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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更多的奇遇(2)

当巨人明白过来,汤姆原来是个大旅行家,立刻主张休战。他非常高兴,因为有人能够跟他讲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很想留下汤姆,把他知道的东西全掏出来,一直留到今天。

“啊,你这幸运的小狗!”他终于非常单纯地说。

是啊,他在古今那些巨人中间可算是最单纯、最讨人喜欢、最诚实、最仁慈的一个。

“啊,你这幸运的小狗!要是我能够到你去过的地方,见识到你见过的东西,那该多好!”

“嗯,”汤姆说,“如果你这样想,你最好把头放在水里浸上几个小时,像我一样,变做个水孩子,或者其他什么孩子。那样,你才会有机会。”

“变做个孩子,呃!如果我能变做个孩子,感受一下做孩子的滋味哪怕是一个小时也好,死也甘心了。可我做不到。我不能返老还童。即使我能,也无济于事,因为那样的话,我就没法领会我遭遇的一切。啊,你这个幸运的小狗头!”可怜的老巨人说。

“但是,为什么你要追赶这些可怜的人呢?”汤姆说,这时他很喜欢这巨人了。

“亲爱的,是他们追我。他们的子子孙孙追了我几千百年,拿石头砸我,把我的眼镜扔掉了五十次。他们骂我是恶毒的缠头巾的土耳其人,转圈子逮我。

“我只想跟他们交朋友,只想告诉他们一点对他们有益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害怕听我说。大概是我不通世故,不会耍手腕。”

“那为什么你不告诉他们呢?”

“亲爱的,你想想看。我如果告诉他们,所有的蝴蝶和雀儿都会飞过去,那样我捉不到新种类,我就会变得无精打采,倒霉瞌睡,最终死掉。可我不想死,宝贝。他们说,我有使命呢。到底是什么使命,我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汤姆问。

“不想知道。我的座右铭是:尽你当前的责任,捉着你碰到的第一只甲虫。几百年来,我就是靠这句话平安度日。现在我得走了,宝贝。就在我跟你聊天的这段时间内,至少有九种新品种逃过去了。”

巨人离开了,他碰上一座神庙的钟楼——这一带的人都是偶像崇拜者,要不然决不会害怕巨人——钟楼的上半截被他整个撞倒了,他把腰撞得很痛。

但是巨人安然无恙。那半截钟楼的残骸②才落到他两腿之间,他就在砖石中间拨来拨去,仔细观察,不停地移动着眼镜,并且从口袋中取出放大镜来叫道:

“这是全新的海蛆,这是三种稀见的雪蚤啊!还有一种冰蛾,这些都非常珍贵!”

他在神庙正中坐下——他就是这样不通世故。

他开始仔细看他的雪蚤。

这一下——这也是意想得到的神庙顶整个陷了进去,把里面的偶像打得稀巴烂,神甫们从门窗里窜了出来,就像一头雪貂钻进兔子窝,赶得兔子四散逃窜。

但是老头毫不理会。这时,灰尘中飞出来一只蝙蝠,转眼间就被他捉着了。

“天呐!这个才重要!”

巨人把蝙蝠放在口袋里,起身走了。那些人仍旧奔逃着,看到巨人为了三个雪蚤和一只蝙蝠,就把他们的神庙毁于一旦,都十分气愤。

“唉,”汤姆心想,“这真是一场浩劫啊。”

就这样,巨人转圈子追赶那些人,那些人也转圈子追赶巨人。据说,他们到今天还在这样追逐着呢。

然后汤姆到了一座非常着名的岛。在大航海家格列佛船长时代这岛叫做拉普达岛。但是,罚恶仙人给它改了一个名字,叫大头岛,原因是,岛上的人有头无身。

汤姆游近那座岛的时候,先听见一种声音哼哼唧唧、哀哀切切、哭哭啼啼,他以为有人在穿小猪的鼻孔,或者在剪小狗的耳朵,或者淹死小猫呢。但是,等他游得更近一些时,他从那片声音里面听出了几句话。原来就是那些大头娃一天到晚,彻夜不眠地向他们的伟大考官唱的歌:

“我学不会我的功课哟,考官来了呀!”

