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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附录 北平和平解放全过程(1)

陶铸进北平城——傅作义率部出城——北平联合办事处成立——人民解放军进入北平城——北平解放了——傅作义为何不满——解放军举行入城仪式——改编部队——傅作义西柏坡之行——七届二中全会的召开——“我们决不当李自成”——中共中央迁移北平城——西苑机场的阅兵——通电和平

1949年1月21日下午,一辆吉普车从通县五里桥村开出,直奔北平朝阳门而去。车上坐的是周北峰与化了装的解放军首席代表陶铸及徐冰、戎子和等人。车到了解放区的防区内,由陶铸亲自下车联系。当进入国民党军防区时,陶铸笑着对周北峰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前边是傅将军的部队了,请你联络吧!”正说话间,突然前面“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司机有点慌了手脚,把不住方向盘,汽车摇摆起来。周北峰从后座急忙抓住方向盘,并叫他停车灭火。车停后,发现前面有一群羊,因来了汽车惊散离开了公路,跑到两边的土路上,踩响地雷炸死了几只。司机见到这种情况更有点紧张。于是,周北峰说:“我来开这段路吧,放心好了!”陶铸说:“好吧!让给周先生开。”

行了二里多路,碰到了两个国民党的兵。周北峰停车说:“我是华北总部的周北峰,王克俊处长没有通知你们,我在这个时间坐一辆吉普车入城吗?”他俩互相看了看,未置可否,就领着到指挥所向一个军官报告。这位军官知道此事,说:“一位刁参谋等了一早上,刚才进城吃饭去了,可能一会就来。”

周北峰对他说:“刁可成来后你告诉他,就说我们不等了。”周北峰说完就上车,把车一直开到华北“剿总”联谊处,立即给王克俊打电话说已经进城。

1月22日中午,傅作义设便宴招待陶铸一行,作陪的有邓宝珊、郭宗汾、王克俊、周北峰、崔载之、阎又文等。宴会一直沉浸在友好、兴奋的气氛中。席间,傅作义对陶铸说:“部队出城改编的计划已拟好了,程子华将军已接管了北平的城防,守军按既定计划出城改编了。”

当天下午,陶铸对周北峰说:“按照双方协议的规定,应立即成立北平联合办事处,处理北平和平解放的善后工作。中共中央决定,由叶剑英为办事处主任,另指定我、徐冰和戎子和为委员。傅先生方面的三个委员请你们定了后告诉我。一两天咱们一起到城外看叶剑英副总参谋长去。”

晚上,陶铸和傅作义又进一步研究了城内部队开出城外的日期、次序、地点和整编计划,同时磋商了双方成立联合办事处的各项细节,以及妥善处理军队改编、军事、后勤、工矿企业、军政机关移交等等事宜。

22日上午10时,古都北平城下敌对的双方——国民党华北“剿匪”总司令部所属的25个师和人民解放军平津前线司令部所属的进攻北平部队,正式休战停火了。

傅作义为确保自己在北平的嫡系部队20余万人能顺利开出城外,他对部队出城的次序作了周密的考虑和精心的部署。他决定骑兵第4师率先出城,以便给其他部队带一个好头。

骑兵第4师,在傅作义嫡系部队中,可以与“王牌”第35军相媲美,可谓之“嫡系中的嫡系,主力中的主力”。师长刘春方,是河北迁安县人,1901年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1928年考入山西太原军官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傅作义部队见习,后来,一直跟着傅作义几十年,他俩同生死,共患难,可称得上是无话不说的知己,用刘春方自己的话说:他们是“过心的人”。今天,傅作义把带头出城的任务交给他,刘春方深深懂得傅作义的良苦用心,他认为在战场上没有给傅作义丢过脸,现在更不能丢脸。

