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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渭水濯青莲(1)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从山西太行山出发,经千里跋涉,最后落脚到陕西关中的宝鸡市。历经风雨,污泥浊水终于被滔滔渭水洗却了。夕阳似火,我将余热倾洒在陈仓大地上。

一、进修文化

速成中学进修文化部队的基层干部和战士多是工农出身,文化程度很低,或者没有上过学。战争年代,我深感文化程度浅影响了思想觉悟的提高和工作的开展。全国解放了,部队也开展学文化活动,但毕竟不系统也不全面。我渴望能有机会进修,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再说,作为一个连级干部,自己的年龄也偏大了。前年,我请求参加志愿军,就因年龄大而没走成。随着国家经济建设的发展,部队干部转业地方是迟早的事,为着到地方干好工作,我也得把文化提高提高。

1953年4月,组织让我到位于汉中万仙桥的部队速成小学学习文化。两个月后,6月19日坐汽车赴宝鸡,到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军区文化速成中学学习深造,这是上级对工农干部的关怀和培养。

20日,我们途经留坝县时,游览了名胜古迹张良庙。大庙依青山临碧水,十分幽静,殿宇有很多赞扬这位古人的碑石和匾牌。张良是汉朝开国功臣,但他不恋高位,退隐留坝深山。

《英雄神仙》碑前留影话。我抄写了其中的一首诗:“弃官辞封隐林间,山环水绕别有天。辅汉一统功不居,奇谋独定收秦关。运筹帷幄英雄相,功成身退活神仙。他日年高卸任时,急流勇退不留恋。”说起张良,他是古韩国人,也就是山西屯留县人。韩国被秦灭掉后,他立誓雪国耻,寻找一个大力士,在河南博浪沙锥打秦始皇。他为韩国报仇的行动虽然失败了,但终于辅佐刘邦把秦灭掉。张良功业昭著,汉高祖称赞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封他为留侯。后人怀念他的功绩和胆略,修庙立祠祭祀瞻仰。千百年来张良庙成了人们向往的胜地。张良功成身退的精神境界最为世人敬仰,我也在“英雄神仙”碑前拍摄了留念照。

速成中学位于宝鸡市龙泉巷,到校报到后,我被编入第一中队(连)十二区队(排)二一班。班上共9人,其中党员4人:管友元、孙秉坤、张德善、李秉乾(候补),为一个党小组;团员4人:武占贵、屈高明、胡生瑞、陈全福。群众1人:李正芳。班长是管友元同志。

张德善(右)与武占贵(中)等战友合影6月27日,我们复习旧课,28日正式开始学习。学习的课程有语文、代数、化学、物理、地理、中国历史、世界历史等,党课、时事报告也是重要的学习内容。

8月8日,第1中队召开党员大会,改选支部。第1中队学员共104人,其中党员68人。这天到会党员66名、候补党员2名。杨指导员主持选举,选出11名支部委员。校党委批复后,22日,支委会正式召开会议,明确了支委分工。我为支部组织委员,负责收集党费,协助支书工作。会上,杨支书让我传达支委会的工作计划与汇报会议制度。最后,决定本支部14个党小组于当日改选党小组长,党课内容第一讲为“党的生活”,第二课为“入党手续”等事项。

9月22日,利用自习时间,党支部召开党团员联席会议,副支书许邦清同志在布置了今后的工作后,要求大家必须克服学习中的困难,各班班长及党小组长要起模范典型作用,党团员纷纷表示要努力学习争取圆满完成学习任务。会上,我补充了党团员同志们在学习中要保持严格的军事生活、加强组织性与纪律性的要求。

为了活跃学员的学习生活,我们第1中队俱乐部在战士中开展评选“红旗”的活动,于11月12日,制定“红旗”标准:

1.集合动作迅速(听到集合哨子后一律跑步),如有迟到者,应有礼节,并叙述理由;2.遵守制度,按时作息,全班礼节周到(互相之间、对班长礼节周到);3.积极参加俱乐部活动,人数较多,或有某些创造者;4.全班卫生工作清洁整齐(内务、个人、环境),不发生病号,或很少发生者(不误课不算);5.能贯彻班、个人节约计划者;6.全班坚决执行命令,听从指挥,接受任务,不打折扣,不讲价钱,不说二话。

