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又是一個煩人而註定不會受歡迎的日子,對於打架的他們,學校又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懲罰,剛剛從留校懲罰中逃出的小韓,看來這次不會是那麼簡單的懲罰了,可他好像沒有在擔心這個,整天他都自己在發呆,也不再說什麼話。上學的路上,小韓走得很慢,菲兒在一邊跟著,時刻擔心著他會被什麼絆倒一樣。慢步前行來到了學校,他們遲到了。剛剛從樓道走出來,就看到了俊熙幾個一排站在了教室外面,小韓和菲兒走了過去,他正想問什麼情況時,俊熙先做出了手勢,讓他不要說話。馬上從班裏傳來了陳老師的聲音,她正在用他們打架的事殺雞給猴看地教導著班裏其他的同學,這好像是每個教育工作人員都常常使用的手段,難得有這麼一個真實的「榜樣」拿來做案例,怎麼也不會放過千載難逢的機會吧。小韓和菲兒默默地站在教室外,聽著陳老師那來自心裏憤怒而宏亮的責罵聲。大家都在腦海裏回放著那晚的情景,各自在想象著當時如果那樣會怎麼樣,如果這樣又會怎麼樣。一倫次的教導結束了,陳老師還在氣頭地走了出來,看著他們幾個,氣喘吁吁沒有說話,大家就這樣站了十幾分鐘,誰也不敢在做什麼舉動去刺激已經在噴發的火山了。陳老師待情緒平和了一些,她才說:
「好好的一個週末就給你們破壞了,本來老師還要帶女兒去玩,結果被校長和主任叫了回學校討論你們打架的事,我想現在再罵你們什麼都沒什麼用。你們已經不是小學生,有時候做事可以考慮一下身邊的人嗎?跟你們一起學習有一段時間,老師知道你們本性都不是壞的學生,只是太沒有思想了。學校已經做出了懲罰,想把打架的勸學。老師已經盡力的為你們爭取著,小韓、俊熙還有楊星三人已經不是初犯,學校覺得不可以簡單的批評教育,但老師也知道學校如果做出什麼過度的懲罰或者開除之類,這樣會影響到你們以後的人生,所以老師可以做得都已經盡力了,你們三人先到校長室去吧,校長在等著你們,其他人留校懲罰,先回去上課。」
小韓三個人跟著陳老師去校長室了,菲兒擔心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來到校長室,子傑和其他參與打架的同學都已經在那,他們三人自動地站在了一邊,陳老師很無奈的也站在他們身邊,校長平時的樣子很是慈祥,可今天看來不是那麼的和藹可親了。教導主任先說起話:
「陳小韓,怎麼你和子傑只要碰一塊就一定有事發生,我看你們之間必須走一個。」
「主任,我覺得讓他們分開不要同個班就行了。」陳老師想幫助他們說說話。
「不行,那樣在學校還是會遇到,你看他們這次都在外面都打了起來,現在在外面其他的學校都出名了,真是丑事傳千里。」
主任和陳老師在爭論著他們的去向,校長終於說話了:
「你們都別說了,能分開就好,可我們是教育子弟的地方,我們是代表學校,學校不就是為了讓這些不懂事的孩子學習怎麼懂事,怎麼去建設社會嘛?所以我們更應該更加客觀點看問題,聽說他們打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認為他們一定不要在同個班了,可讓他們誰離開學校或者轉學我想都是對孩子的一種傷害。這樣吧,你們倆個說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不要離開,我要在一班,他後來才轉學來的,讓他走就行,反正他應該都習慣轉學了。」子傑馬上回應著。
俊熙和高佬同時看了一下他,怒氣瞬間衝了出來,只是在校長室裏面努力的克制著。校長聽完子傑的話,看著小韓一言不發的樣子問:
「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如果我走可以讓大家都覺得好的話,我可以走,當然我很想留在一班,很想留在南陵中學。從小到大,我在一班才找到了自己是個學生的感覺,是有著很多真正的同學……」
小韓的發表演說,讓這小小的校長室裏面越來越安靜了。在他說完後,誰都沒有說話,校長沉默了片刻說:
「這樣吧,你們倆就不要在同個班了,但是怎麼安排下來我和陳老師會商量一下,對於你們幾個在外面打架的事,學校必須嚴厲的懲罰,每人都記大過,那四個已經不是第一次打架的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行為,在犯一次就直接退學好了,學校可以為了你們的未來著想,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的過錯,這樣是對其他學生的一種不負責。你們先去上課,怎麼懲罰我們商量後會通知你們。」
