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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都护行营太白西,角声一动胡天晓

岑参

岑参(约公元715年-770年):唐江陵(今湖北荆州)人,天宝进士。曾任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幕府判官,又为安西、北庭节度使封常清判官。入朝为右补阙,频频上书,指斥奸佞。后出为嘉州刺史,世称“岑嘉州”。晚年客死成都。曾在塞外军营生活十余载,擅长边塞诗,与高逋并称“高岑”。诗风急促高亢,奇峻俏丽,描写塞外风光、战争景象,想象丰富,抒发慷慨报国思想,恳切动人。有《岑嘉州诗集》。

武威①送刘判官②赴碛西③行军

岑参

火山五月行人少,

看君马去疾如鸟。

都护④行营太白西⑤,

角声一动胡天晓。

“注释”

①武威:在今甘肃省武威县。②判官:官职名。

③碛西:沙漠西边的安西都护府。

④都护:官职名,唐代边境的最高统帅。

⑤太白西:指遥远的西边。太白,指金星。

唐天宝十年(公元751年)五月,西北边境烽烟四起,军情十分紧急。武威太守、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奉命率30万大军出征。就在队伍即将出发的前一天,岑参来到军营为好友判官刘单送行。

这次出征,岑参最担心的是队伍要穿过火焰山一带。正是5月季节,那里莫说行人不敢去,就连鸟儿也不敢飞近啁!他劝刘判官一定要多多保重。刘判官听了,既感谢友人的关心,又义无反顾。他知道那里的胡人正是以为唐朝军队不适应此时的气候,才敢贸然侵犯边境的。其实他们完全想错了,区区一火山怎么能阻挡住浩浩大唐的军队呢!

正在这时,传来中军令,命刘判官回营。刘判官谢过岑参,飞身上马,像飞鸟一样,转瞬间不见了。岑参为有这样的将士作为好友心情无比兴奋,他仿佛看见唐军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敌军,便随口吟出这首新诗。

过燕支寄杜位

岑参

燕支山西酒泉道,

北风吹沙卷白草。

长安遥在日光边①,

忆君不见令②人老。

“注释”

①日光边:天与地相接的地方。②令:催。

这首诗的第三句用了晋代的一个故事。

晋明帝司马绍小时候非常聪明伶俐,很受父亲晋元帝的喜爱。

一天,元帝抱着太子司马绍玩耍,太监禀报说,长安派人来了。元帝见过长安来人后忽然问司马绍:“你说是长安离我们远?还是太阳远?”太子抬头望望太阳,说:“太阳远,只听说有人从长安来,从没听说有人从太阳那里来。”元帝听了十分高兴,觉得小太子聪明过人。

第二天,晋元帝宴请文武百官。大家正吃得高兴,元帝又问司马绍:“孩儿,太阳和长安,哪儿离我们这儿近?”太子用手朝殿外一指说:“当然太阳离我们这儿近呀!”元帝问道:“你为何与昨天说得不一样?”司马绍响亮地说:“你们看看呀,那不是太阳吗!这不是太阳近,长安远吗?!”

元帝这才松了口气,得意地笑了。

登凉州尹台寺

岑参

胡地三月半,梨花今始开。

因从老僧饭,更上夫人台。

清唱云不去,弹弦风飒来。

应须一倒载,还似山公回。

诗题中的尹台寺,与沮渠蒙逊及尹夫人有关。沮渠蒙逊是五胡十六国时北凉的君主,他在公元412年占领凉州,称河西王,公元420年灭西凉。尹夫人是十六国时西凉君主李焉之妻,公元417年李暠死,其子李歆继位,尊尹夫人为太后。李歆要攻打北凉,尹夫人谏止,李歆不听。北凉灭西凉后,沮渠蒙逊专门接见了尹夫人,认为她贤德,并且让自己的儿子娶尹夫人。

关于这首诗的第五句,还有一个故事。古代薛谭在秦青处学唱歌,没有学全秦青的本领,但他自己以为没有什么可学的了,于是告辞回去。秦青也不挽留,在城郊给他饯行。席上秦青唱歌,声音打动了森林,美妙的歌使天上的行云都停下倾听而不再离开。薛谭这才明白自己还差得远,于是留下来继续学习。诗的最后两句,用的又是晋代山简的故事。山简镇守襄阳时,常在当地的著名园林设宴游乐,每饮必醉。当时襄阳的小孩经常拍手对着这个醉醺醺的酒徒唱道:“山公出何许?往至高阳池(山简常去喝酒的园林),日夕倒戴归,酩酊无所知。时时能骑马,倒著(戴)白接罱(一种头巾)”。

凉州当时是比较繁华的城市,岑参常到街上游览并饮酒,一次,诗人也许在喝得半酣后特别高兴,写了一首与开酒店老头开玩笑的七绝:

戏问花门酒家翁

岑参

老人七十仍沽酒,

千壶百瓮花门口。

道旁榆荚仍似钱,

摘来沽酒君肯否。

诗人在诗中打趣:老头你七十岁了还在卖酒,一辈子在这花门口(凉州客舍叫“花门楼”,花门口即花门楼口)总卖了千壶百瓮了吧。路边榆树结的果实榆钱很像铜钱,摘下来买酒你肯吗?

岑参在凉州住到三月中,想起长安一带春天已快过去了,可凉州尚未脱棉衣,青草刚刚出芽,于是追忆秦中:

河西春暮忆秦中

岑参

渭北春已老,河西人未归。

边城细草出,客馆梨花飞。

别后乡梦数,昨来家信稀。

凉州三月半,犹未脱寒衣。

唐玄宗天宝十三年(公元754年),岑参第二次到西域去,在安西、北庭节度使幕中任判官。赴任途中又一次经过凉州,在客舍里与同僚的判官们晚上举行宴会,诗人兴致一来,作诗道:

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

岑参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

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

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

河西幕中多故人,故人别来三五春。

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琵琶的悲怆,人生的感慨,开怀的大笑,都融化在朋友们相见时,斗酒醉倒的洒脱当中!这也正是凉州的风度!

天山雪歌送萧治归京

岑参

天山有雪常不开,千峰万岭雪崔嵬。

北风夜卷赤亭口,一夜天山雪更厚。

能兼汉月照银山,复逐胡风过铁关。

交河城边鸟飞绝,轮台路上马蹄滑。

暗霭寒氛万里凝,阑干阴崖千丈冰。

将军狐裘卧不暖,都护宝刀冻欲断。

正是天山雪下时,送君走马归京师。

雪中何以赠君别,惟有青青松树枝。

这虽然是一首送别诗,可主要写的是天山雪景。长年不化的积雪,堆满了千峰万岭,赤亭口一夜不停地刮着北风,到天亮雪下得更厚。它和明亮的月光一样使群山披上银装,被塞外的狂风吹到了铁门关。交河城边飞鸟因大风雪而绝迹,到轮台的路上马蹄因雪而打滑。天色阴晦,万里原野都凝结着寒气。山阴断崖处纵横交错地结了千丈长的冰。将军穿了狐裘还睡不暖,都护的宝刀冻得快断了。

中唐(公元762年-827年)诗人中的佼佼者有白居易、元稹和李贺等人。白居易以讽喻诗见长,他在诗歌中讽刺横征暴敛,反对黩武战争,攻击豪门权贵,另外白居易努力使自己的诗歌语言更加通俗、流畅,生动感人,因而也为广大读者所喜爱。李贺的诗歌想象丰富,立意新奇,构思精巧,用词瑰丽,富有浪漫主义色彩和较浓厚的唯美倾向、伤感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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