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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3 冥蛇乱空

紫光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弯弯曲线,随即射向大地,在场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痛,再次睁开眼睛,便看见那道紫光稳稳的停在了晒谷场的上空。

很快,光芒敛去,露出一柄造型古拙的青铜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盈盈铜绿。而眼尖的人却能发现,这柄青铜剑的剑身其实并不算完整,在接近其剑镡处,一道狰狞的裂痕斜斜的将其分作两截,断裂处,隐隐可见「紫枭」两个铭文蚀刻。

……

——紫枭,没想到你竟藏匿于此……

那熟悉的铭文,让圣·艾利诺万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碧绿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惘然,那是对旧日时光的追忆。

……

“快看!那是紫枭剑神!”

“大家不要怕!紫枭剑神来救咱们啦!”……

村民们此时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围绕在紫枭剑的周围,跪下行大礼膜拜,口中感恩戴德。

——相较于巫祝太婆,村民反而对于这“紫枭剑神”要熟悉的多。

巫祝太婆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从外村请来的神婆,紫枭剑神却是实实在在守护杜家村多年的保护神,村里每个人都得到过紫枭剑神帮助,几个猎户甚至还被紫枭剑神从猛兽的口中救出过性命,对于紫枭剑神也是发自内心的信奉和尊敬。

……

然而,就在人们沉浸在对紫枭剑神的感激之中时,人群的角落里,在村民中一向颇有威望的大长老却悄悄的皱起了眉头。

——从外村请巫祝太婆来村里“诛邪驱魔”的正是他主意!

是的,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巫祝太婆凭借神灵附体诬赖杜宇是白鬼,借助愚昧愤怒的村民之手,将杜宇烧死一了百了,这样一来,人人都是杀人凶手,自然事后也就不会有人来翻旧账。

然而,圣·艾利诺万的出现却打乱了所有的布置,甚至还迫使巫祝太婆亲口承认自己是一个行骗的神棍!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杜宇是无辜的,大家都是被巫祝太婆给骗了、利用了,事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现在还没有人指出来,但那是因为大家先是被圣·艾利诺万的魔法惊住,后又为紫枭剑神所救,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让所有人的心里面被各种情绪占满,无暇顾及思考。但若日后村民之间议论起今日之事,必然会觉得大长老和巫祝太婆沆瀣一气、欺骗村民,那么他在村中一贯维持的权威,必定会大受影响。

……

想到这里,大长老再也无法淡定,突然一抬脚——

“哎呦!哪个混蛋敢踹老子?!”站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的村长老头猛地跌飞出去,捂着屁股恶狠狠的叫骂着,扭头却突然看见大长老正满脸怒容的瞪着自己,只得讪讪一笑,一缩脖子,灰溜溜的想要退回人群中。

“肖梓村长,咱们杜家村现在有紫枭剑神庇佑,这吃人害人的白鬼又有何惧?”大长老见村长老头那副畏缩的样子,心中大为光火,但是此刻又不便发作,只好狠狠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满脸恨铁不成钢。

“那……请紫枭剑神帮咱们除去这白鬼?”村长老头气弱的问了一句,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没错!紫枭剑神,请为杜家村除去白鬼,这白鬼不除,我们村定将永无宁日啊!”大长老拄着拐杖,推开人群,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对着紫枭剑拜了一拜。

大长老在村里素有威望,当即便有几个村人连连附和:

“我们有紫枭神剑守护,才不怕什么白鬼!”

“对!紫枭剑神,为我们除去这只白鬼!”……

大长老不断的煽风点火,再加上和几个与他亲近的村人暗中添油加醋,余下的村民们很快便又被撺掇起来。

一时间,群情激奋,几乎所有村民都跪求着紫枭剑能够斩妖除魔,替杜家村出口恶气,望向圣·艾利诺万的目光,除了畏惧,还多了几分欲除之而后快的愤恨。

……

“愚蠢!”看着眼前的画面,即使一向淡然处之的圣·艾利诺万也不由得莫名火起,既是因为村民们言语中有诸多不敬,也是因为紫枭是与他同一级数的存在,如今却要受他眼中这帮蝼蚁的驱使,颇有些英雄迟暮、兔死狐悲之感……

“老夫今日倒要看看,这紫枭是如何守护你们的!——冥蛇乱空!”