这一活动的开展,不但加强了学员的组织纪律性,也促进了文化课的学习。

第一次见到六岁的儿子学习十分紧张,但生活正常了,经个人申请,校方批准,学员的家属可来宝鸡探亲。这年冬,妻子、孩子在兄弟安好的陪同下来到宝鸡。

那天下午,我还在上课时,他们已经来到学校,校接待处安排他们在客房住下。下课后,我迈大步去客房,兄弟迎上来叫哥,妻子拉着一个小男孩,说:“运堂,这是你爸!快叫爸爸。”只听孩子朝着我大声叫了一声“爸”,就再也不叫了。我紧抱起我的儿子,心中既高兴也有愧疚。高兴的是我见到儿子了,愧疚的是儿子已经六岁了,我才第一次见到。可一转念,想到有多少年轻的战友为革命献出了生命,有家室的同志牺牲了,留下的是孤儿寡母。我投身革命虽然九死一生,但看到了胜利,能与家人团聚,这是我的万幸啊!

张德善(左)于速成中学教室前留影晚上,我兴冲冲地抱着儿子,到教室转了一圈,上自习的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

家属来校就餐,食堂有优待,饭菜有素有荤,主食不是大米就是白面。后来听说,儿子回去后,回答乡亲问“宝鸡好不好?”时,总是说:“好!天天过年。”的确,我的家乡气候土地不宜小麦生长,一年的收成也分不了几斤麦子。因此,磨下的白面只在过年时,包一两顿饺子吃,或正月里款待亲戚时才做扯面、烙油饼。有的人家实在没有麦面,过年时吃饺子只好用玉米面来包。给孩子结婚办宴席,虽说有八大碗菜,但荤菜很少。有时上碗“烧肉”,那可不是真的猪肉。这假肉的做法是先把熟粉面摊成饼,上面再加上一层糜子面,然后切成片用油炸过,出锅后粉面白、糜面红,活像真的猪肉片。这也算穷人的发明吧,怪不得孩子有这样的感慨。

探亲时间有严格规定,他们返乡前一天,我们到照相馆留了影。第二天,送他们上火车,由于临别嘱咐的话多,我还没有下车厢,火车就开了。我也只好在十里铺车站下车。

慰问代表团首长作报告1954年3月6日,“慰问中国人民解放军代表团”来到宝鸡,慰问驻宝部队,给我们颁发了“全国人民慰问人民解放军代表团赠”纪念章。

全家合影(1953年)慰问团杨团长在慰问大会上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13日,杨团长又作重要报告,讲道:中国革命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由1919年五四运动开始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一阶段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我们推翻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第二阶段是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阶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近四年当中进行了各项工作和建设,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和总任务是工业、小手工业和农业工作问题。我们要改造广大农民个体经济和手工业、小生产者及其合作社等经济成分为社会主义经济成分,但要慎重地进行教育和逐步地改造它。民族资产阶级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是革命的动力之一,但在社会主义革命中,它们是不会自我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对其资本主义经济成分的改造是一个斗争方式,使其成为社会主义社会经济成分。

他指出,在国家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上还有很多困难和障碍,我们每一个同志要很好地学习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总任务和毛主席的指示,要努力学习文化知识,鼓励大家为国家社会主义建设,为进一步加强国防建设现代化、正规化而奋斗。

在学员代表座谈会上,我发言道:“慰问团代表祖国人民和毛主席,由首都北京来到西北宝鸡市,使我们从内心感到祖国可爱、人民可亲,毛主席可敬。我觉得当一个人民解放军战士是多么的光荣,感谢毛主席和全国人民对我们的关怀。听了慰问团首长的报告,了解了祖国社会主义建设的迅猛发展,也感到我们今后的任务艰巨而光荣。这一刻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用搞好学习提高文化水平来报答上级的亲切关怀和期望。”

