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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热爱大自然的李杰森和王安

他们可不是像有钱人一样

假装热爱大自然,

他们是真正发自心底喜爱大自然的。

他们经常溜到这座城市的郊区去,

他们一起在那儿干出了

很多有意义的事。

这个城市里,总有一批狂热的大自然爱好者,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住在森林里,躺在河流边,什么事儿也不用干,到了中饭时候会有人送上香肠、火腿和腊肉……真是太完美了。

我的邻居李杰森和王安,就是这样一对大自然爱好者,他们很喜欢大自然的那种“自然劲儿”。你听我说,这种“自然劲儿”有谁不喜欢呢?可是我们这个城市变得越来越大,很多原来生长庄稼和青蛙的土地现在都长出了二三十层的住宅,原来的草地变成了宽阔的水泥马路,原来的一片森林,那里有野草莓、野山楂、无毒蛇、野兔以及各种鬼怪传说的那片森林,一半被铲平了,建成了商贸娱乐区,另一片山坡则被建成了别墅区。一幢幢水泥房子矗立在为数不多的树木之间,房地产商靠这些房子狠狠发了一笔财,因为他们打出的广告是,“和兔子生活在一起!”其实要我来说,这明显是个虚假广告。因为在开建房子以后,兔子早就跑光了,一只都不剩,至于跑去了哪里,我不能告诉你;另外,只说和兔子生活在一起也是不公平的,还得跟野草莓、野山楂、无毒蛇以及各种鬼怪传说在一起……我只是举个例子,此外还有很多我来不及说的内容——也得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但要买这些房子的有钱人,哪管这么多,他们见到几棵大树就喜欢得不得了,立即用自行车载了几麻袋的现金,就把房子买到手了。

哦,对了,我们还是回头来说我的邻居李杰森和王安吧。他们可不是像这些有钱人一样假装热爱大自然,他们是真正发自心底喜爱大自然的。他们经常溜到这座城市的郊区去,他们一起在那儿干出了很多有意义的事:他们画出了鸟叫的颜色,记录了荆棘花开花过程里总共有多少只蝴蝶光临过,他们躺在一条小溪流边仰头一直望着一棵柿子树……

是的,我今天要跟你讲的这个故事,就是跟一棵柿子树有关。

热爱大自然的李杰森和王安,躺在一条小溪流旁边,仰头望着一棵柿子树。在那棵柿子树的顶端,有一颗红彤彤的果实在随风摇荡。李杰森和王安就这样望着那颗果实,期望着它“扑通”一声跌落下来。

为此,李杰森和王安小小地争吵了起来,因为李杰森不太相信那个柿子掉下来的时候,会正好砸到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头上。但王安对此坚定不移,他说只要树下有人,树上的果实是一定会砸到人的头的,以前隔壁村有一个姓牛的放牛娃就被野苹果砸到过头,哦,他的名字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叫做牛顿。

他们躺在这棵柿子树下整整一天,这个柿子也没有如期掉下来。李杰森更加不耐烦了,但王安很坚持,他的理念是:成功往往只需要再坚持五分钟。

一个五分钟过去了,无数个五分钟过去了,那个柿子仍然没有掉下来。最后李杰森悟出了一个道理,首先,树上只有一个柿子;第二,树下有两个人头。这样的话,柿子一定是不知道掉落在谁的头上,而不愿意轻易掉下来。李杰森实在是太聪明了,这就是大自然教给他的智慧。他把这个道理告诉了好朋友王安,并且大度地对王安说:“王安,现在树上只有一个柿子,只能掉在一个人的头上。而且你知道,我的头上生过两只虱子,虽然它们早就离开我了,但我的头仍然比较怕痛。你的头发很短,确切地说,是一根头发也没有,这样柿子掉下来的时候,能比较准确地砸到你的头。你的头就是柿子的指明灯。王安,我这样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亲爱的李杰森,你讲得这样清楚,可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要退出与我的好朋友关系吗?”王安的脸上露出了伤心的神情。

“不,亲爱的王安,我是说,你继续躺着,我去助你一把力。我的脚趾粗壮有力,可以帮助我爬到第二个枝杈那里,然后摇动右边数过来第三根树枝,这样我就可以帮助这个柿子掉下来。这样难道不是很好吗?”

李杰森说完,就“蹭蹭蹭”地爬上了柿子树,他站在第二个枝杈那里,用力摇动右边数过来第三根树枝。虽然那个柿子已经是整棵树上唯一的柿子了,但是仍然不愿意轻易从枝头落下。李杰森更加用力地摇动,汗水像河流一样从他的脸上落下来,柿子还是纹丝不动。王安紧张地躺在地上,不停地移动自己光光的脑袋,过了不久,两个人就都累得实在不行了。

于是,李杰森和王安决定休息一下,去小溪流里洗一把脸。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谁知道呢,一阵轻风从溪流边吹过来,拂动了树枝,吹落了几片枫叶,顺便摇动了柿子树枝。那枝头唯一的柿子突然就从枝头落了下来!

李杰森和王安一声惊呼,王安眼疾手快,一个饿虎扑食——我忘了介绍,王安以前还是学校足球队员,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候补席上坐着,但他的独门绝技是头球,他的头发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剃光的——王安一个饿虎扑食,将自己的脑袋扑了过去。这个时候,作为王安的好朋友,李杰森又在王安的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补了一把力,于是这样,柿子在距离地面还有二十厘米的地方,迎着一盏指明灯,准确地毫无悬念地砸在了王安的脑袋上。

柿子树下的经历,有力地巩固了李杰森和王安的友情,同时加深了他俩对大自然的热爱。只要一有时间,他们就往森林、河流、村庄、田野里跑,商场、马路、电影院这些,对他们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随着城市越来越大,森林、河流、村庄、田野这些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李杰森和王安要往这些地方去,必须花费更多的时候才能到达。有时,他们的时间不够多,也开始因地制宜地热爱大自然,比如在春天的时候,他们会相约在晚上九点钟从各自家里出来,背着各自的帐篷,在小区的草坪上会合,然后搭起帐篷,用整晚的时间聆听蚯蚓的歌唱。

有个保安晚上巡逻到此,偷听到一段他们的对话——

“嘘,我听到一条年轻的螺纹蚯蚓,在距离地面十厘米的地方,唱一首小夜曲,它是想吸引母蚯蚓吗?”

“我要把这个歌声画出来,你知道,我最擅长画歌声了,我带了好多种颜色的蜡笔。”

“那么,你能画出一群蚯蚓的大合唱吗?是那种多声部的……”

“是的,我可以。”

后来声音越来越轻,因为他们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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