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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走向积极正面的方向

格式塔Gestalt是一个为期一年的完成成长的团体,在这个其间,有位女学员在与自己接触、自我探索的过程中,触动到数年来在大家族里所经历到的一些不快乐的经历,这个过程里有婆婆与她的冲突、先生对她的不体谅、不支持,还有妯娌姑嫂之间相处上的困难。由此在整个触动的过程里,她所感觉到的是深藏许久且不能表达的挫败感、愤怒和委屈。她明白自己有很多的需求不能被满足,可是现实的状况却又不是她所可以改变的,在无力解决它的状态下,数年来,她的情绪承受着大量的积压。

在触动过程结束之后,有位老师不禁问她:“你平时怎样处理这些感觉?”她丝毫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时间自然会解决所有的事。”这位学员有些难过。他想起了自己在踏上生命潜能之旅前的几十年生活,那时他也老认为事情过去就算了,遇到不能解决的事,老是以“事情终会淡化”来说服自己。碰到伤害,就告诉自己“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可是很多的人都未可以觉察到,在自己做这些选择的时候,同样的那一刹那,伤害不会自然的消失,反之,它会跑到生命里更深的地方,或是扩散到生活里的每一层面中,以至于还会把对象转移到别人的身体上。

有这样一个故事: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事业有成,住在阳明山上,有两辆豪华的轿车。碰上他心情好的时候,他就开自己比较喜欢的那辆豪华跑车,平常会让司机开着奔驰车送他上班。一次,由于在前一天刚好过完自己的生日,得到妻子和孩子的诚挚祝福,因此早上醒来心情尤为愉快,起床也比以前早许多,所以就打电话告诉司机今天不用来接他,他准备自己驾着跑车上班。可是,当他一路沿着大道飞驰而下的时候,在半山腰忽然碰上了讨厌的堵车,这使他在山道上耗费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堵车的焦虑逐渐地消磨了他快乐的心情。看着手表,想着今天早上与一位外国客户的商务会谈即将迟到,心头更是越加着急。终于前面的事故排除了,开到山下,他的跑车停在红灯信号的最前方。由于焦虑心想等信号灯一变,他必需要飞奔向前。于是,信号一闪,他踩足油门,飞似地冲了出去。没想到,就在那一刹那间,左边有辆汽车居然闯了红灯,向他冲了过来。他快速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声。还好车子还是及时被刹住,那辆汽车只是从他眼前飞似而过,两车间只有几寸的距离。

原本修养很好的他,遇到刚才堵车的焦虑、烦躁与紧急刹车的惊恐,再也按捺不下心情,忿忿地摇下车窗,对着那人大骂道:“你这个王八蛋,到底你会不会开车?”可是,如此的破口大骂并不能稍减他的愤怒。随着时间的流失,他的焦虑更是越来越强烈,让他更加开快车的赶往公司。

一到公司,就看见他的女秘书早已焦急地等在门口。这位女秘书已经跟着他十几年了,她一直就十分爱慕自己老板,同时也一直都没有结婚。她十分关心总经理的事业。因此当她看到老板来了,就非常着急地趋前询问:“总经理,难道你忘了今天与客户的约会吗?”这个老板平常都是十分和颜悦色地对待她,可在经历刚才的焦虑之后,他就用力地把皮包丢到女秘书身上,说到:“我晓得了!啰嗦什么?老处女!”

“老处女”这句话很深地伤害到了那位女秘书。在她回到办公室以后,伤害还是不停地在心里打转。此时,公司的业务经理向她走来,用极为习惯性的方式把公文扔到女秘书的桌上,还对她说:“有空的话,把这份公文拿给总经理看一下。”刚好女秘书一肚子火,所以就大声地对经理吼道:“你不会好好地放?为何要扔呢?你认为你是总经理的亲戚,有他做靠山就能够这样了吗?”这句话也很深的伤到了业务经理的心。因为他一直认为大家几乎并不肯定他的工作能力,老以为他只是凭着总经理是他的姐夫才爬到今天的位子,由此他常常怀疑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这位女秘书在愤怒的情况下,把这份情绪转移到业务经的理身上。业务经理回到自己座位上,一颗心难过得不能平静下来,这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就连同事们在打电话间偶尔的眼睛瞟向他时,他也是紧张得不知所措。“如何是好?他们必定又在取笑我,认为我是靠裙带关系吃饭的。”这些声音和画面时刻地在他眼前打转,他再也不能待在公司里,所以他请了病假回家了。

一回到家里,打开家门,正好看到今年高考落榜的儿子就正躺在沙发中,悠闲地看着电视、吃着零食。平时他是位好爸爸,看到儿子这德行,最多只会问一问:“功课做完了没?”但是今天由于他自己心绪不宁,看到儿子德行,不由火冒三丈,就大声地对儿子吼到:“老子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屈辱,辛苦地养育你,你连大学没有给我考上,还好意思在这里看电视,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我?”儿子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顿,也不好顶嘴,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些转移后的伤害,此刻全部都停留在这位孩子的身上。

