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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游弋在爱情与王权间的婉歌

宋朝五路兵力进攻西夏,一个女性亲自带领西夏军队击退北宋五路军队的进攻,这就是西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第一梁太后。这个汉族女子执政西夏20年,初次当政,强力反对西夏走汉化道路,实行联辽攻宋的国策;二度执政后,奉行攻宋兴夏的国策。

王安石实行新法,使北宋政权富国强兵的意图更加明晰,军事上,北宋开始加强对西北地区的边境用兵。而西夏建国后也一直没有放弃对河湟一带的觊觎和谋取。1067年,宋朝建昌军司参军王韶给皇帝上呈《平戎策》,指出:一旦西夏攻破青唐城,就扫除了南下的屏障,会大规模地掳掠渭水秦地;占据青藏高原东北部地区的吐蕃首领董毡、瞎毡的军队根本不是西夏的对手,河湟一带、甘肃中部一带随时可能成为西夏的地盘。因此,他建议宋朝想要谋取西夏,当先修复与河湟一带的关系,使夏人腹背受敌。他的这些战略主张得到了宋神宗的赞同,并被任命为秦凤经略安抚司管构机宜文字。王韶抵达秦州后,开始与和河湟一带的吐蕃人修好,在边界设立贸易市场。他的这些举措得到了王安石的大力支持,王安石提拔王韶主管宋朝在西部边境地区和吐蕃人的商业贸易。

经过置将法、保马法、保甲法等一系列新法的推行,北宋的军事力量得到空前加强,全国境内有100多万职业军人。1074年,北宋境内设置的100多员大将中,和西夏交界的西北边境就有42人,职业军人在20万耀30万。针对西夏的军事进攻方略逐渐形成,尤其是针对西夏党项军队马上作战能力强的特点,宋朝政府在和西夏交界地区招募吐蕃士兵和弓箭手,使之经过军事训练后构成了宋朝军队序列中独特的地方力量,成为宋军对西夏作战的前锋和劲旅。至此,从开国以来就备受西夏侵扰的宋朝政府,已经积聚了发动对西夏战争的力量。王安石给皇帝的奏章中声言:“今中国地广民众,无纤芥之患,四夷皆衰弱。”(《长编》卷二三七)他乘机建议攻伐西夏,甚至充满自信地给宋神宗说:“区区夏国,何难讨荡之?”王安石的信心很快成了宋神宗下定扫荡西夏决心的催化剂。

同时,宋朝和西夏之间开始了空前的间谍战。宋朝方面的最高负责人就是王安石,王韶成功地利用西夏保泰统军禹藏花麻窃取西夏军事情报。禹藏花麻的弟弟诺尔多次亲自到宋营报告西夏军队的动向,王韶利用重赏一次次换取着西夏军队的军事情报,这个举动得到了王安石的首肯。而西夏派遣的吐蕃人或边境地区的当地人深入到宋朝军营刺探情报,常常被宋朝军队截获,使宋朝及时掌握了西夏军队的布防情况,为随后发动的五路伐夏战争搜集到了重要的军报。在一场场宋夏之间的谍报战中,西夏常常处于劣势。

1081年,宋朝调集其在西北地区的五路大军,向西夏王朝进攻,宋军甚至一度逼近西夏的腹地,王朝国都也面临危险。这时,一个女性发出了迎击宋军、挽救西夏的号召,并带领西夏军队发起反击,挽救了西夏的命运。这段历史,使这位女性成了西夏女性在帝国历史上的一种荣耀。在一个被男权操控的修史时代里,这位在西夏历史上执政20年的皇后,在奠定西夏的国基事业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却长期被掩隐在历史的深处。她就是西夏历史上的第一梁太后(西夏历史上有两个著名的梁太后,第一梁太后是汉族人,元昊的儿媳妇、谅祚的妻子;第二个梁太后是第一梁太后的侄女,于1094年开始摄政西夏皇权30多年)。

1059年,13岁的谅祚开始渐问国事,对没藏讹庞专权渐生不满。他在舅舅家见到了没藏讹庞的儿媳——一位姓梁的汉族女子。初次的见面,一个是即将执掌西夏王朝皇权的皇子,一个是漂亮、聪颖的成熟少妇,一见钟情的情爱火苗在他们中间很快点燃。1061年4月,谅祚与梁氏的私情被没藏讹庞父子发觉,他们便以此为由密谋杀谅祚而另立。正当他们商议此事时,没想到被梁氏暗地里偷听到,在丈夫和情人、家族利益和国家危亡之间,梁氏选择了连夜出府密告谅祚。谅祚立即采取行动,剿杀了没藏讹庞父子及其家族,立梁氏为后,这是西夏历史上有史记载的第一位汉人女子晋升为皇后。

毅宗去世后,他年仅8岁的儿子秉常即位,西夏皇权出现了太后梁氏摄政的局面。梁太后当政后,大力提倡奉行蕃礼,废除谅祚执政时期奉行的汉礼。一个汉族女子,怎么在执掌朝政后却反汉奉蕃呢?党项羌为主体的国家,怎能容一个汉人来发号施令?

