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战斗准备

达达尼安直接去找了德。特雷维尔先生，他不能有任何耽搁，陌生人是红衣主教的人，红衣主教很快会知道一切。年轻人兴奋异常，这可是一个荣耀与金钱兼得的绝好机会。还有，刚刚他成功地与他所心爱的女人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那简直就是机会来临之时对他的头一次奖赏。这三者合一，但对他来说，已是喜出望外了。达达尼安在德。特雷维尔先生府上很熟，用不着通报，就径直进了德。特雷维尔先生的书房，他吩咐德。特雷维尔先生的下人去通知德。特雷维尔先生，他有要事求见他。不到五分钟，德。特雷维尔先生到了。达达尼安在路上一直在思考，是不是要把一切都告诉他？考虑再三，他决定将秘密和盘托出。因为，他想到，一来，这位队长对自己一向很关心；二来，队长对国王和王后忠心耿耿，且与红衣主教是死对头。“达达尼安，您找我？”德。特雷维尔先生说。“是的，先生。”达达尼安低声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您会原谅我来打搅您。”“那就请讲吧。”“事关王后的荣誉和生命呢！”达达尼安仍然是低声说。“您说什么？”德。特雷维尔先生转过身，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达达尼安。“我是说，先生，我了解了一项秘密……”“那我就希望，年轻人，去用您的生命保守它。”“可这项秘密我想告诉您，先生，因为只有您才能帮助我完成这项使命。”“那这一秘密是你自己的吗？”“不是，先生，它属于王后。”“王后同意您告诉我吗？”“没有，先生。完全相反，有人却一再告诉我，要严守秘密。”“那您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因为，没有您的帮助，我没法完成这项任务。为了完成这项使命，我将向您提出一个请求。而如果您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您会拒绝这个要求。”“守好秘密吧，年轻人。说您的要求？”“我希望您能够代我向德。阿赛尔先生讨一张准假条，我要请假十五天。”“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今晚开始。”“您要离开巴黎？”“是。”“您能告诉我要去哪里吗？”“去伦敦。”“如果您到不了目的地，谁会高兴？”“肯定是红衣主教——他会想方设法来阻止我取得成功。”“就您自己去？”“是。”“这样的话，您是连邦迪也闯不过去的。”“为什么？”“因为有人暗算您。”“那我就以身殉职好了。”“那谁来完成使命？”“这倒是个问题。”“请您相信我，”德。特雷维尔先生继续说，“要干这件事，只能一个人到达目的地，但要四个人去。”“啊！您说得对，先生，”达达尼安说，“您了解阿多斯、波尔多斯和阿拉密斯。您看我能不能请他们跟我去一趟？”“要是您在不把秘密告诉他们的情况下，他们愿意去吗？”“我们曾经起誓，我们终生相互信任，不需要任何理由，并且不顾自己生死，互相帮助。您还可以告诉他们，您对我绝对地信任，那他们就会像您一样信任我了。”“我给他们每人开一张十五天的准假条，而且要这样安排：阿多斯因为旧伤，得去复尔日温泉疗养；波尔多斯和阿拉密斯放心不下他们的朋友，也非要跟去陪他。他们手里有了准假条，就说明已经取得了我的同意。”“谢谢您，先生，您真是太好了。”“今天要把所有事情办妥。对，首先您得写一个申请给德。阿赛尔先生，也许，您已经被跟踪。就是说，红衣主教已经知道您到了我这里。