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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春天被点燃的桃花灼伤

(一)

一树树飞花,一树树火焰。

檐前篱笆稀,独盼燕归来。

节奏舒缓,春天的坠落声略显浓密,一瓣轻飘飘的桃花,重重地砸在阳光的缝隙间。

依柴门而望,曲径依旧,草尖凝露。

我真的想,飞起来,飞在身披红袄的蜜蜂后面,追随缓慢移动的时光。

溪涧转瞬不见,风吹叶翻,幽林深处潺然有声。

暗恋桃花源,武陵人的目光醉在桃花的粉红里。

桃花朵朵开,隐逸的诗人,摘下青枝,桃花点燃春天。

夫耕于前,妻锄于后,东篱随溪流蜿蜒而去。

“潜也何敢望贤,志不及也。”夹在书页中泛黄的陶渊明,徘徊南山,不想大隐。

(二)

怀旧恋花的崔护,睡在去年今日此门中。

绕开柴扉,桃枝翠绿,人面桃花粉红优雅而精致。

不敢去想象,不敢去攀摘,躲在桃花的背后,我目睹你笑靥如花。

赠你一枝吧,就如崔护之手,留有余香。

缘溪行,夹岸数百步,你俯在溪边的脸潺潺流动,额上一缕粉红。

我就在静静的等待中,呆着,守候你的笑如期开放。

选择或者是抉择,花不眠,又不醒。

双飞燕呢?是否飞入你的屋檐?

无语问春风,我的守望是否有归期?

(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花不语,轻拔琴弦,一袭夜雨,徒惹人怜。

一个是阆苑奇葩,一个在望断天涯,隔帘春风愁更加。

容颜未改,桃花深处,惟余空空年华。

南天一隅,独自成蹊处,青衣红袄转身半含羞。

落花拂面,叩响寂寞,难言许诺,一抹春光惊疏影,我自空余恨。

桃花背后人憔悴,花疲倦,归雁声声,桃红滴露。

归路断却,回首伊不见。

凭栏处,独枝桃花瘦。

(四)

佳人不在,背过身,一抹朝霞染红枝上春天。

昨夜星辰,今夜清晨,桃花粉瓣为谁容。

一滴清露,悄然浸进蝶翅之中,高处不见芬芳。

我与桃花千年一吻,一吻千年,醒来不知处。

离去时,没有准备。不远处,隐隐的哭声传来,一瓣桃花掉落枝头。

前世的约定,一生的约定,被黛玉的花锄埋葬。

竹林潇湘,碎步消弭无声,花骨朵化蛹成蝶。

不经意的一句话,你便逃之夭夭。

含一枝桃花,寻遍天涯,找遍海角,蓦然回首,春已不在。

(六)

一只独孤的大雁,循着桃花之香而来。

东风无迹,远嫁的桃花,独自开着。

一夜无眠,睁着睡眼,带露闪闭。

村庄依旧,茅舍俨然,颤动的花枝暗自伤逝。

桃花,桃花,凋零而下的桃花,染了一溪暗淡的流水。

雁声阵阵,目光哀怨,幽林回声伊不在,何处无惆怅。

是谁,是谁,把你的花期流走?

桃花,空山新雨正在模糊你远去的脚印。

(七)

昨夜惊梦,桃花覆盖了我的脸。

我的春天里,桃花依旧,枝动,意随,桃花与我共舞。

我知道,我已被春天点燃的桃花灼伤。

问声桃花何在?竹林幽深,紧锁门扉。

无意花瓣零落,无意春风玉度,我只要那一枝擦肩而过的桃花。

摘一朵拽在手中,桃花,桃花,脆弱的桃花,顿时散了满地。

(八)

春光占去这枝桃花,另一枝桃花黯然神伤。

溪涧通幽,我与桃花分站在对面的山头,桃花欲语还休。

山歌悠悠传来,下山的路蜿蜒曲折,我拥着桃花的手臂丢失了。

一枝桃花被另一枝桃花无情灼伤。

春去春又回,我无法逾越风中桃花的美丽。

爱我的桃花,让爱耽误,四处流浪。

我不能陷于徘徊彷徨的低语之中,我要持桃花之手,饯行千年的承诺。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把那桃花开。

(原载《群岛文学》2008年群岛诗年卷,《澳洲彩虹鹦》2009年总第十六期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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