汉人血统的梁太后执政初始,受到朝中上下来自各党项部族的压力。汉人身份问题,成为她的原罪,也成为她执政的最大障碍。为了抹去西夏王朝上层中间存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印象。她在掌握大权后,就宣布废除汉礼,恢复党项礼节。1082年,她曾经让人给宋朝方面写过一封信,信里提出“中国者,礼乐之所存,恩信之所出,动止猷为,必适于正”。表明了自己对汉文化的敬重,但为取悦党项族少数上层统治者,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她下令禁汉礼,恢复蕃仪。

1073年,王安石给皇帝上书:“今其主幼,妇人为政,所任要重皆其亲昵,虽有豪杰无由自进。”这个后来被编入《长编》卷二四四的陈述,说的就是西夏进入11世纪70年代后,出现的梁皇后当政的局势。

在西夏内部奉行蕃礼的举措,使梁太后和儿子秉常的观念发生了冲突。秉常便联合大臣谋取太后实权,密谋暴露后遭到了太后的囚禁,拥护皇族的西夏大将纷纷拥兵自立,向宋朝提出派兵讨伐太后。宋神宗认为这是攻打西夏的最好借口和时机。1081年7月,宋神宗以秉常被梁太后幽囚为借口,兴师问罪,在西至今甘肃省临洮、东到今山西省西北部的上千里边境线上,分兵五路,攻打西夏。熙河经制李宪统领来自今甘肃省西南部的军队,从西进攻西夏;王中正领兵6万从今陕西省神木一带自东进攻;种谔率9万多军队从今陕西省绥德出击;高遵裕带近9万兵从今甘肃省环县一带进攻;刘昌祚率兵5万从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南部的固原市一带进攻,史称“五路伐夏”。

五路北伐宋军几乎是齐头并进,东、西两线直逼西夏国都。其中东线的宋将种谔率宋军深入横山要冲,大败西夏兵,并在无定河边筑起啰兀城。这场胜利使得宋朝一片鼓舞,著名的文学家苏轼也做诗《闻种谔米脂川大捷》,来描述宋人的欢喜:“闻说将军取乞银,将军旗鼓捷如神。应知无定河边柳,得共江南雪絮春。”

南唐后主——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诗人李煜在唐人所痴迷的弓鞋的审美基础上,别出心裁地将这种弓鞋用长长的布帛缠起来,以代替袜子,并在后妃身上做试验,这开启了中国妇女千年缠足的先河。到宋代,开封成了女性缠足最兴盛的地方,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都口耳相传着女人小脚的千般妙处,就连著名的文学家苏东坡也有“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的咏小足诗句。美国著名的历史学家罗兹·墨菲在《亚洲史》中这样写道:“不幸的是,正是在伟大的宋朝,缠足的陋习开始出现,少女的缠足可能是为了让她们对男人更具吸引力。它本来只限于少数上流阶级群体,很久以后才广泛流行。”“三寸金莲”阻止的不仅是开封城里妇女足部的正常发育,其实也是宋帝国的发展。

当宋朝五路伐夏的军队取得节节胜利,当宋朝境内的妇女开始更大范围的缠足时,西夏的第一梁太后对整个战局做出正确判断后,勇毅地将自己那双没有缠过的脚伸进马蹬。先集中10万精兵保住都城四周的要害,然后派出机动兵力切断宋军退路,自己带领守卫西夏都城的精锐部队和训练有素的西夏女兵“麻魁”,看准这次宋军进攻路线中最精良的中路部队实施反攻。在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南部山区,双方经过一场场激战后,宋军被逐步击退到六盘山地区。

梁太后和她带领的“麻魁”取得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西夏其他战场的将士,他们很快组织了反攻,取得了反击宋朝五路伐夏的胜利。从此,宋朝再没有组织过这样大规模的对夏战争。这场战争的胜利,梁太后赢得了在西夏臣民心中的形象,也稳固了自身对西夏的控制。

宋朝30万大军五路伐夏以死亡10万多人、损耗难以数计的民夫、物资而告终。在随后的永乐城大战中,西夏军队在梁太后执政下再次取得这次战役的胜利。梁太后下令让西夏南下都统昂星嵬名济给宋朝泾原路经略使刘昌祚写了一封充满自信但又希望和解的信,信里说:“夏国提封一万里,带甲数十万,西有于阗做我欢邻,北有大燕为我强援,若乘间伺便、角力竞斗,虽十载岂得休哉!”

公元1085年10月,梁太后死去,这位西夏历史上杰出的女性结束了自己在西夏历史中的角色与使命。1094年,她的侄女位登皇太后,并摄政30多年,这就是西夏历史上的第二个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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