1954年4月,速成中学迁长安县王曲镇。7月,学校放假期间,我请假回故乡。这是我参军八年后的第一次回家乡,看望了生身母亲和王家、张家兄弟、亲戚和家乡父老以及村上干部。亲人们都为我在枪林弹雨中能活下来,感到无比的庆幸。村上干部和乡亲们热情地接待我,对我报效国家,立功战场,给家乡争得了荣誉,说了许多赞扬的话语。

1955年春节前,我给村长张满仓同志写了一封信,谈了近来的学习情况,也说到前次回家乡的感想和对村上多年来给予的关照表示感谢等。正月初十也就是公历3月2日,他给我回了信:

张安书同志:

近来你的身体强健、工作顺利吧。自七月间,你从家赴部队,业经半年未有晤面相谈,也没有给你去信,实在对不起了,希你原谅一点吧。今接你的来函,知你身体愉快、学习提高、工作积极,咱全村群众都很佩服。你的土地已入农业社参加劳动。今年生产效率比去年还要提高。帮助你的家庭煤水比去年更要提高,代耕的劳动日数,照去年代耕工分粮,绝不能减低享受代耕。希你放心工作,一定要对起你,不让你家庭受到困难,而且要超过一般群众生活水平。别不多叙。

此致

敬礼

张满仓全体干部

3.2.

1955年5月27日,我从速成中学第三期学习结业后,转到位于咸阳市皇甫村的陕西集训大队第1中队学习。经过整风运动,集训完毕后,12月20日在咸阳市城东大街部队驻地,省军区和省人事厅负责人来动员我们转业到地方工作。

可选择的西安、宝鸡、汉中等三个城市中,宝鸡是古陈仓所在地,又是陕西第二大城市,交通方便,气候适宜,我选择了宝鸡。

二、献身建设

转业宝鸡市烟酒专卖公司与我一起转业到宝鸡的,有第1中队的曹继学、安永奎、刘国安、朱小农(女)、姚绍梅(女)和2、3中队的李俊才、于德志、刘瑞斌、乔银川等同志。

转业前,我曾向省军区反映请求解决我参加革命时间的问题。有关负责人说,你和地下党的关系经调查无人证明,说不清楚,不好办,到地方上再说吧。《军官转业证》仍是写“1937年秋参加革命”。

1956年1月22日上午开欢送会,军区和省人事厅首长讲了话。转业宝鸡的连排级干部共计16人,会后由我带队坐火车到宝鸡市民政局报到后,大家住宿在政府招待所。分配工作时,我请求民政局能在短时期调查我的历史问题,做出结论,以解除思想上的包袱。四五天后,市委组织部孟部长叫我谈话,让我到渭滨区政府担任区长职务。这时我还背着思想包袱,就提出历史问题没有做结论,还是做一般工作为好。最后,组织上决定让我到中国烟酒专卖公司宝鸡市分公司工作,担任行政科副科长。

1月27日,在市政府召开转业干部与各经济企业部门负责人会议。座谈会上,经介绍情况后,我们16人分别走向不同工作岗位。下午,我和乔银川同志即到专卖分公司报到。随后,市政府一位姓王的同志到专卖分公司,将我和乔银川的行政和组织介绍信交给了严波经理。

我一上班,就投入到全市烟酒业私改工作中,公司让我担任私改组组长。领导告诉道,烟酒业私改工作是当前社会主义三大改造的重点工作,嘱咐我尽快熟悉本职工作。

28日上午,我参加本公司召开的各组负责人会议。公司领导讲的是对私商的合并问题,以及新的调拨货单手续“进销旬报表”等。面对的事物都是生疏的工作,我想应一点一滴地学习。下午6点半,严波经理到行政科召开负责人会议,总结了私改工作从1月12日开始以来的情况,布置公私合营全行业合作按两个阶段进行。同时把本公司的私商部门划分4个中心商店,并把各个地区划分清楚:第一商店在汉中路东,第二商店在汉中路西,第三商店在二马路,第四商店在十里铺。

