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潮水般涌上心头,苗丽感觉哭都没有泪了。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好吗?吃了这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不但没有应有的回报,反而越来越多地从柯冰那里感受一种寒冷刺骨般的冷漠。
柯冰失踪后,苗丽在寻找中发现了一些问题,但是她并没有天塌下来的感觉,她在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当她第一次与柯冰时,尽管她没有经验,但能感觉到柯冰很老练,但她没有追究,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对的,他们没有因此出现裂痕。过去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它影响自己的未来。所以这次她仍不想追究,毕竟他们的问题出现在分离太久的前提下。
苗丽猜想,她只是柯冰众多情人里的一个。如果过分在乎,就只能导致关系破裂,要想取得妻子应有的地位,必须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把握,从心里拴住这个野马一样的男人。
她打算等柯冰回来后心平气和地好好和他谈谈,没有吵闹和责怪,没有哭诉和指责,她要把自己的态度和美好愿望告诉他,更要把他失踪期间自己的认真思考和明智决定告诉他,让他懂得珍惜,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这么好的女人很难找到第二个。然而事与愿违,柯冰一回来就如同开足马力的机器,对她所表现出来的是更加的冷淡,她忍了再忍,而柯冰始终不给她任何机会,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苗丽的伤心是可想而知的,她不但失望,简直是彻底绝望了。她不知道世界上会有什么样的女人、能用什么样有效的方法来挽救她这样的婚姻。
她一直想降伏柯冰,彻底地降伏他。所以她一直打击柯冰那种骨子里的嚣张。然而柯冰不但不屈服,反而一步步站到了自己的头顶上,用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对她彻底不在乎了。
苗丽不敢判断自己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能怀疑自己嫁的到底还是不是一个有心有肺的人?
哭够了,想完了,苗丽万念俱灰。她无心收拾屋里破烂的残局,索性把能砸的都砸了,能摔的都摔了,最后撕开一缕床单,拴在吊灯架上,拉了拉够结实,于是看了一眼这个被砸得稀巴烂的家,屋里的支离破碎更让她万念俱灰,于是把头向里一伸,脚下一蹬,一阵挣扎便失去了知觉。
忙碌的柯冰仍要给他的女人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杜倩。
柯冰向她介绍自己的天艺公司,如果她有兴趣就去应聘。但他不会在公司里和她亲热,也有可能炒她鱿鱼。柯冰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工作和感情要分别对待。
第二个电话打给了焦雨霁。
大刚曾经提醒过他,有空去安慰一下这个天海集团的财神。依她货源的抢手程度,不但没必要再求大刚进她的货,而且随时可以改变合作伙伴,让对方来求她,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
所以柯冰要在心理上稳住这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她表示感谢,让她知道天海集团离开她将无法存活。由于这种依赖关系,反而对她制造威胁:决不允许她改变合作伙伴。
毕竟她的买卖不干净,所以柯冰的任务是首先稳住她不换合作伙伴,然后是鼓励她继续干下去。
和焦雨霁之间的问题很重要,但是并不紧急。柯冰只是在电话里说几句问候的话,假惺惺地念起他们之间的“友谊”,并表示自己太忙冷淡了她,一旦有空一定当面谢罪等。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决不象情人间的挑逗,而是朋友间的应酬,但其中的含义又心领神会。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田铃。
自从恭喜柯冰乔迁之喜田铃出现在他面前以来,柯冰就没再见过她。田铃多次邀请他去她的公司会晤,但是柯冰一直推拖太忙,甚至撒谎说正巧不在天津。他清楚两个人见面后会是怎样的情形。当初是田铃通过让柯冰一时忘却了失去李月的痛苦,所以在柯冰的记忆里,她们是相关联的两个女人,只要见到田铃,马上就能想起李月,为了不去触及自己内心深处的伤口,柯冰才要回避她。
