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皇宫大殿内，灯火通明，与殿外的阴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即使雷声再震耳欲聋都无法撼动里面死一般的寂静。盛德明紧绷着一张老脸，双目圆瞪，死盯着依偎在凤洛旼怀里的女人，要不是她出的馊主意，就不会害他失去了最疼爱的女儿，更可恶的是她竟然连尸骨都不允许他寻回，这口气让他怎么吞得下！目光转向那慵懒地半躺在龙椅之上的男人，握着的双拳又是一紧，灰白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满是褶皱的手里，他想不到自己一心一意效忠的皇上竟然会听从那女人的谗言，牺牲了清韵的性命来换一个攻打风国机会，要知道风国虽然国小，但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哪是那么容易就说打就打的！现在倒好，得不偿失，反而让风国归顺了旭日。不禁怒不可遏道：“皇上，红颜祸水啊，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不要说宏图霸业了，星辰必亡！”“放肆，我星辰之伟业固若金汤，岂由你这个老不死的在这里信口胡言！”女子一脸怒容地望着盛德明，这个老东西竟然说她是红颜祸水，真是自找死路！“我信口胡言？我为皇上，为星辰鞠躬尽瘁了一辈子，到头来竟然被你说成是信口胡言？难道听信你的话，就真的能一展宏图吗？要不是你这个贱人出的馊主意，清韵她根本不会枉死，风国也不会去投靠旭日，你倒是说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盛德明心中怒意难平，如今皇上如此得骄纵她的肆意妄为，宠幸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将清珂这个皇后置于何地，又将他这个帝师这个当朝宰相置于何地！难道是翅膀硬了，想要甩开他这个老东西了吗！“下一步？不是有雪国挡着吗，你怕什么？”女子眉眼一挑，全然的不屑与鄙夷，“果真是人老不中用了，越老越怕死，大不了我们舍了风国，直接打旭日呗，反正时机已然成熟。”“你……”盛德明痛心疾首地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上人，一朝国政怎么能容得她如此儿戏，他一手带大的皇上何时竟然变得如此昏庸！“够了！”凤洛旼凤眼微眯，让人辨不出他的神色，“皇宫大殿岂由你们大声喧哗！”这话虽然是针对那二人说的，但他的目光从始至终年都在盛德明身上回转。“呵呵，人家知道错了嘛。”女子对着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的盛德明吟吟一笑，鲜红似血的指甲划开凤洛旼白色的衣襟，攀上他稀白的胸膛，来回游走。娇嫩的唇微张着，呵气如兰，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大有示威之势。凤洛旼气息一沉，抓住她那只肆意点火的手，一个转身便将她反压在身下，捏起她的下颚，邪魅道：“小心玩火自焚。”女子讨好地一笑，推开他坚实的胸膛，斜眼晲了那站在殿中央的盛德明一眼，软语道：“陛下，还有别人在呢。”凤洛旼瞥了一眼盛德明，卡褐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阴郁，搂着女子的纤腰做了起来，与他正视道：“老师，您是不是该避避嫌。”说话的语气不容人质疑。闻言，盛德明不禁脸红脖子粗了起来，他自小看着长大的皇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他，让他怎么能不生气，更多的是失望。皇上自幼亡父，自己待他亦师亦父，到头来他竟然从没将自己放到眼里过，让他怎么能不寒心。“哼。”狠狠送了一记白眼给那二人，盛德明甩袖带风，大步离开了。“陛下，你看啊，就算他是你的老师也不能如此无礼，不跪安就走。”女子拉着某人的衣袖，不满地嘟起了娇唇。凤洛旼半眯着眼，看着那跨步离去的背影，眸底的阴霾一闪而过。从何时起，他这个老师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真以为他是软柿子吗？他可没兴趣做他的傀儡皇帝。不过是牺牲一个女人，他竟然就这么闹腾，全然藐视皇家的威仪，他似乎忘记了他今天的荣耀是谁给的。他既然能给，就同样也能收回来！女子看着男子的面容，嘴角挂起了一抹阴狠的笑。突然柳眉微皱，朝着头顶的雕龙画栋望去，玉手一挥闪出一道绿光，随即又消失殆尽。收敛了面容，柔弱无骨地朝着他伟岸的身躯贴了上去，与他交颈相缠。“看来朕的爱妃是等不及了。”凤洛旼戏谑地一笑，将她一把带到了怀里，“既然春宵一刻值千金，朕又怎么能辜负了爱妃的美意呢。”粉色的幔帘轻轻飘荡，氤氲出一片旖旎的春色……屋檐上，微弱的光线穿透了夜幕置身到凤凌瑄绝美的面上，将她的每个毛孔到映射得十分细致，散出来的光晕甚至能看到飘落而下的雨丝。