为了熟悉工作,我当即到下面调查摸排情况。跑了两天,我基本掌握了全市公私合营烟酒行业的现状:有归口的户,计100户,其中思想进步的26户,中间的45户,落后的占21户,较顽固的占8户。了解到这些私营商业由于经营管理落后,费用开支偏高,对正确贯彻国家的专卖政策还有距离,加之部分资金短缺,经营分散,所以不能适应客观发展的要求,必须进一步改造它们走上全行业公私合营。

工作环境及其内容等逐步熟悉了,我也就有了想法。4月1日,我提出“二季度行政组的工作计划”并表了决心:

1.党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改造,已进入各企业公私合营合作化中。这个政策,贯彻到实际工作中去,使私营商业能够逐步由资本主义所有制改成全民所有制。同时,在经营管理工作中不断地改善规章制度。

2.保证在工作中能够贯彻专卖烟酒事业的政策,使市场不混乱。现经销户如有意在酒中掺水、出售冒牌烟酒者,经查获将执行条例,决不宽待。无意者,批评教育,使其重视质量,搞好经营。

3.行政管理工作,在私改工作中,认真作好对资本家教育及其思想改造,逐步改变生产关系,使私有制成为公有制。

4.在党支部和公司领导下,把行政管理的一切事务按时检查,对处理问题做到及时,如果不能解决即请示上级,使工作不易积压,保证工作及时处理,同时加强保密工作。

5.认真贯彻我公司一切制度,每天8小时工作,同时按时搞好业务、政治理论学习。随时提高政治警惕性,防止反革命分子的破坏活动。

以上如果不能做到,愿受公司全体同志的批评。

工作开展很顺利,8月4日,我们总结前一段工作,较好地完成了公司交给的任务。

润棠转学神武路小学走上新的工作岗位后,我先住公司在解放路的一处宿舍,这里距火车站很近(此地后来是小商品批发部,也就是现在的万客隆商场所在地)。自己忙于熟悉业务,整天往基层跑,吃饭是上集体灶,赶不上饭时就在外面随便对付一顿。时间一长,有的同志说:“张科长,你这样饥一顿饱一顿怕不行,小心把身体弄坏了。”公司领导也关心地对我讲:“德善同志,咱们公司工作忙。你平时的生活总要有人管么,赶快把家属接来吧。”是啊!我离开家乡已经九年多了,该与妻子儿女团圆了。于是我给家里写了信,让他们动身前来。同时也给村上干部去信说明情况,请予办理迁移手续。

这时,家乡五集村已成立农业社,叫高胜农业生产合作社,妻子高翠莲、儿子润棠都是社员。润棠在本村小学校已上三年级。女儿海棠已于去年结婚,女婿张振忠在长治县印刷厂当排字工人。海棠已成家了,她在村上又是妇女干部,不便前来。最后,妻、儿办理了迁移手续,并携母亲一起前来。他们动身前,胞弟王振虎到流泽区粮站粜粮食换了几十斤全国粮票。由于盘缠不够,以家里的九间房屋做典押,借了高胜社60元钱。

11月初的一天,早上6时许,我开大门出来,真是巧呀,妻、儿和母亲正从一辆人力三轮车上下来。原来,他们下火车后,拿着我给家里的的信封,但不了解地址就在离车站不到100米的地方。拉洋车的工人一时也没弄清,拉着他们转了一大圈才找到这里。由于我从9月初已到八角寺的工商业者短期讲习班工作,于是我在附近村一户姓柳的农家租了房居住。随后办理户口和粮食供应等关系。

安个家真不容易,等办好一应手续,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这可把儿子上学的事给耽搁了。孩子动身来宝鸡前,五集村小学校教师杜根深亲自开了转学证明:

宝鸡市完小校长、主任及各位教师台鉴:

今有山西省壶关县百尺乡五集小学学生张运堂(男),现年九岁,三年级。由于其父在贵市烟酒专卖公司工作。兹因他随母前往贵处居住,希见证明,让其参加学习是荷!

此致

敬礼!

壶关县五集村初级小学校

教师杜根深

1956.10.30.