有了申请书您就有来我这的理由了。”达达尼安写好申请交给了德。特雷维尔先生。德。特雷维尔先生则说，在次日凌晨两点钟之前，他一准把四张准假条送到旅行者的手上。“我的那张也给阿多斯收着，以免在我家里会遇上什么麻烦。”“放心吧，一路小心。噢，”德。特雷维尔先生叫了起来，“忘了一件事。”达达尼安折回。“钱呢？有钱吗？”达达尼安拍了拍他的口袋。“够不够呢？”德。特雷维尔先生问。“三百皮斯托尔。”“很好，有这个数，全世界都可以去了。走吧。”德。特雷维尔先生伸出手来，达达尼安满怀敬意和激动握着那只手。自从他到达巴黎之后，他就认为不但德。特雷维尔先生高贵异常、公正无私，而且非常伟大。达达尼安首先要去找阿拉密斯，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还有，他平时就很少见到这个年轻的火枪手，在他的脸上总会发现一种深深的痛苦之情。阿拉密斯依然神情忧郁，心事重重。达达尼安询问缘由，阿拉密斯推说，下周他需交出一篇论文，内容有关什么圣奥古丁某部著作第十八章。不一会，德。特雷维尔先生派人送来一个加了封的纸包。“什么东西？”阿拉密斯问。“您的准假条。”那仆人回答说。“我的准假条？我没要求过要准假条？”“收下就是了，”达达尼安说。然后对那仆人道：“我的朋友，这半个皮斯托尔是给您的，去吧。”那仆人鞠了一躬，走了。“怎么回事？”阿拉密斯问。“跟我走。”“现在我不能离开巴黎，除非……”阿拉密斯停下了。“除非知道她怎么样了？”“您指谁？”阿拉密斯问。“用绣花手帕的那个女人。”“谁对您讲过，这儿待过一个女人？”阿拉密斯的脸色顿时惨白。“我看见她在这儿。”“那您知道她是谁？”“我想，我至少可以猜到。”“请听我说，”阿拉密斯说，“那您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我想她回图尔去了。”“回图尔去了？是的，肯定是这样的。她走为什么不给我打招呼？”“因为她怕被捕。”“她可以给我写信啊！”“那样会连累您。”“达达尼安，您真是救了我的命！”阿拉密斯叫了起来，“我原以为自己被蔑视，被背叛了！啊！我重新见到她时，我是多么幸福哇！她为什么来巴黎呢？”“那原因与我今天的英国之行完全相同。”“什么？”“您会明白的。可眼下，阿拉密斯，现在我要谨慎一点，像那位科学家的侄女那样。”阿拉密斯微微一笑，他记起那天晚上他讲的故事。“那好吧。达达尼安，我已经没什么牵挂了。我跟您走，您说我们要去……”“眼下是去阿多斯那里，迅速一点，我们已经耽误了。还有，要带上巴赞。”“他与我们一起去？”阿拉密斯问。“有这个可能，但不管怎么说，眼下得跟我们一起去阿多斯那里。”阿拉密斯找到了巴赞，吩咐他去阿多斯家找他们。“我们走吧。”阿拉密斯对达达尼安说着，拿起披风、剑和三支短枪，还打开抽屉找些钱，但什么也没找到，便跟达达尼安出了门。他心里还想着，这个年轻的见习卫士怎么会知道留宿的那个女人的情况，而且比自己还熟悉。在走出门之后，阿拉密斯把手搭在达达尼安的肩上，眼睛紧紧地盯着达达尼安问：“您没跟其他人讲过她的事吧？”“没有。”“对阿多斯和波尔多斯也没有提起过？”“一个字也没有。”“那最好。”阿拉密斯放心了，他跟达达尼安一起到了阿多斯的家。他们看到，阿多斯正拿着准假条和德。特雷维尔先生给他的一封信。“我刚刚收到，这是怎么一回事？”阿多斯感到莫名其妙。信是这样写的：我亲爱的阿多斯：既然您的旧伤未好，我就准许您休养十五天。您可以去复尔日温泉或者其他您认为合适的地方，休息疗养，尽快恢复。您的挚友特雷维尔“您要跟我一起走，阿多斯。”达达尼安说。“去复尔日温泉？”“是，或许不是。”“是为谁？为国王吗？”“为国王，也许为王后。”这时，波尔多斯进来了。“见鬼！”