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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柯冰发现自己错怪并误杀了冯源之后,就已经决定了要给李月一个交代,他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做最后的牺牲了。

柯冰需要为李月安排好未来,这需要时间,所以他并没有向李月求饶,而是求李月给他一点时间。

如今,似乎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了,那么他就该向李月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在柯冰心里,自己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大刚是有责任的。尤其在他心里,大刚就是友谊的代名词!他无法容忍这份友谊的背叛!

另外,他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杜倩而不是李月,因为他更愿意和杜倩在一起。而当初那个神采飞扬的杜倩却不存在了。

所以到了此时,柯冰无法安心地去伏法、去认罪。他心中的仇恨太深了!做事易走极端的他,为别人设计好未来之时,却为自己设计了一条绝路!

与其说苍天对柯冰太残忍了,不如说他自己对自己太狠了!

然而在他向大刚问罪时,大刚给他的解释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与冯源和大刚之间,命运竟然如此安排!

直到真相大白,柯冰才明白是自己太自负了!但是似乎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明白得太晚了。一颗放荡不羁的心,终于为自己的罪孽真心忏悔了。

万念俱灰时,柯冰视死如归地演绎最后的悲壮。生死边缘,大刚将其引入佛法,再次出人意料地用一组黄鹤楼唤醒梦中人,原来人间还有大爱!

人世间,究竟还有多少更高的境界需要人去认真感悟!

来到春美接待中心,红霞早等在门口了。柯冰交待:“菜上齐后就不要招呼我们了,今天我们一醉方休,都不走了。”

红霞笑了:“你们真是一对好兄弟,让人羡慕死了!”

柯冰疑惑,红霞道:“安总也这样交待,而且特意选了日韩间,说喝多了直接就可以倒下睡,让我该下班就下班,不要招呼你们了。”

柯冰嘴角向上翘了翘,转身进了包房。

柯冰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进的这间包房,日韩风格的,当中是一个小地桌,进门等于上炕了。服务员上菜也是跪着,日式服务。

柯冰再次联想到东北的土炕,想起自己在大刚家乡作客时受到的热情款待,心里不禁一热,再看大刚,满脸都是兄弟间的骨肉亲情。

大刚要了两瓶剑南春和两桶啤酒:“今天咱们各扫门前雪,喝完自己的酒才能睡觉!”

柯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红色的液体,是枸杞、海马、人参等泡的补酒:“既然是各扫门前雪,我就自己独享吧!”

说完,柯冰真就把补酒全都倒进了自己的杯子,然后打开剑南春准备往里兑。大刚赶紧把杯子夺过去,对准自己的杯子匀了一半:“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吃独食了!”

柯冰坏坏地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就和我抢?”

大刚说:“就算是毒药,也该由我陪你一起喝!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柯冰继续坏笑:“一定是裤里爽让你顶不住了!”

大刚无奈地摇头:“唉!时间真快啊!一眨眼已经三年了,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霜儿的。”

柯冰也感慨:“是啊,那时我刚回到天津,猛回首已经三年了!”

三年间柯冰的人生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巨变。从一个两手空空的市井无赖,变成了投资公司经理,很快便实现了百万收入,然后组建了一个车队,再收购化碱股份,帮天海集团买壳上市,继而变成千万富翁,再筹建天艺公司,通过地产为天海集团建厂房,开办绢花厂,资产已经上亿,一跃成为教育基地的投资商。走过了人生这几步重大跨越,才发现自己最精彩的人生都浓缩进了这短短的三年里,而且他的心愿也渐渐走向了结,怎能不叫人感慨?

一瓶白酒很快就喝下去了。

喝酒的杯子是大大的啤酒杯,将柯冰的药酒和一瓶剑南春倒进去正好一杯,大刚很陶醉地闻着喝干后酒杯里残留的香味:“烙饼,难怪你和女人上床那么勇猛!原来靠这东西弄虚作假啊!”

柯冰一边往杯子里接啤酒一边笑:“东西是好东西,就是怕你不受!”

大刚确实感到不舒服了:“不会是你不想活了,拉我做伴吧?”

柯冰严肃起来:“是又怎么样?”

大刚也严肃起来:“好兄弟!黄泉路上一起走,我不陪你谁陪你?”

柯冰感觉心里酸酸的,他想起了李月和自己喝“毒酒”的情景,当时李月也有一种舍命陪君子的痴情!于是他继续大刚的豪情:“好哥们儿!黄泉路上一起走,我不陪你谁陪你?干杯!”

冰冷的啤酒一下肚,马上将白酒的热度压了下去。柯冰很认真地问大刚:“哥哥,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哥们儿?”

大刚笑得温暖:“无论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接受对方的优点,更能接受对方的缺点,尤其能够接受对方施与自己的一切,哪怕是一起喝毒药,也毫不含糊地完全接受,这才是朋友,象我们这样才能称得上哥们儿!”

大刚的豪气再次感染柯冰,肚子里一阵绞痛,他隐约明白了大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图:“哥哥,是不是应该先弄明白一个问题,今天到底我们谁陪谁啊?”

大刚憨笑:“好多事我也不懂!也正想向你请教呢!”

两人相视大笑。

酒杯再次高高举起:“今天我们就喝个透彻!明明白白做鬼!”

酒杯落下,两人对视,都想问对方问题,却都不知从哪里开始。

柯冰首先黯淡:“今天确实少了一个人!”

大刚想说“是你不让我喊第三者的”,但他马上又明白了柯冰指的不是齐开,而是冯源。

于是大刚也黯淡了:“只能怪他命苦吧!本来我们可以开开心心做兄弟了,他却死于非命。”

柯冰摇头:“哥哥,到底我们算不算兄弟?事到如今你还和我兜圈子?”