在联系学校前,我给孩子将名字改为“润棠”。西街小学离八角寺近,但学生已满员。于是到离家稍远的神武路小学,学校领导决定接收,但考虑到孩子是中途转学,现在又是插班上课,恐怕跟不上三年级进度,商议后决定插到二年级上课。然后,校教导主任领着润棠到二年级一班。班主任是雷老师,他正上语文课。我看着孩子走进教室,坐在一张课桌后,才返回讲习班。第二天,润棠带回了新课本和作业本。我帮他包了书皮,写上“语文”、“算术”和他的名字。

润棠在乡下长大,为人实诚,爱学习,尤其爱劳动。新学期开始后就被推选当了值日生,也算是班干部吧。虽然,值日生的事就是帮老师擦擦黑板,送送作业本,但能得到老师赞许,在小学生中间是很光荣的。

1958年1月放寒假了,润棠拿回一张宝鸡市神武路小学油印的《奖状》:“三年级一班学生张润棠在本学期学习品行优良,为此发给奖状”。这是润棠的第一份奖状。后来,因我工作岗位调动,他也跟着转学,先后就读十里铺、敦仁堡小学。初中在龙泉中学,高中在长寿中学。记得1964年5月,龙泉中学搞革命传统教育时,他们班还组织同学听我讲抗日救亡和淮海战役的故事。

参加工商业者讲习班工作1956年3月,政协全国委员会发布“关于组织各界民主人士和工商业者进行政治学习和理论学习的决定”。目的主要是对他们进行一次政治理论的启蒙教育,使他们对于社会发展规律,特别是对于“破资本主义,立社会主义”的道理获得初步知识,启发他们自我教育和自我改造的积极性和信心。

宝鸡市委、政府决定举办“宝鸡市工商业者短期讲习班”,每期三个月。组织上调我担任讲习班副主任,协助主任搞管理工作。讲习班主任先后是成志禄(第一、二期)和王守业(第三期)。讲习班设在八角寺。

1956年9月3日,讲习班筹备委员会开会,成志禄主任主持宣读了学习计划,研究了伙食、医药及一切生活用品问题。9月5日,从各单位调来的管理干部共22人集中学习了中央统战部部长李维汉的讲话,一起研究讲习班的工作。在会议上,我讲的意见是:要加强行政领导,对班部工作有系统性,以使学员完成学习任务;要及时了解学员思想动态,及时改进工作,同时要搞好文化娱乐活动和生活保证。

9月6日下午,宝鸡市工商业者短期讲习班第一期开学典礼在宝鸡人民剧院召开。宝鸡市委书记邰光瑞同志讲话,提出这次讲习班目的和要求,强调学习要理论联系实际,自学和互相帮助,共同学习提高。王怀华副市长讲话中指出:工商业者要有三个转变:私有变为全体所有,资本主义经营管理变为社会主义经营管理,资方分子转变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最后,成志禄主任宣布了讲习班第一期学习计划。

讲习班正式开班后,为了加强组织领导,9月14日,讲习班班委会工作人员中的党员成志禄、张德善、韩孝仁、刘信天等五人,成立了党支部,选出支委三人,成志禄任支书,我任组织委员,刘信天任宣教委员。

学员合影(1957.5.30.)八角寺原是一处道教场所,地处市区北坡。这里寺院殿宇宽敞、清静,是学习的好地方。院东有一处宽敞的平地,辟为篮球等活动场地。我们班干部有的在附近村民家租房居住,有的在村东一处公房住宿,那里有一盘“克朗棋”,闲暇时大家打着玩。

这期的学员计118人,其中宝鸡70人,凤翔19人,陇县19人,千阳10人,都是企业的经理或厂长。学习期间,理论课程由窦教员主讲,市委宣传部负责同志也来讲课和作形势报告。市政协杨紫梁副主席还到学习班慰问资方人员,深入各组座谈了解学习和生活情况。

讲习班的学员学习态度认真,讨论热烈,按时作息,气氛融洽。我们班部干部在搞好管理和服务的同时,也随班一起学习讨论,并及时反映和解决学员学习中存在的问题和生活上要求。

