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已经好了
我现在又开始重新怀疑，我到底是谁。
站在北宫亦位于五楼的房间门外，好久好久，我都没有勇气走进去，一直低着头，思衬着要如何向大家解释北宫亦受伤的事。
直到肩被人轻轻碰了碰，我抬起头，看见段予落一脸的担忧。“小沫，你不进去看看吗？”他问着我，可是他的眼神却像是在说，你不得不进去似的。
于是，在段予落的陪同下，我怯怯的走进了北宫亦的房间，第一次进入男生的房间让我有些局促，北宫亦房间的摆设与设计就跟他的人一样，冷漠而疏离。黑白为主色调的房间此刻站满了人。
来到床边，我看着北宫亦趴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医生正在对他背上的那几道伤口进行着仔细的包扎，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看上去让我心惊胆颤，我现在可以想像得到，如果当时没有北宫亦的及时出现，现在的我，早就去见阎王了。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太用力，空气就会出现裂缝，而北宫亦，便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双手紧握，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也让我没有了知觉。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喊，北宫亦，你快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站起身，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
“李医师，亦怎么样？”莫凌寒着急的问着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李医师放下工具，转过头来，这时我才看到他没有我想像中的满脸皱纹，他的脸也不是一般的平凡，应该算是帅哥一枚吧。他的年龄与中年大叔差不多。只是同样的让人嫉妒。
“他没事，只是流了点血而已。让他睡一下就没事了。”他用干净的手帕在手掌间来回的擦拭着，让人会错以为他有洁癖。
听到这个答案，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而我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
轻轻的退到人群后面，我偷偷的看着北宫亦的睡颜，我背他回来时，他突然醒过来，那时候我以为他是装的，没想到，他真的伤得这么重。
“只是我很好奇，夜以城里应该没有会威胁到亦生命的东西吧。”李医师说着，而他的眼神却直直的看向我。让我好不容易放松的情绪又迅速的紧张起来。他的眼神像是能洞悉我的心事一般，让人觉得恐怖。
脚不自觉的向后退，才发现已经到了墙边。
他们的眼神突然都转向了我，而我似乎不能再隐瞒了。“是因为我。”我轻轻的说，因为害怕已经使的的嗓子变得嘶哑。我不敢想像等下听了我的话，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本来打算在天黑的时候偷偷的走掉，结果在森林里遇到了一个怪兽，正当我要成为怪兽的盘中餐时，北宫亦出现了，所以……他背上的伤就是这样来的。”说到最后，我连抬头的勇气都没了。
房子里立刻陷入诡异的沉默。
“小沫为什么要走，难道这里让你不开心吗？”怡然突然激动的跑过来握住我的手。“小沫不喜欢夜以城是不是？”她的语气带着无比的忧伤钻进我的耳朵里，让我的心也跟着沉痛起来。
我忙摇摇头，阻止怡然的胡思乱想。
“人家不要小沫走，小沫一定要留下来。”冰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看着她梨花带泪的脸，终于看到了自己有多恶劣。
我反握住怡然的手。“我很喜欢这里，也很高兴你们能带给我家的感觉。”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好痛。“只是，我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因为我的出现，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和困扰，北宫亦说得对，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我轻轻笑了，只是心里早已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没办法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掉眼泪，夏以沫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被打败呢。
“夏以沫，你到底明不明白大家心里的想法？”怒吼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屋子，我惊慌的朝着声音的发源地望去，便看到林沂昊一脸愤怒的表情。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话。
“你以为亦吃饱了没事干会大半夜跑去萨切尔森林吗？当你背着亦回来时，你以为大家都不用睡觉都坐在大厅里喝咖啡吗？你以为你的出走没有一个人知道吗？”他一口气说完了一大堆话，可是，却让我的嘴逐渐的张成了O型。
我看着房间里的所有人，他们的眼神里都分明的载满了担心。
北宫亦的出现不是巧合，而是……
“昨天晚上，我有预感你会走，所以坐在与大厅相连的偏厅里，果然看到你偷偷的走掉了。”段予落站出来，看着我慢慢的说着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大家都没有睡，就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结果，答案竟是这么的让人心痛。终于你还是想要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人。”
我不想走……心底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可是我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反驳的字。
“当你走后，我们全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商量对策，结果亦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我们没有来得及阻止。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料到亦会这么紧张你，所以，亦受伤了，而你，终于平安无事。”段予落说到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北宫亦，眼睛里有些东西突然出现又迅速的消失，快得我没看清那是什么。
我握住怡然的手指微微的加重了力道，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身子无力的滑落，落进段予落及时出现的怀里，我闭上眼，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我以为自己可以一声不响的溜走，结果……
“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捂住小脸，我轻声的抽泣，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不是我想要的。
在我的心里，我只希望我的离开，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场云淡风轻的梦，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难过，更不希望北宫亦受伤。
肩上突然多出的双手给了我温暖，抬起头，“小沫，没有人怪你的。”中年大叔英俊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深邃的眼眸里随处可见的是温柔与关爱。
我奇迹般的停止了抽泣，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那么，请大叔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的命运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然后，我看到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一脸的惊讶，惊讶过后，是脸上无比沉重的表情。我没有去管他们的反应，现在的我，就像迷失方向的旅行者，急着找到回家的出口。