仰起头，将瓦片盖回，雨夜中最后的一束光亮也随着她的动作而湮灭了。跟着身后执伞的男子一同投入了黑暗的阴影中。凤凌瑄俏丽的柳眉紧锁，眉心中隐隐透露出几分忧色，她怎么都没想到凤洛旼的新帮手竟然会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对她来说并不陌生，让她不得不想起了那段被她牢牢封藏的记忆。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在地府里的‘知己良朋’……莲心。凤凌瑄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莲心会出现在星辰的皇宫，还帮着凤洛旼助纣为虐，难怪她有本事在夜邪身上施下怨气。玉唇一抿，无论从前如何，从这一刻开始她们之间便再没有任何情面可讲了，而且她并不傻，在地府之时莲心怎么会那么巧的身体不适，又那么巧的看到了那幅画，一切都只是她的计谋罢了。不过对她来说这并无太大的损失，起码她恢复了记忆，起码她放下了心结。而莲心虽然只是个丫鬟，但在地府几百年，造诣也不一般，现在还不是正面对敌的时候。不过既然凤洛旼身边的帮手是她，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她对她知根知底。而盛德明或许不用她出手，自有人已经容不下他了，倒是省去了她不少的麻烦。凤凌瑄起身，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这雪伊灵毕竟是雪国国主雪苍然的心头肉，相信只要将她的死讯宣布出去，雪国必定会倒戈。看着盛德明现在对凤洛旼的态度就可以知道这同样是爱女心切的雪苍然定是不会让她失望的。正沉思之际，突然感觉一阵凌烈的掌风从脑后处袭来，轻移脚步，飞速地闪到了一边。雨滴落下，打湿了她的衣衫，一星一点地晕染开来。凤凌瑄抬起眼眸，才发现此时的夜邪竟然全身黑雾笼罩，紫色的眸心处闪烁着腥红的血光，心中顿时警铃响起，眉头微蹙，看来莲心是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了。看着一招落空的夜邪，出招越发地凌厉，手中的洒飞快的旋转着，甩出了圈圈的雨水，在空中形成一道气流，直向着凤凌瑄的罩门袭来。凤凌瑄眸光一闪，调起内息，聚于掌心，双袖生风，纯净的灵气划破密集的雨帘打向他的眉心处。随即犹如鸿雁一般跃起，避开了他的攻击，闪到了他的身边。夜邪身边的雾气因灵气所袭，稍稍冲散了开来，她趁机玉手轻挥，所到之处流光无限，生出一个结界将雾气阻隔在外。另一只手狠狠地在他的颈脖处劈下，接过他瘫软的身子，柳目淡扫了一眼殿内的亮光就飞身而去。拖着夜邪的凤凌瑄没有去往别处，而是来到了怡然阁。她打算明日就启程去旭日与哥哥和奕君他们会合，是时候要和星辰决一死战了，如今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她定要杀凤洛旼一个措手不及。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她就来到某人的床前，看着那被怨气缠身的夜邪，眉头不自觉得微蹙，他身上的怨气一日不除，恐怕他们就一日不得安生，到时候只怕她身边不是多了一个帮手，而是多了一个定时炸掸了。以她目前的实力来看，要净化这怨气不是不行，只是有点麻烦。还是再看看吧，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想用这样的方法替他化解这一身的怨气。手指在空中画出一朵绚烂的莲花印记，按着他的眉心轻点而下，如今只能先暂时将他的体内的怨气封存，再另寻它法了。待做完这一切，她才想起他的衣服还没有换，总不可能就这样让他穿着湿衣服躺着吧。微叹一身，只能认命地解开他身上一个个的盘扣，掀开他的衣衫入眼的竟然满目的疤痕，有刀痕、剑痕、鞭痕……密密麻麻，毫无规律、张牙舞爪地交织着，瞬间如一张大网压在了她的心头。这个人……怎么会……素手细细临摹着他那疤痕，每一处都是一次无以言表的痛，都是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印记。看来他这魔教教主当得委实不易，恐怕现在的强大也是拜这些伤痕所赐。心中酸涩，眼里蕴起一抹心疼，无关情爱，只因为他让她想起了那个曾经的自己，天天沐浴在血雨中，活一日赚一日的杀手生涯。不禁意地抬起了眼眸，竟对上了一双暗紫色的深眸，心中微微错愕，与他目光相缠，仿若隔世的凝望。凤凌瑄收起了心绪，嘴角勾出一抹淡笑：“既然醒了，你就自己料理自己吧。好好休息，记得我们明天要启程去旭日。”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夜邪一脸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鼻尖轻抬，嗅着她身上的余韵留香，有着莫名的失落。那一刻，他分明感觉自己和她很近，为何转眼便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