失恋之痛似乎早已成为遥远的过去了,不再那么剧烈了。也正是因为太遥远了,所以一切都无法改变了,才会让人感到彻底的绝望。就象侵入体内的病毒,一个病毒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损害,但是病毒会一点点地繁殖蔓延,当你感到痛的时候,说明肌体已经被病毒伤害得太严重了。所以柯冰对这种病毒似的伤害同样回避。
事实上田铃和李月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柯冰却毫无道理地要严肃对待。
如今柯冰从死神手里逃回来,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了。他决定坦然地面对一切。于是不再回避田铃,给她打了电话,并爽快地答应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地点。
其实柯冰心里最明白,他约会田铃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生意。因为田铃加入了加拿大国籍,是外资公司,与她合作就是引进外资,以外资公司的名义再投资搞建设,就可以享受到相当优惠的减免税政策,实际上田铃不用投资一分钱,却能从中赚取一部分退税。
柯冰的眼里,重要的是中外合资名义下可以为自己的未来运作提供很多便利条件。
当接到大刚打进来的电话时,柯冰正握着手机犹豫着如何给宋玉打电话。正是因为他的犹豫,大刚才从柯冰繁忙的电话空间抢线进来。
柯冰犹豫的原因是不打算和宋玉来往得太频繁。他已经和宋玉的父母见过面了,他尽力以长辈对晚辈的口气叙述他遇到了离家出走的宋玉,并劝导她回家。
宋玉的父亲宋长城三十五岁时才有的宋玉,非常疼爱,或者说溺爱。他当上乡长之后,宋玉就更不好管教了,简直象个刁蛮的公主。宋玉离家出走之后,一家人简直急疯了,报警的同时又发动大量人力寻找,却杳无音信。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柯冰把她安然无恙地送了回来,一家人本就感激涕零了,同时发现宋玉突然变得懂事了,不但没有流浪归来的筋疲力尽和失魂落魄,反而很体贴地去安慰她的父母,这更让他们对柯冰的劝导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柯冰的年龄正卡在宋氏父女之间。在父母眼里,宋玉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柯冰以长辈的口气和态度说话很容易被宋长城接受。宋玉却坚决不肯喊柯冰为“柯叔叔”,而是喊他“老冰”,她喊出来的老冰比朋友们喊出来的老冰,在“老”字上意义显然不同。而柯冰所表现出来的完全是父爱般的关怀。
宋长城对柯冰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认同感很强。送别时非常感激地握住柯冰的手:“以后常来坐啊!我还指望你帮我多管教管教玉儿这孩子呢!看得出来,她很听你话!”
柯冰嘴里说着“应该的”“一定会”等客气话,但是从那以后就再没露过面,他不给宋长城表达感激的机会,他们的往来肯定要一步步进行下去,虽然柯冰简直在疾走如飞,但是在宋长城眼前他必须放慢脚步。
柯冰知道宋玉已经为他做好了铺垫工作,自己的公司包装起来后,就可以和田铃合作了,然后才能和宋长城谈判。现在是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他决定见过田铃谈好合作原则后再通知宋玉,这样才更稳妥。
宋玉这孩子很刁蛮,很任性,孩子气很浓,处久了会出现很多不确定的问题,所以和她的距离不能一下子走得太近,那样以后哄她会很累。
柯冰想着这些事,才让繁忙的电话间歇下来,于是接通了大刚打来的电话。
大刚终于打通了电话,开口就骂:“烙饼啊,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老婆自杀了,你还在外面瞎闯!”
柯冰对大刚的玩笑早就麻木了:“谁爱死谁死!我又不是小鬼儿,通知我干什么?”
“你******是阎王!”大刚和柯冰开玩笑从不骂脏话,这次看来是真的急了:“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柯冰能从大刚的情绪里感觉到问题的严重,再想想“滚回来”,说明大刚在自己家里,而且早晨出来时刚刚和苗丽闹翻了,一定是家里出事了。
当年柯冰离开天津前,大刚为柯冰送行,结果喝醉后把柯冰挤到床下,他和苗丽在床上睡了一宿。从那以后,他们兄弟之间包括其它朋友之间就形成了习惯,谁也不去朋友家,尤其喝酒之后谁也不送别人回家。
如今大刚在自己家里,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柯冰只好停下手头的工作,简单向几个雇员交待了一下,急匆匆向家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