儿子有只可爱的小猫。小猫看到自己的小主人走到房间,不由的兴奋的跑了过去,撒娇似地依偎在小主人的身边。要是平常,这位小主人必定会抱起小猫很好疼它,并抚慰一番,可是今天,这位小主人忍不住抬起了脚,在小猫的身上一踹,只见猫咪“喵”的一声,撞上了墙壁,还被送到兽医院后发现是骨折,要住院一个月。

由这个故事,我们能够看到这只猫与总经理他们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可在我们的生活中,常常会有一些情绪、有一些伤害,可在受伤的时候,因为我们不能把这些不满、委屈直接发泄到事情关系人的身上,以导致了类似上述例子里的转移情况。要是我们还有另外的一些生活渠道,例如艺术、文学、诗歌和戏曲等,可以帮助我们得以舒缓,也能创造出很多的伟大作品。因为很多伟大的艺术创作,就是艺术者本身在内心深处埋着的无法解除的创伤,所以才要通过创作的渠道,把内在的伤痛表达出来,得以释怀。

但是,很多的人毕竟不能拥有像这样的升华的渠道,所以只能把所受的伤害,转移到对自己生命的自责和否定上来呈现,所以会伤害身边更多无辜的人。

先前开始提到的那位女学员在经过这样的一个自我探索过程之后,感觉到自己那些积压多年的压力,长期以来并没有消失,也不能升华,此刻她猛然醒悟:“原来,之前我总以为已被时间带走的阴影,它至今依旧滞留在我心里。不只如此,还有一部分早已爬到我的脸上,使我很难去展露开朗、欢乐的笑容。”她发觉自己十分不公平地让先生天天与一张臭脸生活;让自己的儿子看见一位情绪化的母亲;可她本身,更由此渐渐丧失原有的热情、欢笑,从而误认为生命事实上是种负担。

从前的不满和委屈,有的早已进驻了她的脑子,使她变得多疑与恍惚,且精神不易集中,有的早已渗透了她的身体,造成了她的背痛、脖子僵硬,和全身的无力。可是现今,当她清晰地分辨并整理了这些症状的来龙去脉之后,就决定要以一种全新的心情,勇敢地面对之前的委屈,表达出心里所需要的支持和谅解。

现今,她的生命正渐渐迈向另一个崭新的层面。由于她勇敢地面对这些烦恼,慢慢地在烦恼里得到了智慧与成长。她的生命也慢慢富有了生命力,因而越来越自由与开朗。

虽然在我们生命中的伤害有很多种,可它在每个不同的生命体内都表现出不一样的面貌,转移到很多个不同的层面以至于他人身上。有的人选择用合理化或是淡化的方法来避开生命里的烦恼和伤害,他就告诉自己:“事情并没有想象里的严重,或许对方如此做有他的原因。”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做,会伤害会进入他生命中更深层的地方,而且还要变换成各种不同的面貌出现。这其中包括:生病、酗酒、吸烟、吸毒、说谎、赌博、纵欲、对宗教的狂热、工作狂、肥胖、精神过敏、恍惚、紧张、焦虑、烦躁、郁闷、注意力不能集中、追求性、追求亲密的关系、拒绝性、逃避亲密的关系等一系列的问题。

有的人认为一定要了断烦恼才能修菩提心。可是,在生命潜能里,心理专家认为最好是不要被切断的。因为唯有觉醒,勇敢地面对这些烦恼与伤害,穿越这些伤害以后,才可以到达我们生命潜能的深处,和无限自由的地方。因为烦恼本身就是菩提,在烦恼以外是别无菩提可寻的。