这是他们会唱的唯一的一首歌。

汤姆来到岛上的时候,看见的第一件东西是一根大柱子,它的后面刻着“此地禁止携带玩具”。这使汤姆大吃一惊,所以柱子左面写的什么他也不想看了。

他的目光伸向四方,想寻找岛上的人,但是,男女老少全找不到,只找到些大萝卜、小萝卜、细萝卜、粗萝卜。萝卜上面没有叶子,而且多半都已裂开,腐烂,里面已经生出毒菌。另一半同时用五六种不同的语言向汤姆哭着说,而且全都说得口齿不清。

“我学不会我的功课的,快来帮助我呀!”

其中一个叫道,“你能告诉我怎样开这个平方根吗?”

第二个叫道:“你能告诉我天琴星α和长颈鹿星β之间的距离吗?”

另一个叫道:“美国奥里贡州诺门县斯奴克镇的经度是多少,纬度是多少?”

又一个叫道:“我的远房表弟的祖母的女佣的猫叫什么名字?”

还有一个叫道:“一个相当有精力的学校视察员从伦敦翻筋斗翻到约克郡需要多久?”

还有一个叫道:“在一个还没有被发现的国家有一个地方,那儿谁也没听说过,任何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它叫什么?”

等等,等等,等等。

“如果我告诉了你们,对你们究竟有什么好处呢?”汤姆问。

哎,这个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考官要来。

接着,在一块萝卜田里,汤姆撞上一只你生平仅见的最大最柔软而且早熟的萝卜,把田里一个洞整个填满了。

它向汤姆叫道:“随便告诉我一点你想说的任何事情好么?”

“告诉你什么呢?”汤姆问。

“随便。因为我学得很快,忘得也一样快。所以,我妈妈说我的脑子不适合学系统知识,还是学点常识吧。”

汤姆说:“我并不认识什么上士,也不认识什么军官。我过去只有过一个在军队里当鼓手的朋友。不过我这一路上看见的奇闻异事,倒有许多可以告诉你。”

于是,汤姆跟它谈起来。那可怜的萝卜听得很仔细,但是听得越多,忘记得也越多,身上流出的水也越多。

汤姆以为它哭了。但是,这只是它工作过度,控制不住的缘故。所以汤姆一面谈,这个可怜的萝卜就不停地淌出萝卜汁,身子裂开、萎缩,最后,只剩一层皮和一泡水。

汤姆见到这般光景,吓得拔腿就跑,怕有人抓着他,说他把萝卜弄死了。

可萝卜的父母却非常高兴,他们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圣徒和殉教者,在它的墓碑上刻了一长串碑文,赞扬自己儿子的天才,说他如何的了不起,如何的智慧,可以称得上无与伦比的神童等等。

这对夫妇难道不蠢么?然而,在它们隔壁,还有一对更蠢的夫妇呢,他们正在责打一个可怜的红萝卜。这个红萝卜还没有我的拇指那么大,它父母责备它是因为它一声不响、固执、自以为是,但从没有知道它学不好和不大讲话是因为有条虫子在它的头部,吃它的脑子。

其实,即使是这一对父母,比起世界上千百万做父母的也愚蠢不了多少——许多做父母的都是在该给孩子找新玩具的时候找来棍子,在该请医生的时候将孩子关禁闭!