幾個人就這樣出去了,走了出來,大家都好像放監似的。俊熙開心地說:
「平安無事又過去了。」
「可是不知道學校會搞什麼新花樣來懲罰我們誒。」高佬好像有些擔憂。
「安啦,學校就這樣,還有什麼酷刑啊。」
小韓沒有說話,因為傷他走得很慢,俊熙和高佬也慢著腳步,開著玩笑得安慰著小韓。回到班裏,老師已經在上課了,俊熙和高佬還多少有些炫耀自己因為打架的事而與眾不同,倒是小韓卻很羞怯地低著頭直徑走回座位。菲兒看到小韓坐下來,急著問:
「小韓,怎麼樣了,學校不會真的開除你吧?」
「沒有。」小韓毫無表情地說。
菲兒想在問些什麼,可小韓轉過頭去看著窗外,不再說話。本來大家應該是在這星期一的早上迎接那比賽勝利後的愉悅,結果卻因為打架的事被陳老師教訓了一頓變得死氣沉沉。下課,雨薇走了過來問小韓:
「小韓,聽俊熙說你們記大過,還要把你和子傑其中一個分到其他班去啊。」
「什麼,分到其他班,那有說是誰被分走嗎?」菲兒聽到後相當大的反應。
「沒有誒,所以想問問小韓。」
「小韓,那是什麼情況啊?」菲兒看著小韓問。
「不知道,學校會決定的。」小韓很不想說話的回答著。
雨薇看到小韓對菲兒那樣的態度,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默默地回去自己的位置。有時候,男生總覺得女生的心很難猜,可現在的菲兒對小韓卻措手無策,或許看著他們這樣,大家會為菲兒感到不值,一個那麼小孩子氣的小韓,那樣幼稚的行為多少有些讓人哭笑不得。可在菲兒心裏,更沒有人知道她想著什麼,好像是在守護在這個從小就愛慕著的男孩。但往往很多事都有另一面,是在永遠看不到的地方努力的進行著。又或許同齡的男生總是比女生幼稚多了。
班裏沒有什麼動靜,一切好像沒有發生什麼事一樣,應該留校懲罰的人沒有被叫去懲罰,小韓和子傑還是在一個班裏面,如果不是他們臉上的傷還沒有痊愈,或許大家都已經忘記了那場風雲般的鬥毆事件了。星期五的早上,學校終於公佈消息了,經過一個星期的觀察,最後子傑被調去5班。這樣的決定讓子傑憤憤不平,他跑去找那個親戚主任,可結果卻是於事無補了。他走時沒有過多的動作,自己默默的就那樣走了,唯一給他送行的卻是白白。大家好像更願意接受小韓,大家都開心的鬧了起來,好像又回到了排練那段時間的歡樂。在一班裏菲兒應該是最滿意這樣的決定,只是對於其他留校懲罰的人來說,惡夢才剛剛開始,他們要負責整個學校的衛生,每個負責一塊。但相比俊熙、小韓和高佬來說他們算是幸福的。他們被要求等全部衛生打掃完負責倒垃圾,已經快要進入冬天的天,太陽下山得越來越早,這樣的時間註定他們每天都得在天黑了才走出校門,當然如果只是倒垃圾那不算什麼大的懲罰,他們還有一項任務——清洗整棟教學樓的廁所。
一切就這樣的被安排了,在名單裏面,大家沒有發現子傑的懲罰,只是說明了他被調到五班。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他又動用了家裏的關係——真正的把「家庭教育」貫徹得相當到位——一代富二代起大屋三代閑落落。一樣的菲兒在等著小韓回家,她每天打掃完衛生都在教室等待著小韓一起回去,小韓那憋屈的心裏好像早已蕩然無存了,只是心裏那過不去的「自尊」在作祟著。在漆黑的夜裏,在南陵街燈下面,總有那麼兩個身影在被拉長又收縮的行走著。時間流逝小韓也不那麼刻意去逃避著菲兒,只是在他心裏,他更多的是那說不出來得心裏話。本性的問題使得他難於開那個口,如果不是菲兒的堅持;不是同住一個屋簷下;不是那一段青梅竹馬的約定。日後小韓必會為今天的行為感到懊悔。
星期五的晚上,吃完晚飯,菲兒在幫著媽媽收拾碗筷。爸爸和小韓在大廳看著電視,爸爸突然和小韓說:
「小樹看你們倆人最近安靜好多,小時候你們可是吵鬧個不停,都快把爸爸耳朵吵聾了,習慣了你們的打鬧,現在這樣還真有些不習慣。」
小韓沒有說話,但表情變得很凝重,爸爸關掉了電視,站了起來看著小韓說:
「陪爸爸出去走走好嗎?」
「哦。」小韓看了一下爸爸站了起來。
「媽媽,我和小樹出去走走。」爸爸對著在廚房忙活的媽媽叫道。
菲兒聽到後馬上放下碗筷跟了出來,爸爸看到菲兒過來,會心地笑了笑說:
「嘻嘻,今天就和你借用小樹一下,讓小樹陪陪我,你在家陪著媽媽好嗎?」
菲兒好想跟著出去,可爸爸這麼一說又站住了腳步,她看著小韓,好想小韓可以說點什麼。可他沒有,爸爸和小韓走了出去。
當他們倆人閑走在南陵街上,小韓好像看到了自己剛剛來到南陵街時的景象,那時他總好奇地看著街上走過得行人,好奇他們在想著什麼。在這小小的街道,住滿了都是認識的老街坊,它沒有像外面那樣對彼此的陌生感,就像鄉下的屋前屋後,總可以叫上個什麼叔叔伯伯之類,那麼算一下一定是怎麼樣的親戚關係。以前看路人,今天自己卻成了路人,或許在他踏進南陵街時就已經註定了今天的一切。