大叔站起身，当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终于轻轻的点头了。
真的……是像我想象的那样吗？
李医师率先走了出去，然后怡然他们也跟着走了出去，大家都走了，我轻轻的踱步到床边，看着北宫亦安静的睡颜，想起在萨切尔森林他的突然出现，不自觉的轻轻笑起来。没有人告诉过我，难过的时候，想要哭却哭不出来，开心的时候，想笑，笑容里却夹杂着无法忽视的眼泪。
隔着包裹在背上的纱布，我看到他背上隐隐约约的伤口。不是拼命的想要我离开这里吗？为什么不让我被那个怪兽吃掉呢，还要拼了命的来救我，“北宫亦，你真是个大傻瓜。”
替他轻轻理了理薄被，我也跟着退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涌起许多不舍与疼痛，小浅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从五楼走到一楼大厅时，段予落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们或坐或站，宽敞的大厅里突然多了一些拥挤。
“小沫，过来坐。”大叔坐在正前方唤我。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雪茄，说不出的气定神闲。我不明白，北宫亦受了这么重的伤，大叔怎么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难道，这就是北宫阙的残忍之处吗？
就算自己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值得一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北宫亦他们就太可怜了。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像正常人一样哭泣、难过的资格。
我走过去，坐在怡然身边，我看到她纤细的双手紧握着，像是在紧张什么，我握住她的手，她转过头看我，她的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颤抖。
我对她轻轻笑了，叫她不要担心。
关于我，他们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呢？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紧张。
“小沫，关于你说的那些事情，你真的全都想知道吗？”大叔坐直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么，你就要承担起所有的后果。”
我坚定的点点头，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会接受，因为我已经不想再这样猜下去。
看到我回答，大叔突然站起身。“那跟我回北宫阙吧，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大叔说完这些话后，我看到段予落他们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一致紧张与担忧。“宫主，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段予落急切的说，像是在说着所有人的心声。
为什么段予落会有这样的反应？难道他不想我知道答案吗？还是……这里面真的有着我无法承担的后果。
大叔突然摆摆手。“我知道你们都疼小沫，只是，有些事情迟早都是要面对的。”这是什么意思……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而我，竟一无所知。
“既然这样，那么，请允许我同行。”段予落终于让步了，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跟来？难道，还有人会害我吗？
“我和怡然也要去。”冰儿站在后面一脸的倔强。“我们要保护小沫的。”
怡然也要去吗？我看向她，发现她也正在看着我。
大叔看着众人。“落与冰儿去吧，亦需要人照顾，所以怡然得留下来照顾他。至于寒与昊，也留下来看着这夜以城，记住一件事，把那只伤害小沫与亦的怪兽除掉，这样的事情我不允许还有第二次。”
怡然还想说什么，却被大叔的眼神怔住，于是乖乖的点头。而莫学长与林沂昊也跟着点头表示明白了。
走出夜以城的大门时，已经是早上的十点了。怡然拉住我的手，很久都不愿分开。“小沫，无论你听到了什么，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最后，怡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当时我不明白，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我将要听到的事情会给我多大冲击。
走到加长版林肯前面，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夜以城，大门口，怡然、莫学长和林沂昊依旧站在那儿，怡然向我挥了挥手，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这应该只是短暂的离别吧，目光触及五楼的落地窗，北宫亦，你现在还在昏睡吧，对不起，请原谅我这个时候离开你，因为，我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我跟你到底有着怎样的羁绊。
大叔替我们拉开车门，我与冰儿坐了上去，大叔坐在靠窗的位置，而我，选择坐在角落里，心里充满了紧张与未知，接下来，我到底会听到怎样的结局。
“段予落呢？”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他。
“他自己开车跟在我们后面。”冰儿回答着。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将视线投向窗外，车子刚好路过我被北宫亦救起的地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倔强的不肯落下来，北宫亦他为什么要奋不顾身的来救我，在我的印象里，他说过我只是陌生人，他也讨厌我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双手不安的绞动，北宫亦现在醒来了吗？如果他醒来了，发现我走了，他一定会怪我吧，他因为我受伤，可是，我却在这个时候撇下了他……
双手突然被人轻轻的握住，我回过头，便看到冰儿一脸的微笑，她将肩靠近我，“小沫，躺下吧，离到北宫阙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冰儿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温柔、善解人意，让人莫名的想要靠近。
我将头轻轻的枕在冰儿的细肩上，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冰儿，你们从一出生就在北宫阙里吗？”
冰儿的小手抚上我的肩，“我与我哥一出生就被人抛弃，是宫主收养了我们。莫学长是因为讨厌家庭的束缚，所以加入了北宫阙，而北宫亦是宫主的儿子，段予落……”说到这里，冰儿的手明显停顿了下来，她转过头看了看大叔……
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我似乎问得太多了。“冰儿今年多大了？”我忙岔开话题。
“17.小沫是16岁吧。”冰儿又恢复了笑容，她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暖，我点点头，现在的我，对于冰儿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年龄已经不用大惊小怪了。
“我还知道小沫的生日……是2月14号对吧。”小沫越说越来劲，边说小手还边乱挥着。“好浪漫的生日哦，居然是情人节那天耶……小沫，你妈妈好厉害……”
我的身子突然僵住了，而冰儿在空中乱挥的小手也停了下来。坐在窗边的大叔的侧脸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妈妈……
“呵呵，是啊，冰儿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我握紧手指，再次努力的转移话题。可是，心却疼痛得无以复加。那些沉痛的回忆为什么总是不经意的出现，将我伤得遍体鳞伤，再若无其事的离去。
“小沫……”冰儿的细肩明显的颤抖起来。“对不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