这一切,使汤姆非常迷惑、害怕,他急于想找一个人问个究竟。最后,他碰上一根身子一半埋在土里的旧手杖,他就上前请教。

“你瞧,”手杖说,“从前,他们都是理想的美丽的孩子。要让他们像常人一样长大起来,然后再交到我手里,他们可能到现在仍旧是可爱的孩子呢。

“但是它们愚蠢的父母不许他们像正常孩子一样,去摘野花、做泥饼、掏鸟蛋、学跳舞……却硬逼着他们做作业,做啊,做啊,做啊,礼拜一到礼拜六学平日的功课,礼拜天学礼拜天的功课。

“每礼拜六有周考,每月有月考,每年有终考,一门课要考六遍,好像一遍远远不够,不过瘾似的。到后来,这些孩子的头脑全变大了,身体都变小了。他们全变成了萝卜,肚子空空如也,只有一包水。

“然而,他们愚蠢的父母还要把他们的叶子一生出来就摘掉,生怕他们沾染上一点带绿意的东西。这是事实。”

“哎!”汤姆说,“如果亲爱的福善仙人知道这件事,她肯定会给他们送来无数的陀螺、皮球、玉石……叫他们一个个快活得像天仙。”

“这没有用的,”手杖说,“他们现在想玩也玩不了啦。他们的两条腿由于从不运动,而且永远在一个地方用功,已经在地上生了根了。

“现在,那个主考官来了,你赶紧走吧。不然,他就会对你和你的狗来一个考试,而且派你的狗去考其他所有的狗,派你去考其他所有的水孩子。

“你跳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他的鼻子有九千英里长,能钻烟囱、钻钥匙孔、上楼、下楼、穿堂入室,所有的小孩子以及他们的教师,一律都要由他考试。总有一天,他要吃鞭子的——罚恶仙人答应过我的。

“我要亲自来揍他。如果我不痛打他一顿,那就太可惜啦。”

汤姆走了,但是走得很慢,他憋着一肚子气,原来他想见识一下这位大主考官。这时候,他正沿着可怜的萝卜田昂首阔步地走来。他连一个指头都不屑碰一下那些孩子,因为他有许多的钱,而且有所豪华的房子住着,那些可怜的小萝卜怎么能比呢。

但是当汤姆走近时才发现,他的身材是那样魁梧、结实,而且专横,他大声向汤姆叫喊,要他来考试,吓得汤姆和小狗拔腿就跑。

的确,他也该溜了,因为那些可怜的萝卜又急又怕,都赶快把知识往肚子里塞下去好来对付考官。这样一来,在他周围就有成打成打的萝卜都爆裂开来。那声音听去就像炸弹爆炸一样,汤姆以为自己连人带狗全都炸到天上去了。

当他到达海边时,他经过那个可怜萝卜的坟墓。但是,罚恶仙人已经把原来赞扬它的天才和智慧的碑文抹去,换上她自己写的碑文。在汤姆看来,这要有道理得多。碑文是:

“我痛苦地煎熬,学习了好久,

但再塞些知识也没有用;

算老天有眼救我脱难,

使我的脑子不再水肿。”

随后,汤姆跳进海里,一边游一边唱道:

“再见了,大头娃,再见,

我的本领也仅仅有三件,

会读,会写,再加上会算,

将使我通过任何的苦难。”

接着,汤姆到了一处叫无稽国,这里的人全是信奉邪教的,崇拜一只哀叫的猿猴。

他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道路中间,哭得很伤心。

“你为什么哭呀?”汤姆问他。

“因为我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害怕。”

“不够害怕?你真是个怪人。不过,如果你想害怕,那么,你瞧:呯——啪!”

“啊,”小男孩子说,“你真是个好心人,不过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可怕。”

汤姆答应揍他、扭他、踏他、用棍子敲他的头,不论做任何事情,只要能够使他有一点点害怕的,都行。

但是,孩子只是很有礼貌地谢谢汤姆,仍旧啼哭不止。他说的话用些很长的字眼,原来全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因此认为自己用出来也很合适。终于,他的父母跑来了,立刻派人去请巫医。这一对夫妇虽然信奉邪教,心地倒很良善,和汤姆谈他旅途中的见闻谈得很开心。过了一会儿,那人来了,原来是一位巫医,腋下还夹了一只行法的法术箱。

巫医是个肥胖的可怕的人。汤姆初看见他很害怕,还以为是葛林先生呢。但是,不久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葛林先生看人总是正视,这个家伙却从不正眼看人。他只要一张口,就有火和烟喷出来,一打喷嚏,就会发出一连串的爆竹声,一声叫喊,就射出滚烫的沥青,而且有些沥青还会粘人。

“我们又碰头了!”他叫,就像童话剧里的小丑,“这么说,你无法觉得害怕,我的小宝贝,嗯?让我来。我会叫你害怕!呀!哇!哗啦啦!还会粘人!”