加恩去了一趟新西兰,在由南岛前往汉莫特温泉的时候,意外地发觉在峡谷的桥上,一群人正围着做高空蹦极运动。他一时兴起,便前往尝试。一开始并没有何感觉,可在填写自愿书的时候,看上头明文约定:“过程要是出现问题或是意外,所有后果自行负责。”这使加恩想起了医院开刀手术时所填写的自愿书,一时间心情变得有些紧张。终于轮到他了,他渐渐走到桥上,待双脚系上绳索之后,就站在起跳处向桥下一看,“天哪!好高。”他暗叫着。忽然只觉头脑一阵晕眩,就看着了两边的岩石,湍急的河流,似乎使他有种即将窒息的感受,仿佛整个人就要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一般。一阵极大的恐惧刹那间笼罩了他的全身。顿时脸部发麻、苍白,双腿发软、颤抖,这让他几乎不能站立,只好两手紧抓着栏杆。此时,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声音说:“放弃吧!不要跳了!”可在身边的指导教练就一直不停地鼓舞他说:“你行的,你能做到最好,你要跳!”但是教练们所说的话对他而言一点效果也没有,因为加恩精通心理学,明白这是一种催眠,他的潜意识在抗拒着它,因此在他面前,这一套压根发挥不了作用。他明白此时唯一可以帮助他的只有他自己,只有他才可以决定自己究竟是跳还是不跳。当加恩正在做选择的时候,旁边又传来两个女儿与妻子的呼唤声:“老公!不要跳了,太危险了。”“爸爸,别跳了。”在她们的声音中充满了着急,还带有一点呜咽,使他有更多的理由选择放弃。可是,此刻在他的心底忽然浮现从前带学员的景象。记得,每次带着学员们做完一场自我探索之后,加恩会邀请一些学员们上台与大家分享自己的心得,可有的人就不理会周围同学的鼓舞,他就是不要上台。那时加恩作为心理课上的老师十分难理解他们究竟害怕什么,因此他就常常会鼓励他们说:“上去试试吗?要相信我,不管你冒怎样的险,当你讲完之后,你必定还活着。”回想自己在鼓舞同学时,是这般的轻松。可是现在,他也知道跳下后自己还是活着,但是不管怎样就是跳不下去。这一时刻,他总算可以理解这些同学们的感受了。

想到这时,加恩决定放弃刚才妻子与女儿给他的最好理由,因为他清楚地明白,要是今天他没有办法跳出去,将来当他在工作坊里带领团体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能力去鼓励他的学生要拿出勇气去直对恐惧。由此,这一刹那,他决定跳!

虽然已经准备要去跳了,可当松开双手准备向下跳的时候,还是一阵极大的恐惧袭面而来,使加恩再次抓住栏杆,双腿发软,还是不能跳出,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却越来越害怕。这样的恐惧大概过了五分钟,最终,做出了“死亡”的抉择。

纵身一跃的瞬间脑际一片空白,一直到降到底部,绳索回拉的那刻,脊椎的拉扯带来的疼痛使加恩恢复了知觉。当发觉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他不禁尖声呼叫,周围也传来一阵的欢呼与掌声。事后,两个女儿告诉他,她们真的很高兴有这样一位勇敢的爸爸。后来与朋友分享这段经验,朋友们就问他:“在过程里最宝贵的经历是什么?是不是决定跳下去那一刹那所带来的勇气?”加恩仔细地思索,认为那股勇气与抉择,真的十分可贵。可那个抉择的勇气,直到现今仍旧深刻地影响着他,使他越来越勇敢地去面对很多生命里原本逃避的问题和困难。可再仔细地想想,他又认为,在这经历中最高贵的,是在那五分钟中经历的无助、恐惧和退缩的自我。

直到今天,加恩还是不能理解那时的那股恐惧,究竟在害怕什么?害怕死亡?还是消失?他没有回答。他只觉得到它是来自生命里最本能、最深处的地方,是这般单纯、这般巨大,以至于完全不能用理智去表示。

每个人在回顾自己过去的数十年中,大约在三四岁起就懂得了保护自我,不再与害怕、恐惧接触,因为它是这般巨大,唯有不去理会它,我们才可以生存下来。人们总让自己在安全的范围里冒险,在数十年的人生中,不管在事业、还是感情上,总是可以避开使自己无助与恐惧的事件或感觉,可同时也错过了许多生命深处更重要的经历。可能在一次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埋藏于生命中数十年的恐惧情感就会复苏,会再次看到自我内心的那份害怕与无助,从而更希望照顾、支持、和更多人的爱。

烦恼就是菩提,要是我们未体验过自我内在的恐惧,就不能发觉生命的智慧,不能看到我们过去一直避开的那个孤单、无助、需要被支持与谅解的自我。我们可能永远不清楚自己需要照顾心灵深处的那个自我,为它寻找到更多的爱、支持和谅解;我们或许也永远不能理解身边的人害怕与担心时候的心情。这样,我们就不能给予别人真正的支持、帮助与谅解。

在加恩的这个故事中,我们懂得了人会由于烦恼而学习到更多的智慧,得到更多菩提,正如佛陀所谓的“慈悲”二字。在“慈悲”二字里一个是“悲”字,也就是“悲伤”。换句话而言,让我们领悟到:一个没有经历过生命大悲伤的人,他是不能具有慈悲心的,因为他不能感受他人的悲伤。

在生命潜能的旅途之中,不是要求你断烦恼、修菩提;不是要求你无视于自己的软弱、害怕、伤害与苦恼,只是希望你一味地向积极、正面的方向去走。可能每天对着镜子告诉自己“我很好”、“我很棒”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一定能成功!”,如果忽略自我内心深处的无奈、无助、孤单,只会造成自我的疏离和自我的分裂,使自己远离了真实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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