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轩睨着半跪在地上的王世威,嘴角浮上一抹讥诮的笑,“当日,朕带兵攻打大秦,因为中了对方的毒箭而受伤,但朕不但没有死,还顺利地找到了解药。并且将计就计,将朕死亡的消息传了出去,这样一来,秦军必定以为我军军心大乱,他们也趁此松懈起来。这个消息,朕一早便派人送回京城告知父皇母后,让他们不要担心。但是,王将军,请你给朕一个解释,为何传到皇上皇后耳朵里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说道这里,他眸子里迸发出骇人的阴冷,手指撑在桌子边角,骨节微微泛白,容祥在一旁捏了把冷汗,暴风雨前夕的宁静,恐怕就是这样。
可是,听了太子这一席话,他才醒悟过来,当初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样说来,皇上就是间接被撒谎那个人害死的,只是,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启禀皇上,当初送信探子回京禀报的消息,确实是臣禀给皇上的啊……”王世威低着头,嘴巴里没喊冤,可话里,却在叫冤。
“随你怎么说,都没有关系。因为,回京通报消息的那个士兵,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可不是么?”楚子轩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无一丝表情。
“回皇上,如若微臣今日所说有一句假话,微臣定遭天打雷劈!”王世威捏了把冷汗,一咬牙,猛地抬起头,手指向天立起誓来。
“是吗?”
当视线对上楚子轩那阴冷锐利的双眸时,他不JIN打了个寒颤,心虚地别过头,答道,‘“是!”
“好吧,竟然王将军都立誓了,朕就信你一回!先下去吧!”楚子轩口吻突然柔和了起来,只是脸上,却含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王世威不敢看他,低着头心事重重地出了养心殿,见那抹身影渐渐远去,容祥不禁蹙眉,“皇上当真信他所说?”他一时忘了,这早已不是当初的太子,话竟不经意地从嘴里吐出。
楚子轩见他话是对自己说,起先是一愣,随后答道,“容祥,你有什么看法?”
容祥听到唤自己的名字,大吃一惊,这才醒悟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立刻跪倒在地,不住地求饶道,“皇上恕罪,奴才竟然议论起这般大事,奴才知错了!”
楚子轩微叹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容祥,其实你不必如此怕我。自小我们应该算是一起长大,每次父皇罚我,你都趁父皇离去,替我受罚。所以,母后这次要将你送出宫去,我也拒绝了,将你留在身边,是因为,我信你……”他没有用朕,用的是我这个字。
因为,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能留住一些的,就留一些吧。
“皇上……”容祥感动地喃喃出声,一句我信你,哪怕以后就算是出生入死,他也将在所不惜!
太后送灵回京之后,迁到鸿鸾宫居住。
这日,天气风和日丽,一眨眼之间,初春到了。御花园内,杏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放了,淡粉色花瓣吐着嫩黄色的花蕊,远远望去,艳态娇姿,繁花丽色,胭脂万点,占尽春风。大片大片的杏花繁烟似锦,在枝头争着春。
今日,太后由初雨陪着,在御花园里散着步,见到如此盛景,便在湖心亭里坐下,吃着点心,喝着茶,赏着花,好不惬意……
初雨心不在焉地看着枝头上争芳夺妍的花朵,心中,酸涩不已,根本无心观赏春日丽景。
太后本是笑脸吟吟,一看到她蛾眉紧蹙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怎么了?为你没有当上皇后而难过?”其实她也不明白子轩为什么要这样做?初雨是太子妃,理所当然是应该做上皇后的位置,但,她仅仅落个贵妃的称号而已。
他到底是打算如何呢?
初雨叹口气,“我哪里是在乎皇后的位置呢?我在乎的,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本来以为走了一个秦婀娜,那么他恐怕会慢慢爱上自己罢!可谁知?又来一个秦国七公主上官流烟。
原来是这个原因,太后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应该早知自己嫁得人是一国之君,三宫六院自然不在话下。初雨,流烟是秦国公主,她的身份丝毫不比你低,甚至高于你。但她也只有一个韵妃称号。若论此,你还比她高一级呢?你气什么呢?”
“母后,也许你不懂我所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想要的,是这样的爱情。但是,我想在楚子轩身上,恐怕是寻不到了。呵——”初雨冷笑一声,她笑自己,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
如若楚子轩是那一片苍茫的大海,而自己,就是那不自量力的飞鸟,妄想一辈子停留在海上,停留在大海的怀中。可哪里曾想?只飞到一半,便溺死在海里。然而前仆后继的飞鸟数不胜数,大海又能记住她是那一只呢?
太后的脸色变了,她慢慢咀嚼着这句话。
这话,说的也是自己吧?!自己当初嫁给楚卫君何尝不是这样想呢?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多么美好的一句话,但是可能吗?
往事突然席卷而来,点点凄凉意,又当如何说?
不远处,一个俏丽的身影映入眼帘,身后跟着一群粉色衣衫的宫娥,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声音由远及近。
太后不JIN蹙眉,“何人在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