为了活跃学员文化生活,国庆节期间,我们请来市区“秦曲班”到八角寺举办晚会。艺人赵志勤、杨森吹拉弹唱,从晚上9点开始唱到半夜。学员们觉得还不解馋,于是请他们唱到了天亮。

讲习班第一期经过三个多月的学习,学员们基本完成了学习班任务。12月24日,总结座谈会上,与会学员代表纷纷讲体会、谈收获:通过四个单元的学习,经过政策爱国教育和社会发展规律的学习,自己从思想认识、思想感情上由不安定到安定,从不懂到初步明白革命道理;以前对中国共产党和工人阶级没有正确的认识,甚至还有不满的看法。经过这次学习,我们资方人员对党和政府有了正确认识和体会,明白了党对我们的和平改造是正确的;通过学习懂得了搞好企业改革的知识,了解了合营企业管理工作的重要性,明白了与职工搞好共事关系和团结群众才能做好工作等;听了时事报告,扩大了眼界,了解了国家社会主义建设的全面发展,以及我国不断提高的国际地位;参加这次学习班对培养自己的学习习惯也有一定促进等等。

12月25日,第一期结业典礼在人民剧院举行,讲习班干部和资方人员共计150人,听了王怀华副市长作的总结报告。他指出:通过系统讲授和进行独立思考、自由争辩的学习讨论,讲习班资方人员的收获很大,证明了党对资本家改造的政策是正确的,也说明资本家是能够接受改造的。这对社会主义建设是一个巨大的推动。

1957年2月16日,第二期学习班开始。针对当前形势,我们按上级要求,除学习哲学常识、人类发展史、时事政治等课程外,组织工商业者重点学习党的社会主义改造有关政策等。

印发的《学习重点》是:一、认真开展增产节约运动,贯彻勤俭节约的方针。二、搞好公私共事关系,是合营企业中的一个重要问题。三、工商业者必须加强自我改造,以适应社会主义发展的需要。

这期学员大多数态度正确,学习认真。学习期间,我们班干部分头到各组听取学员发言,一是贯彻班委的指示意见,二是做到对学员启发引导工作,使学员们更深一步地全面领会文件精神,完成学习任务。

1957年6月5日第二期讲习班结业。22日,我参加宝鸡市政协学习委员会召开的“政协学委委员和讲习班班委委员联席会议”,研究了讲习班第二期总结及第三期学习计划。

我们管理干部在做好第三期讲习班工作同时,从8月19日起,参加了为期三个月的整风运动。讲习班班委会决定每周用12个小时整风。我们采取既严肃认真又和风细雨和边整边改的方法,执行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或斗争,在新的基础上求得新的团结这一方针,达到了检查错误,改正缺点,促进工作,提高政治思想水平的目的。

1957年12月,第三期讲习班圆满结束。至此,讲习班举办三期,共有近400名工商企业负责人参加,取得了良好的学习效果。我们的工作得到市领导的充分肯定。

讲习班结束后,组织上调我到宝鸡市油脂公司工作。

储运食油任务一定要完成好1958年1月13日,我到油脂公司报到。公司决定我担任十里铺油脂仓库主任,油库副主任是魏相云同志。当天,省油脂公司储运处雷秀汝同志查看了新建成的储油设施。

广场留影(1958)这个油库是1956年3月建成并投入使用的。由于油库建在第三陆军医院后面,从火车东站站台搬运油桶要经过一道铁轨,但道路一直没有铺修,这一问题需要立即解决。对此,当天下午6时,公司领导研究后决定拨修路款50元,由我们尽快铺好。15日,经实地踏勘,决定在原来便道经过铁轨的地方,于两侧修两个浮桥。当天,油库职工陈永泽、董兴奇、巨天佑、张家安、尹世振等同志采用18根枕木架好过桥,并垫土踏实,保证了拉运油桶车辆的畅通。

