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书房,雪篱手里拿着他叫人搜集来的资料,和姬雪绣的白绢,表情奇异。
“心冥,我们是天生一对的,你跑也没有用的,没有用。”邪肆的笑意荡开的瞬间,他将所有的资料焚为灰烬。
“娘啊”他拿起白绢,既然你已经布下了为自己雪恨的棋局,那么您又何须我来为您报复呢,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只是,我却是要借用您的棋局了,不然枉做了您这个高明棋手的棋子,您一定要睁大双眼在天上看清楚啊。”
雪篱,真的还是雪篱么?也许他只是一个与邪魂复合之人,在追逐亲情与守护亲情的过程中屡次被亲情赐死。
谁来拯救他?谁能拯救他,也或许他无须谁拯救,他的本质就是这样的铁血恶劣?
远离了皇城,心冥却不时的会回望,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地方已经囚困了自己十余年,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头。
她坐在茶楼上,望着满眼烟雨,街上的人,撑着各色的油纸伞,三三两两的走着,此刻她发现了自己的孤独,在千嶂宫的时候,亦尘还会常常找话来说,从来没有这么孤独过。
这个世界上,除了雪篱和他身边的人,原是没有别人了。
不认识的人,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她慢慢的走入雨中,夏日的雨,也可以这样温柔的么?凉凉的,细细的,如同轻轻飘落在脸上的纱。
走过堤岸,穿过烟柳,向前看,自己一个人,向后看,还是自己一个人。
她在湿漉漉的石桥上坐了下来,双脚在水面上荡阿荡啊,幽然而又忧伤。
水面上,眼波浩淼,无数细密的雨丝在水面上打出细小的几乎可以忽视的水纹,碧绿的水,如同无暇的玉,她忽然想,如是可以躺在这样的水底一定是很美妙的事情。
于是,她笑着在桥的护栏上站起身,凝视着湖水,笑笑的。
突然,有人从身后拖住了她,口中大叫,“姑娘,你可别做傻事啊,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呢,生命可贵啊”
她又好气又好笑,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认为她是要寻死。
回头,是一张仿佛见过的脸,只是想不起了。
而那个拖住她的人,见了她的正脸之后也是一怔,眸子里闪过怪异神情,似是恨又不像恨。总之让人不舒服就对了。
很快,那人下笑了起来,“姑娘是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和我说说,何必走极端呢?”
“您误会了”心冥跳下护栏,转身回到住处,浑身已经湿透。
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装后,才坐下来喝了口水,就有人推门而入,而来的人,让她觉得意外。
“剑隐王子”
“你好像觉得很意外。”
剑隐笑脸盈盈,带着故有的挑逗。
“是啊,很意外,我说怎么今天一起床就有乌鸦乱叫呢。”
心冥起身皮笑肉不笑的迎接。
“看来,我长得很黑,会给你带来霉运。”剑隐进了房间,留下一串湿湿的脚印。
他自顾在桌子旁边坐下,端起茶杯喝水“你的迷魂香还真是厉害,害得我那夜****不断,早上起来虚脱。”那杯水是心冥刚刚喝过的。
“嫣尘这点雕虫小技到底是被您识破了,想来您必定没有睡着,更不会****联翩了。”心冥笑得尴尬,就算识破,也用不着说得这么直接吧。
对于剑隐的眼神,她莫名的不安,当日在莺燕楼上,他就一直是沉默无语的,对着那么多美人连正眼都没有给一个,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王子,人前人后两张皮,把她骗的够苦的。
“嫣尘?”剑隐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有讥诮神色。
“怎么了。王子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心冥已经觉察到他可能知晓了什么,立刻收起无聊的对话,直奔主题,“王子此来应该不是为了和我讨论这个名字好听与否的吧?”
笑意收敛,脸上是标准的心冥式冷漠与淡然。
“真是太委屈你了”剑隐打量着心冥,“堂堂云流二公主却遭遇这样的待遇,先是被儿子霸占,又被老子收宫,你甘心么?”
“闭嘴!”心冥瞬间目光如利刃,冷冽的气质使剑隐心头也不由得一凛。
心冥的这种神情,还是他首次见到。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剑隐掬起一朵微笑,“很简单,难道在弈殇王那里受的那些折磨就这样算了,你的孩子就那么没了,你心中不恨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审视心冥的脸颊,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不放过,把话说的直接是最有杀伤力的,“那孩子才刚刚开始孕育,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化作猩红的血,一点一滴的从你的身体里流逝,你难道不恨么?”
“够了,够了,闭嘴闭嘴!”不恨,怎么可能真的不恨,只是不愿意在纠缠下去,恨是永远没有止境的,恨一个人太痛苦,“滚,滚!”心冥指着门口,手指不住的颤抖。
“你是恨的,对不对,只是你的心中同样也爱着他,所以很矛盾,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报复,不知道真正的报复过后会不会后悔……”剑隐不紧不慢的说着。“闭嘴!”一个耳光。
她极力逃避的,竟然被这样一个陌生人洞察,这样残忍的说了出来。
剑隐只是摸了摸被她打过的脸,“好大的力气”然后一笑,起身离开。“我会让你乖乖的跟我走的”出门两步,他忽然回头,轻声说了一句。
心冥,心乱如麻,根本没有留意剑隐说了什么。
“他剖开了你的肚子,杀了你的孩子……”妖异而忽远忽近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