他叫着，“出怪事了，我没有请假，却拿到了准假条！”“你的朋友替他请假了。”达达尼安说。“什么？”波尔多斯说，“发生新鲜事了。”“是的，我们要出门。”阿拉密斯说。“去哪里？”波尔多斯问。“这要问达达尼安。”阿多斯说。“去伦敦，先生们，”达达尼安回答说。“去伦敦？为什么要去伦敦？”波尔多斯叫了起来。“这就无须知道了，先生们，”达达尼安说，“请大家一定相信我。”“可是我们没有钱。”波尔多斯说。“我也没有。”阿拉密斯说。“我也没有。”阿多斯说。“可我有，”达达尼安说着便拿出了他的钱袋，“这里是三百皮斯托尔，每人拿七十五个，来回肯定够，况且，我们不会都到了伦敦的。”“怎么这样说？”“我们中间有几个会在路上被迫留下来。”“我们是去打仗吗？”“那危险性胜过一场战役。”“啊！是这样，”波尔多斯道，“我们将冒生命的危险，但这是为了什么？”“您的想法是多余的。”阿多斯说。“可是，”阿拉密斯也附和说，“我也有同样的问题。”“先生们，国王命令我们干事从来不说原因，只是说：‘先生们你们该上战场了。’你们也照样去从不问原因。”“达达尼安是对的，”阿多斯说，“这里，是德。特雷维尔送来的三张准假条。这里，有三百个皮斯托尔。我们就到要我们去的地方拼命好了。达达尼安，我时刻准备着，您说走我就跟您前去。”“我也是。”波尔多斯说。“我也是，”阿拉密斯说，“再说，我也很想离开巴黎，去外面散散心。”“好吧，”达达尼安说，“我们有很多时间散心，先生们，这请大家放心。”“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阿多斯问。“立刻，”达达尼安说，“连一分钟也不能再耽误了。”“莫丝各东！各利莫！布朗谢！巴赞！”四个年轻人招呼他们的跟班儿，“到部队去拉马，为我们的靴子上油。”平日，他们的马是留在部队里的。各利莫、布朗谢、莫丝各东和巴赞去执行命令了。“现在，我们拟定我们的出行计划，第一站是哪里？”波尔多斯说。“加莱，”达达尼安说，“那是去伦敦的最近路线。”“那好，”波尔多斯说，“我有个主意。”“那就快讲好了。”“四个人一起很不方便，我们分别动身。我先走大路，打探路情；两个小时之后阿多斯动身，走通往亚眠的大路；接着是阿拉密斯，走通往诺瓦雍的大路；达达尼安则任自己选择，愿走哪里就走哪里，布朗谢顶替达达尼安，穿着卫士服装跟在我们后面。”“先生们，”阿多斯说话了，“不应当让跟班跟去。贵族可能会无意之中泄漏一项秘密，仆人就更可能拿出去卖钱。”“依我看来，波尔多斯的计划似乎不宜实行，”达达尼安说，“只有一封信，而不是三封——因此，依我之见，我们需要同行。这封信在这里，”他指了指口袋，“一旦我被人杀死，你们之中就应该有一个人把信取出，继续赶路。而如果第二个又出了不测，第三个人就要接替他，往后也一样。”“好，达达尼安，”阿多斯说，“我也是这么设计的。此外，我们做起来还要让人看了合情合理，我是去温泉，你们作陪。我要去哪是我的自由，如果有人要拘捕我们，我就拿出德。特雷维尔先生的信给他们看；如果我们受到了攻击，那我们就自卫还击；如果有人审问我们，我们说是去洗海水浴，没有别的目的；我们可以把我们的跟班武装起来，如果有一支人马攻击我们，我们就可以拉开阵势，与他们较量，而这样，就可以保障有一个人把信送到目的地。”“说得太好了！”阿拉密斯高声说，“您简直是一个金嘴圣约翰，我同意您的计划。您呢，波尔多斯？”“如果达达尼安认为妥当，我也赞成，”波尔多斯说，“达达尼安身上带着信。”“那好，”达达尼安说，“我决定接受阿多斯的计划，半小时后，大家动身。”“听令。”三个火枪手一齐说。大家各自取了钱，分头准备，待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