地图、报纸,还摆了几张有扶手的椅子和可以供写字的桌子,而报纸和纸、笔的费用都由南丁格尔支出。

她描述说:“当那些士兵坐在那里看报纸或写信的时候,那种规矩、安静的情景,只怕就是在大英博物馆的图书室里也看不到。”

截至1856年春,南丁格尔在斯托克将军的帮助下共办了四所军人学校。

她在笔记中写道:

每次来听讲的人都十分踊跃,教室容纳不下,只好把教室的门卸下来,让室外的入也能听到。歌咏队也成立起来了,士兵们还自己组成了一个小剧团。身体健康的人可以踢足球,或进行其它体育活动,伤病员对多米诺骨牌和棋类最为欢迎。总之,在1855至1856年这个时期,斯卡特里野战医院的管理水平,在当时来说真是意料不到的好。

这些变化都是很了不起的成绩。经过1855年底到1856年初一个冬天的努力,英国士兵那种酒气熏天、野蛮倔强的形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争取完全的胜利

这样的成果绝非一朝一夕所得,而是南丁格尔不分昼夜忧心劳作,以代价换来的。

南丁格尔的健康一直不稳定,先前所患的那场病至今尚未恢复。目前仍然饱受体重骤减及风湿之苦。

她的一位朋友,英国驻土耳其大使的妻子,提起她在一场圣诞舞会上遇见南丁格尔的情形:

当我见到眼前的南丁格尔,心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那么瘦削、那么疲倦的样子,叫人望之生怜。……她看起来是那么虚弱,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不参加任何活动。

1856年的新年开始,她的健康状况更加不好。她患了耳疾、慢性喉头炎,又受到失眠的折磨,所以经常在寒冷的深夜踱来踱去。

她工作的情形,完全超乎一般人理解的程度。和她一起工作的人说:“我真不敢相信,她怎么能够不眠不休地处理那么多事情!”饮食、气候、睡眠绝对不能妨碍她的工作,即使是在酷寒的严冬,她也照样平静沉着、从容自若,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但这毕竟只是她坚毅的外表,许多时候,一旦稍作歇息,她却往往疲惫得像是要晕倒一样。

而同时,在伦敦方面,她的敌人们、那些不作为的官僚们,又开始向她发难。他们通过种种手段,不仅对南丁格尔和她的护士们进行莫须有的恶意诽谤,还公开扬言,要把南丁格尔从克里米亚清除出去。对此,南丁格尔的内心饱受煎熬。

南丁格尔很早就给陆军部写了报告,要求用电报向驻克里米亚的军事当局重新确认她存东方远征军中的职权。但很长时间过去了,这个命令依然未到。

随后,陆路运输团请她派遣十名护士前往其他医院协助工作,南丁格尔小姐接受了。出发那天,委任令刚好到来了。而且,重新确认的权限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想。

原来,这项委任令的由来还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还在1855年10月,有位上校来过战地医院,先在斯卡特里,后来又在克里米亚逗留了一段时间。此人原来是新任的陆军部大臣派来的密使,任务是查访战地医院的真实情况,然后直接向陆军部大臣做出负责任的报告。

他经过细致查访后,对南丁格尔小姐牵涉的所谓“礼品案件”十分不平,并热心地催促早日公正处理此案。最终.陆军部大臣向前线指挥官发了一道命令,并要求向全体官兵传达。

命令内容如下:

南丁格尔在女王陛下的政府中,被认为是英国陆军医院女性护士队的最高指挥官.拥有最高的监督权……

这是一个空前的胜利,甚至超过南丁格尔自己想象的胜利,她的敌对者总算也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数天后,在猛烈的雪雨中,南丁格尔与护士们到达了另一所野战医院。这次她们所受的待遇完全不同,不再是冷眼与奚落,而是热烈的欢迎。她所面临的战争至此告~段落,而真正的战争也接近尾声了。巴黎和会正在召开.和平宣言也在酝酿之中。

4月29日,终于宣布恢复和平。英国士兵与俄国士兵跑出战壕来一起饮酒庆贺。护士们也开始分期分批返国了。每个护士都将享受供养费,没有一个人被遗弃不管。一些政府难以办到的开支,南丁格尔小姐用自己的钱一概包揽下来。而她只要求护士们一件事:这些事一律不准在书报上张扬。