我到任不久,公司领导即下达了一季度的储运任务。一二月份,将由汉中和其他地区调运来的数百吨食油进行储存。这一年冬季特别冷,油桶里的液体油都冻成了固体。公司要求尽快将油桶里的油解冻后输入油池,然后把空桶及时调往急需用的地区。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我和魏相云同志商议后即与油库职工开会一起研究。大家议论说:这次任务重而人手少;破损空桶要焊好,可缺少技术人员;特别是锅炉从来没用过,万一出个问题,责任谁承担呀?针对出现的畏难情绪,我鼓励大家:储运这批食油关系到全市人民的生活问题,我们人手少就加加班。缺少技术人员,我立即向公司反映解决。至于锅炉的使用,我们一起先按规程试行操作,然后正式启动。只要我们认真努力,任务一定会完成好,万一出什么问题,责任由我来承担好了。

公司领导很支持我们的工作,立即派来一名气焊工人;锅炉经试烧也正常启动了,计量的磅秤也校准了;输油保管和修复空桶的工作顺利进行,安全保卫人员认真负责,后勤炊事也能基本兰州五泉山留影(1958.5.)保证。经过一个多月的辛勤努力,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

此后,油库调出调进的工作量较大,如调往武汉的油品出口任务,一次就是好几个火车皮。我在油库的五个月中,先是随火车押运经北京到天津出口公司交付油品和办理结算手续。此后又到甘肃省粮食局送交桐油也是几个火车皮。这期间,陕南运油汽车往来不断。当然也有不忙的时候,我们虽然只有七个人,照样按制度作息。没有事时,就打扫卫生,拔草、修排水渠,使空旷的大院整洁起来,同志们相处十分融洽。

“试验田里种烟苗”1958年6月1日,宝鸡市农产品采购公司正式成立,任命我为储运股股长。在离开油库的5月31日,我召开座谈会,征求同志们的意见。同志们既肯定了我工作积极,胆大心细,以身作则,政治工作好,关心帮助同志等。也中肯地指出:业务不熟悉,性子急,主观性强,有越过工作分工干别的同志的事等。我感谢大家开诚布公的话语,表示会吸取经验教训搞好新岗位的工作。

储运股负责五个农产品仓库的存储和警卫,对我来说又是一顶新的工作。棉花、茶叶等的转运、保管和安全保卫等工作量大,责任也大。

1958年7月,在火热的大跃进中,上级号召大搞技术革命和技术革新,发动群众共提“双革”建议。7月7日,我根据储运工作中的实际向公司领导提出四条建议:

1.现在棉花仓库使用的打包机,四个工人每天只能打20个,看来很费力。为了改进装棉和压缩棉花的工作,进一步加快速度,建议领导购置一个吊滑轮和一个轴承及一条铁丝绳(四丈长)。

2.对茶叶仓库堆垛和翻垛的问题,每次要用工人数人整天地翻,十分费力。为此建议:只要能买到两个动滑轮适当地在库房里使用起来,就能解决工人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在工作效率上也能达到加速多快的要求。

3.在货场使用货位时,打好的棉花包每件100多斤,工人扛着棉花包在翘板上慢腾腾地一步一步走,看来有费力和危险的可能性,怎样解决这些问题呢?我想能否仿造起重调货机,以解决工人劳动强度的困难问题。

4.储运库大门与公路间有条水渠,为便于车辆进出,应用水泥和砖砌筑一个小桥。

前三条需要领导斟酌其可行性,建议中的第四项立即得到同志们的赞成。7月10日上午,我们全股同志经过三个小时的努力,用废垫木,架起一座结实的小桥,还没有花一分钱。

全市掀起文化革命高潮,公司领导号召干部职工写诗歌,歌颂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建设,反映广大职工的精神面貌。在老师的辅导下,我也学着写,开始写了一首:小灯明晃晃,钢笔沙沙响。要问干什么,作诗写文章。这是自己当时在煤油灯下学习的真实反映。后来,以自己下乡检查烟叶生长生产情况写了一首顺口溜,尽管不合韵,老师认为有点意味,公司于1960年编辑《职工民歌三百首》一书时也予以收编。标题是“试验田里种烟苗”:

试验田里种烟苗,追肥灌水又锄草。

枝杆粗壮叶子大,每亩能产六百八。

这一年全民大炼钢铁,公司领导让我去炼焦炭。我年轻时打过铁,多少懂点行,想办法与大家一起把煤块炼成了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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