大刚意外:“你和李月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冯源和你是怎么回事?”

柯冰恼火,他终于明白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完全靠理解和猜测来判断对方,正如他和李月,居然有那么多误解,交流实在是太重要了!

柯冰逼视着问:“你知道冯源的真正死因吗?”

大刚从柯冰的表情里断定柯冰在怪罪自己,于是委屈地说:“靠!怎么会是我呢?我向你保证,不是我干的!”

柯冰再次感到误会的可怕,于是直接挑明:“很多事我们必须说清楚了。冯源是我杀死的!”

大刚立刻惊呆了,过了好一会才渐渐缓过神来:“我应该能猜到是你雇的杀手,但我宁愿相信不是你,我不相信你会通过杀人来解决恩怨!当年我要找冯源算帐时,还是你拦着我,想出一条理智的方式解决了问题,我不相信你自己会如此……”

柯冰一字一顿地说:“是我亲手杀死的冯源!”

大刚更加吃惊了:“这不可能!”

于是柯冰将杀死冯源的过程讲了一遍。

大刚思索了半天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非常愧疚地说:“烙饼,都怪我太自负了,自以为太了解你了,以为我什么都可以看透你,可是我错了!其实从天海集团买壳上市那天起,我就该发现问题了,从那以后我已经把握不住你的思想了,可是我还一直那么自负,认为自己最了解你,相信你跳不出我的把握,唉!”

柯冰眼里冒火地逼视大刚:“难道不是你……?”

柯冰的表情最丰富,他的表情在说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难道不是你挑拨我和冯源的关系导致我杀死冯源的吗?如今你却以无法把握我的行为来推卸责任!

大刚被柯冰逼视的眼神吓了一跳:“烙饼,你到底想说什么?”

柯冰感觉很难继续:“我们别绕圈子了,你先问吧,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然后你再回答我的问题。”

大刚只好考虑:“太多了!从哪说起呢?好像很多事我都没必要问,但仿佛我想到的都和事实不一样!就说今天喝酒吧,我们好像很默契,但心里想的却不同。先说说你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柯冰感觉他们之间应该实话实说了:“我答应过李月,要替冯源报仇!我发现冯源之死的罪魁祸首是你,所以我才要让你抵命!但是我们是兄弟,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陷害冯源,或者说利用了我,我都当我们是兄弟!所以我要在黄泉路上陪你走!况且冯源是我亲手杀死的,我来陪你也算罪有应得!咱俩一起到地府去向冯源谢罪吧!”

听了柯冰的话,大刚才确定今天的形势。 本来以为大刚会感到无地自容,然而他反复想了几遍柯冰的话,很慷慨地举杯:“好兄弟!干杯!黄泉路上有你陪,我们不白为兄弟!”

柯冰实在不明白大刚是默认了罪名还是想用兄弟情谊掩盖罪责?

于是柯冰很不客气地说:“我最恨的就是朋友背叛我!”

“背叛?”大刚反问:“冯源一直拿你当朋友,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大好人,我和他私下来往算背叛你?是冯源害过你还是我害过你?”

误杀冯源之后,柯冰心里也在矛盾和斗争,虽然他知道冯源对自己很好,一直默默地在背后帮自己,但是多年来的仇怨,已经无法让他在感情上接受这个人了。如同电影里出现的非常可恨的反面人物,当演员出现在眼前时,明明知道他只是演员,却依然对他有一种偏见。

目前柯冰对冯源就是这样一种感觉,矛盾已经解开了,但是他依然仇视冯源的角色。理智地想一想,大刚与冯源有私交还真不算背叛,尤其他们在一起是共同想办法帮助柯冰,就更不能算背叛了。但是人的感觉与理智往往是不同的。

柯冰认定造成这种结果的根源是大刚,大刚给柯冰设置的误会,被害的何止冯源一个?所以他要让大刚抵命。但是同时,柯冰对大刚的友谊也无法改变。多年来,大刚早就成了柯冰心目中友谊的代名词,无论他有多少缺点,或者做过多少坏事,自己都能接受,他们依然是朋友,包括大刚造成他误杀冯源这件事,柯冰定要让他抵命,但是依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情谊。

既要让他抵命,又要顾念兄弟情谊,所以柯冰才选择与他同死,这是当初他向李月要求“给我一点时间”时,就已经决定的了。

李月想与柯冰一起同归于尽时,肯定也是这样一种爱恨交织的矛盾心情。此时柯冰对李月的理解更深刻了。所以他答应李月要为冯源报仇的承诺就更要兑现!

如今柯冰将教育基地让李月操持,再看到李月已经慢慢能够把握大局了,而且教育基地的一切事项都已经步入正轨,随着前几期工程的顺利完成,他便了无牵挂了。如果一切都按照李月的理念继续发展,反而比自己在其中更好。于是他开始了复仇计划。

柯冰的复仇计划一旦启动,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为了坚定必死的决心,柯冰才一石二鸟,同时对小杨和程二进行报复,故意要把路走绝。

最后一步就是要和大刚共赴黄泉,此时他已经恶贯满盈,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即使大刚认罪,愿意独自承担罪名,也无法撇下柯冰,只能两人同死,没有其它选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事已至此,大刚绝没有抵赖的必要了,可是目前看大刚的表现,却丝毫没有认罪的诚意!柯冰感到非常恼火!

于是柯冰直截了当地逼问:“还敢说你没有害我?先说说你为什么要陷害冯源?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大刚依然回避这句问话:“在事实还没有澄清之前,不要过早下结论。说好了我先问你,然后再回答你的问题,你急什么?我再问你,小杨也是你害的吧?”

“是我安排的!”

柯冰非常干脆地回答之后,丝毫不肯放松地追问:“你为什么要陷害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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