他們走了好一段路,爸爸一直沒有說話,他好像在回味著什麼,從家門口一直走在街口,爸爸突然停了下腳步,看著小韓打工過的那家便利店,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泛著淚光。小韓有些莫名,他不知道爸爸在想著什麼,突然那麼的感觸。爸爸深深地吸氣後說:
「你知道嗎?在小小還沒有帶你回家之前,她每天晚上都會來這裏買香蕉牛奶喝,其實一開始爸爸還沒有留意到,可後來她每天晚上都出來。有次爸爸擔心也跟著出來,才發現她只是買瓶香蕉牛奶喝。那時爸爸知道她在想什麼,也知道她是那麼的堅強。爸爸覺得很對不起她,都不知道自己心愛的女兒已經變得不再和自己撒嬌了。同時也害怕了起來,因為不見了她曾經很燦爛的笑容,所以爸爸選擇了讓她舒服地做自己想做得事。有天晚上爸爸發現了她那小時候天真的笑容好像回來了,這讓我覺得很詫異!從那天起,她變得開朗了起來,讓我欣慰又好奇。有次應酬很晚回家,路過便利店看到她和你聊得很開心,就是那樣燦爛地笑著。說真的,有好幾次爸爸路過便利店都好像進去找你聊聊天,可害怕突然的闖入打破了小小的生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爸爸在煩惱時也會來到街口看著你工作時的模樣,有時開心有時不開心。當小小拉著你到家裏說你是小樹時,爸爸內心突然明白了,這個世界好像早就註定好你們就是會走到一起,也只有你才可以給到小小幸福,爸爸媽媽也可以放心得把心愛的女兒交給另一個男人。」
「爸,對不起,我沒有好好照顧小小。」
小韓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珠。
「男人要胸懷要大一些,我想你比誰都更懂小小的心,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要放下命地去疼愛她,因為一輩子風風雨雨靠得就是心裏那點愛。以後你就會明白的,有些事情經歷了才會看得更重。走啦回家吧。」
爸爸笑著拍拍小韓的肩膀。
聽爸爸講完,一直壓抑著小韓心裏的大石好像不見了,他擦去了臉上的眼淚,心情舒暢了好多。好像看到路邊的街燈也在和自己微笑,風吹過街道那燈光的影子抖動了起來像是在訴說著一個又一個的故事。爸爸走在小韓的前面,在燈光下,爸爸的背影在小韓的心裏被無限地放大了,一種歲月的創傷感,像是一堵高大而強有力的城墻一樣。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哭泣的小小,看著她向自己走來,然後含著淚水開心地笑了起來,笑得那麼的燦爛,就像爸爸看到得那樣燦爛。小韓的嘴角向上揚了起來,他突然跑了起來,用盡全力快速地向家的方向跑去。爸爸看到奔跑的小韓開心地笑了起來。一路奔跑進家裏,他看到媽媽拿著剛剛切好的水果走出來,氣喘吁吁地問:
「媽媽……小小呢?」
「在樓上啊,你跑那麼急幹什麼?」
媽媽看著一直在喘氣的小韓,有些摸不著情況的看著他。。
小韓二話不說地衝上樓去,直奔到菲兒房間,房間裏面空無一人,他開始急忙的四處尋找,整個二樓都不見菲兒的身影,他心裏開始有些慌了起來,走到樓梯口。他站立了片刻,看了一眼前往天台的方向,他奔跑著上天台去。他衝到天台,站在天台邊的菲兒馬上進入了他的視線內。被突然闖進來的小韓嚇到的菲兒還沒有反應過來,小韓跑過去直接把她抱進了懷裏,已經有些沙啞的聲音說:
「對不起,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小韓說著哽咽了。
「傻瓜,看你什麼樣了。」
菲兒會心地笑著幫小韓擦去臉上的淚珠。
小韓深情地看著菲兒,一直以來都沒有好好看清楚這個從小就在自己身邊的人,因為親近而讓他感到那麼的順其自然,慢慢的一切變得理所應當。從來到南陵走進菲兒生活的這段時間裏,他好像明白了自己只是在自以为然地佔有著她,並不是像她那樣的愛護著自己,帶著一種忘我的愛。原來小小是那麼的美,那種只有用時間慢慢體會,細心才發現存在以她內心深處的那份美。此時他好像看到了,他狠自己沒有早發現這份充滿愛與包容的心,他狠狠地親吻著菲兒的嘴唇。有些的肢體接觸帶來得是愛,只是那樣的接觸可以瞬間拉近了這個愛的距離和密度而已。這一刻,沒有觸目驚心的場面,沒有驚心動魄的情景,只有一份找到彼岸那盞燈火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