1856年10月16日,当最后一名伤员离开医院登船回国后,南丁格尔小姐的东方使命便宣告结束了。

表面上看起来没有病痛的南丁格尔,实则健康已经受损,当她提出想回家时,她的亲人和朋友都高兴地拍起手来表示赞成。南丁格尔的归国,再一次在英国本土掀起一股欢迎的热潮。

政府打算派出军舰、两个连队的皇家御林军和伦敦步兵连队去迎接她,并打算用军乐队演奏,一路送她返乡。全国各地计划着欢迎她的仪式,其中有两个城市,预定在打听到她登陆的港口之后,全市人民前去欢迎;还有的地方要建造凯旋门,教会也打算派出代表欢迎;乐队演奏、游行等活动早已准备妥当,英国人民想给南丁格尔一个隆重盛大的欢迎仪式。

这一切她都一一谢绝了。

她不欣赏个人荣耀,甚至有些害怕。她的社会声望如此之高,她生怕自己会做出大煞风景的事。她又写起了她的私人笔记:“啊!可怜的士兵们,我不是个好母亲,我要离开你们归去了,而把你们留在克里米亚地下深深的墓穴中。”

7月28日,她隐姓埋名,从君士坦丁堡登船,用了“史密斯小姐”的化名,赴法国马赛港,然后只身前往英国。

次日傍晚,她已走在回家的路上。樊妮、芭斯和威廉正在客厅里谈家常,只有老管家华生太太独自一人坐在厅前自己的小屋子里。华生太太听见有人走进庭院,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女子身穿黑色长裙,快步走上甬路。华生太太再定睛一看,怔住了。“弗罗伦丝!”她突然声泪俱下地跑上前去迎接她。

克里米亚战争在英国民众心中重新塑造了两种英雄形象,一是士兵,一是护士。而这两种形象的评价之所以在英国民众心目中产生截然不同的改变,完全是由于南丁格尔与她的护士团以及士兵们自己的努力。

英国士兵从此不再被视为人类的渣滓,英国的护士也不再是那种醉醺醺的、行为不端的荡妇。南丁格尔用自己的形象,给护理工作这个职业树立了一个光辉的典范。知识点:觊旋门

凯旋门是欧洲纪念战争胜利的一种建筑,常建在城市主要街道中或广场上。用石块砌筑,形似门楼,上刻宣扬统治者战绩的浮雕。

巴黎凯旋门是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个,为纪念拿破仑打败反法联军而建。

为下级军人服务

南丁格尔说她曾见到过地狱。正因为她见到过地狱,她在精神上才与众不同。在她和一般的人间欢乐、幸福之间,永远横亘着斯卡特里医院病房的种种恐怖景象。她不止一次地写道:“这些情景我永远也忘不了。”

萦回在她脑际中的,不是医院里千万个死者的亡魂,而是那些严酷的现实,那些本来可以预防的疾病、可以避免的灾祸。克里米亚战祸中惊人的死伤率是英国军队中不合理军医制度的必然恶果.而这样一个制度却仍然在运转着,仍然在谋杀士兵们,仍然在重复着。这样一个严酷的现实,她,而且只有她一个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拯救英国下级军人命运的责任,就历史性地落到了她的肩上。处在这样一个历史地位,她当仁不让,毅然听从了这项光荣使命的召唤。但是,她也为自己的这种命运黯然神伤了。由于在战争中极为投入地工作,她的身体经常性疲倦.却查不出究竟是何病。虽然身体还疲惫不堪,但在紧迫形势的催逼下,她渴望立即投入工作,必须趁全国上下对于克里米亚惨剧记忆犹新,赶快采取行动。但是,她能做什么呢?