圣·艾利诺万碧眸微瞪,散发出慑人的凶威,话音刚落,无数道蛇形风刃在他的身体两侧幻化而出,却是以一种极慢的速度缓缓旋动,然而风刃周围那变得有些虚幻的空间,却又让这种缓慢显得并不那么真实。

“白鬼要杀人啦!”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嚎叫。

村民们纷纷神色大变,忙不迭的向后退去。

反观大长老却隐隐发出一声冷笑,猛地一顿拐杖,大声道:“大家不要怕,这白鬼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大家要相信,紫枭剑神一定会保护我们,为我们主持正义,斩杀白鬼!……”

“嗡——”

随着大长老话音刚落,紫枭剑微微一颤,发出一声长鸣,仿佛是对他的话作出了回应,紧接着星星点点的紫色光点在剑身周围幽幽浮现,很快又化作一道道紫色流光在剑身上飞快的缠绕流转,将剑身整个包裹起来。

突然,一道紫光猛冲天际,发出“镪!”的一声金属锵鸣,瞬间遁入夜幕,消失不见。

……

“走了?!”紫枭剑的突然离去,让刚刚还鼓噪着要请“紫枭剑神为民除害”的村民们顿时傻了眼,直勾勾的望着紫枭剑远去的方向,不明白一直以来守护着杜家村的紫枭剑神为何要弃自己而去。

“哼!”

圣·艾利诺万此时也懒得再去出言去挤兑众人,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随即双臂微微一振,清喝道:

“去!”

随着他这番动作,无数风刃霎时间齐齐停滞,却在下一瞬间,将速度飙升到了极致,发出尖锐的啸鸣声,宛如群蛇出洞,疾射而出!

咻咻咻——

风刃化作掠影,带着惊人的寒意,灵蛇般划过晒谷场上近百个村民的身体,眨眼间消失在了无尽苍茫的夜色之中。

静寂!

原本在大长老的鼓噪下变得嘈杂起来的晒谷场此时此刻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

那些刚刚还义愤填膺,叫嚷着要“与白鬼拼了”的村民,现在却一个个呆呆的立在原地,瞪着眼睛、双手颤抖着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仿佛一松手就会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而去。

无声无息间,晒谷场上弥漫起一股叫作绝望的情绪……

……

“明明没有半分力量,却总把自身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庇佑之下,这是多么可笑的愚蠢行为啊……”

碧眸淡淡的扫视着晒谷场上的众人,圣·艾利诺万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声音不大,却在静寂的晒谷场上显得特别的清晰。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晒谷场中央的杜宇身上。

已经被祭台燃起的浓烟熏得晕死过去的杜宇,此时仍旧没有转醒的迹象,紧闭的眼皮下,眼珠正以一种恐怖的节奏来回转动着,似乎遭遇了什么可怕的梦魇。

“小家伙,看起来这个村落似乎是容不下你呢……”

圣·艾利诺万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修长的食指轻轻一弹,一道近乎透明的风刃便从他的指尖飞射而出,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将捆缚在杜宇身上的石棉绳尽数割断,紧接着又有一股微风在他的驱使之下穿过人群,赶在杜宇坠落到地面之前将其轻轻托起。

“这孩子,老夫便带走了……嗯?”

圣·艾利诺万偏了偏脑袋,目光投向村长老头,然后又一一看向晒谷场上的每个人,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声音里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当然,晒谷场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他,他那略显沙哑的声音被夜风轻轻一卷,便很快消散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不回答,那就当作你们已经答应了……”

圣·艾利诺万衣袍鼓荡,托起杜宇,仿佛一朵白云般在深邃的夜空中飘向更远的彼方,留下一道如歌似泣的叹息声,乘着夜风,在晒谷场上慢慢回荡……

“世俗牵绊催人老,可叹豪杰不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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