他又是摇,又是敲把自己的法术箱弄得震天响,一面拿在手里挥舞,嘴里大喊大叫,胡说八道,吼声如雷,跺脚,疯狂地跳跃,完全是一派邪魔外道的行径。

接着,他按一下法术箱的开关,立刻从箱子里面跳出许多大头鬼、摇动着的电影、纸糊的妖怪、脚下装有弹簧的人头……同时,一片可怕的叮叮当当、咕咕噜噜、轰轰隆隆的声音,把那个小孩吓得两眼翻白,顿时不省人事。

这一回,逗得那信邪教的父母开心极了,就像找到一座金矿似的,跪在巫医面前,请他坐上一顶轿子,轿子极其豪华,夫妇二人亲自来抬他。但是才一抬起,轿杠就在他们的肩头生了根,从此就放不下了,只好永远抬着他走,就像辛伯达掮着海上老人一样。那副模样看上去实在可悲。谁能想到,这个做父亲的还是个勇敢的军官,身上有两把刀,头上还戴着蓝帽子,那妈妈也是个高贵的妇人。但是你看,他们就是愚蠢的事情做得太多了,所以,依照罚恶仙人的办法,就要罚他们永远抬轿子,不想抬也要抬,一直抬到世界清明为止。

“那么,现在,”巫医对汤姆说,“小宝贝,你可愿意受一下惊吓?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淘气、粗野的孩子。”

“你才是呢,”汤姆说,态度非常强硬。

那人向汤姆赶来,嘴里喊“哇!”

汤姆也向他赶去,同样喊“哇!”跟他面对着面,同时叫小狗向他的大腿扑上去。

你信不信,这一来,那家伙带着法术箱拔腿就跑,狼狈得就像草场上的一头老母猪。他一边逃命,一边叫喊,“救命啊!有贼啊!杀人啦!放火啦!他要谋杀我啦!我这可完啦!他要杀死我呀,要打掉、烧掉、毁掉我的法术箱呀!这样,国内就再也祈不到雨啦!救命!救命!救命!”

经他这一喊,那些父母们和无稽国所有的人全都来追赶汤姆,喊着,“哟,这个狼心狗肺、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打他,踢他,射他,绞死他,淹死他,烧死他!”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幸亏他们要射他、绞他、烧他都没有家伙,因为刚才仙人已经把一切杀人利器全搬开了。于是,他们只能用石子砸汤姆,有些石子砸中汤姆,从后背进去,前胸出来。但汤姆因为是个水孩子,丝毫不痛,那些洞也随即就长好了。

不过,当他安然逃出那个国家时,他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因为那儿的噪音吵得他耳朵都聋了。

紧接着,他来到一处异常清净的国土,叫做“与世隔绝”。在那里,阳光把水从海里提出来,纺成汽纱,再由风把这些汽纱织成漂亮的云锦,给女士做婚礼的面纱,或者挂在他们的大堂里给买得起的人去买。那个善良的海老人也从不埋怨,因为他知道这些最后都会偿还给他,没有欺诈。因此阳光纺纱,风儿织锦,这座大织汽机就这样长久地运转着。

想一想:

1、到达世外奇境以后,汤姆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哪里?

2、汤姆来到小人国看到了什么?

3、无稽国的人都信奉什么宗教?

知识链接——智力小测验:

小陈带了一支枪到树林里去打鸟。小赵去找他,看见有两只麻雀站在他的枪管上,你说,小陈这时在干什么?(答案:小陈此刻正在睡觉)

①龌龊:不干净;比喻人品质恶劣;形容气量狭小,拘于小节。

②残骸:人或动物的尸骨,借指残破的建筑物、机械、车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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