她接二连三地写信给自己的老朋友赫伯特等人,但他们却都一致认为,她是兴奋过度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她不得不等待着。终于,神意眷顾,突然在她眼前出现了一个炫目的、意想不到的机会。

维多利亚女王出巡,据悉,女王很有兴趣听听南丁格尔小姐谈谈她的随军医护生活观感,不仅是作为公务,而且作为私人谈话。机会,终于让有心人等到了。如果维多利亚女王能够听从南丁格尔的建议,那么,南丁格尔试图改变英国陆军下级军人待遇的计划就有了成功的基石。

南丁格尔同女王陛下的第一次会见历时约两个小时,这是一次重大的成功。此后,南丁格尔又多次奉召进出城堡,陪同女王一行去教堂,并数次参加宴会等等。最重要的是,女王本人数次亲自拜访了她。有一天,女王突然自己一个人亲驾一乘小马车来到南丁格尔的住地,约她出游;又有一天,女王同样意外地来到她的住所,同她一起进茶,进行了“推心置腹”的长谈,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

在此期间,南丁格尔向维多利亚女王建议成立一个皇家委员会,对军队的医疗卫生状况进行科学的调查分析。但要女王批准成立这样一个皇家机构.首先需有陆军部大臣潘穆尔勋爵的奏章。这当然先要使这位大臣看到这一改革的必要性.而潘穆尔这个人却很难说服。

在这里,南丁格尔又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她的耐心、坚韧,像当年战胜那些桀骜不驯的护士和多疑的官僚一样,又使潘穆尔大臣完全信服了。

她好像无往不胜,一个皇家机构就要根据她的建议建立起来了。

又经历了无数的波折和反复,几个月后,皇家委任命令正式颁布。一周后,调查委员会成立,并开始工作。正在南丁格尔忙于此项重大工作的时候,许多热爱南丁格尔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地前往拜访她。

当时在南丁格尔府邸帮佣的老妇人说:

我整天为了招呼客人,忙得不可开交。他们有的坐马车,有的是步行,什么身份地位都有,还有很多军人,他们大多是受南丁格尔小姐照顾过的人。不论是健全的或是失去手足眼睛的人,全都要求见我家小姐。但能幸运见到我家小姐的还不到十分之一。小姐告诉我,如果是为了养老金来找她的军人,就请他们留下纸条,由我交给小姐,她会很快给予答复的。小姐当然希望能和每个人见面,尽力地为他们服务,但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只是客厅.连院子里都挤得水泄不通……

有一次,人们听说南丁格尔接受政府邀请参加盛会的消息.便纷纷赶往那个集会。他们竟不分青红皂白地围住一位妇女,硬指称她就是南丁格尔。

“请让我摸一下你的披肩好吗?”

“请让我握一下你的手好吗?”

害得这位小姐百口难辩。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的南丁格尔已经36岁,她无心,于婚姻,也无心于个人生活的幸福,她决心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那些下级军人。

皇家调查委员会

现在,南丁格尔居住在勃灵顿饭店,一心操持着皇家调查委员会的工作。朋友们都戏称南丁格尔小蛆的住所:黾英国陆军的“小陆军部”。

南丁格尔的工作负担极重。三个月之前,她还是个虚弱的病人,现在却夜以继日地工作起来。

她不仅操心着委员会的工作,还要亲自起草她个人关于卫生行政领导部门的机密报告。不久,调查团开始召开会议查询证人,她的工作更加繁重。这一年的夏天活像一场没完没了的噩梦,她的小屋子又暗又闷,天空总是那样昏暗、低沉,而南丁格尔却执意不肯离开伦敦。

同事们热爱南丁格尔,他们部亲切地称她为“总司令”。南丁格尔搜集事实材料,字斟句酌地研究结论,并同大家一起拟定发言稿子。她要求同事处事更审慎,研究资料更细致,对于有些不合理的事实情况做出大胆的批评,哪怕在权限范围之外也不要顾虑。只要一切是从士兵们的利益出发,只要一切是为了更有效地接近合理、公平、有效率就行。

不久之后.委员会的第一份报告整理出来了。报告长达30页,逐字逐句引自南丁格尔刚写完的《英国军医部门的效率及医院管理,以及影响士兵健康的各种因素的调查》。

南丁格尔小姐在此文中,把克里米亚战役当作一场规模巨大的军队保健试点.全面分析军医工作对军队素养的巨大作用。后人评论她这部著述是:

从失败中吸取教训而走向成功的典范,全面总结了这支军队如何由于忽视卫生工作陷入痛苦和失败的悲剧;在进行了有效的改革之后,这支军队又是如何恢复到最佳的健康状态,如何提高了战斗能力的。

在此书的最重要章节中,她又详尽地分析了英国军队营房在和平时期极端恶劣的卫生保健状况。她指出,这些状况如此恶劣,以致军队士兵的死亡率总是比居民的死亡率至少高出一倍甚至还多!对这样一个挑战,任何政府都不敢不予理睬了。

此后,委员会还按照南丁格尔小姐的意见草拟了一份改进计划。计划中规定,将任命四个具有实际职能的分会,分别负责:

1.整顿兵营卫生状况:

2.在陆军部建立统计机构:

3.组建一所军医学院;

4.彻底改组军医部门。

计划终于进行到了实施阶段。

关于事业的写作

夏季的伦敦,南丁格尔小姐由于一直在暑热中苦熬,健康完全崩溃了。最终,她不得不同意去就医治疗。大家都以为,这次她活不成了。南丁格尔,这位一直在努力奉献的人,在竭尽全力之后终于病倒了。亲友们都很担心。

这个意志如此坚强的人,此刻竟完全垮了。她在医院整整一个月卧床不起,脉搏极快,高烧不退,头顶总要用两只冰袋。直到一个月后,她才勉强回到自己的寓所。

这次健康危机,的确使南丁格尔小姐的身体一蹶不振。她不得不辞去了一切公职。南丁格尔疲惫地躺在软椅里,只要身体状况略有好转,她就写作。基于女王和众人的期盼,南丁格尔将她在远征中所遇到的事,以及自己对医疗改革的提议和感想,整理成厚达567页的《军医行政的效率》。

这本书以自费印刷,分送亲朋好友和与此有关的人士。陆军大臣也曾要求南丁格尔写一本类似于护士工作手册的书,南丁格尔就此写了一本《平时与战时陆军医院护士手册》。

接着她又写了《1854年以来三年间,英国陆军医院之账目明细报告》。诚如书名,她将踏入克里米亚远征的那一刻所有募捐开支项目一一列表详细记录,这本书仍然自费印刷,分送每一位捐款人,并公诸世人。在报告书中,还附录有克里米亚诸地区战时医院的详细地形图。这些可能都是她每晚在“巴比伦高塔”的那个小屋中整理出来,如今再重新编排誊写的。

当这本书印行之后,那些信任她,并大胆地把募款交给她的人们,不但知道南丁格尔的行事方针,也明白了自己捐出款项的真正去处,因此都不禁对她处理公事的严谨态度,以及勇于负责的作风感到由衷的敬佩。

病情,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有一次,姐姐芭斯告诉朋友说:“弗罗想用工作来自杀。”为此,朋友们常常劝南丁格尔养病,但南丁格尔则予以婉拒。由于她健康情形很差,生命危在旦夕,她希望充分利用仅存的每一分钟,为世人多尽一份力量。因此她绝不肯轻易放弃未完成的工作,反而比以往更加珍惜每一寸光阴。

当时.她是全欧洲唯一的一位既有平民医院经验又有部队医院经验的人。,她的知识和天资,使她不可避免地要被吸引到公共卫生工作领域中去。

1859年,她出版了一本论述医院建设的书——《医院札记》。该书共出三版.书中提出的一些观点,直至今天对于受过专业教育培训的人也是颇有启发性的。例如,降低一个医院的病员死亡率的办法主要靠改善通风、排水和搞好清洁卫生。

她写道:“说出来或许会令人感到奇怪,一个医院起码应当对病人无害,这一点应当列为医院的第一条必要条件。”

从此以后,不断有人就医院建设的有关问题向她请教,有的甚至从荷兰.普鲁士、印度、葡萄牙前来征求她的意见。这包括一系列的技术问题,从怎样用管道供水,到医院里墙壁的颜色一一她建议用“最浅的粉红色”。她给铁器商、工程师、建筑师等写过数百封信,甚至还有一篇名为《论污水槽》的长篇报告。

随着卫生事业的改进和发展,护理逐渐退居次要地位了。但南丁格尔对这一事业的热忱丝毫未曾减退。南丁格尔名言人生欲求安全,当有五要。一是清洁空气,二是澄清饮水.三是流通沟渠,四是扫洒屋宇,五是日光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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