刘春方的骑兵第4师驻守在位于南城的陶然亭、永定门和先农坛,在宣布停战以后,他们没有丝毫的松懈情绪,那里仍然呈现出整装待发的繁忙的军事景象。只见战马长鸣,兵旅匆匆。刘春方把部队集合在陶然亭墓地旷野,正在下达着出城开赴改编地点的命令。他说:“今天的行军序列:我和副师长走在最前面,后面按1团、师司令部、2团、3团的顺序前进。师的后勤和各团的后勤、辎重,要与本队拉开一段距离,不要挨得太近,免得把本队队形搞乱了,影响本队整齐的队容。”停了片刻,他对部队提出了要求:“出永定门时,谁也不准坐在马鞍上,要脚踩蹬,腿夹鞍;要挺胸正视,不准旁顾;要充分显示出骑兵的威风!我们是出城改编,走向光明,而不是打了败仗。因此,我们要振奋精神,雄赳赳地开出城去。

沿途任何人不准打枪,尤其是通过解放军的防区,更不允许打枪。

谁打枪,就是找死。各级官长一定要掌握住部队。”

说完,刘春方骑着他的高大的白马,两眼凝视前方,走在部队的最前面。当这支部队走到西直门时,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并对刘春方的这种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神态带队出城报以热烈的掌声。

骑兵第4师率先出城,给后续部队作出了榜样。但是,从23日开始,国民党驻军出城暂时停止了,傅作义又派人到没有出城的部队做工作,1月26日,各部队又陆续开出城外,到30日上午12时,除了留守的第104军一部和第35军第17师担任着北平各城门的警卫未曾出城外,其余各部队都出城开到了指定的地点。这一天的下午,傅作义带着他的华北“剿匪”总司令部,在警卫团的保护下,乘车离开了中南海,又回到了北平西郊罗道庄。这样,傅作义在北平的1个“剿总”总部、2个兵团部、8个军,共25个师、25万人开出了城外,听候改编。

转眼春节就到了,为了使出城官兵愉快地过个年,傅作义给每个战士发银币一元,军官五元,布一匹,还把城内存有的军用罐头全发给部队,总算把部队安抚了一下。

1月31日12时,林彪、罗荣桓、聂荣臻致电中央军委报告了近日来傅作义率部出城的情况。电报说:“傅部截至昨日(三十)止,已开出四、九两兵团所属各军及一○一军、骑四师等部。现城内只有一○四军安春山残部及十七师,决定今日全部开出。”“傅两次谈话表示以及亲信有意的、无意的谈论中,傅是决心将部队交出,只要我们给他面子好看些,对其部下不要侮辱其人格,能尊重军官的去留自由,改编时尽可能采取和平的方式,要怎样编就怎样编。因为傅已知道,我们在武装问题上是毫不让步的,部队既已开出,再在这问题上使我们对他不好,倒不如干脆点为好。”

傅作义的部队开出城后,根据第三次和谈商定的《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协议》规定,成立联合办事处就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前几天,陶铸已向周北峰通报了这一方面的情况,中共中央决定由叶剑英为办事处主任,陶铸、徐冰、戎子和为委员。但是,傅作义方面的委员是谁,他还没有回话。1月28日,叶剑英给傅作义写了封信:

宜生先生勋鉴:

联合接交机关拟于明日(二十九日)下午二时在城郊开筹备会,请转告贵方参加人适时到会为荷。

叶剑英 一月二十八日1月29日,傅作义复信给叶剑英:

剑英先生勋鉴:

一月二十八日函敬悉,兹派郭宗汾、焦实斋、周北峰前往参加,即请查照,并颂时祺傅作义一月二十九日郭宗汾当时为华北“剿总”副总司令、焦实斋为华北“剿总”秘书长。

29日,那天正是春节。北平西郊颐和园里,冷冷清清,没有游人。下午2时左右,程子华、莫文骅乘车来到了颐和园东门,他们没有急于进入园内,而是站在门外向东张望。不一会儿,郭宗汾、焦实斋、周北峰也乘车来到了东门口,程子华、莫文骅迎上去,握手致意,尔后一起步入园门,径直向景福阁走去。

景福阁里,叶剑英早已摆好了茶点在等候,陶铸、徐冰、戎子和也已到来。他们听到外面的脚步和谈话声,迎出门外。

大家坐定后,北平联合办事处筹备会议就开始了。

会上,叶剑英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致词,他说,我们很高兴傅先生派三位代表与我们共同工作。我愿意代表我们的四位同志向我们的朋友说明几点,以便今后共同工作:

(一)我们确守我们的原则。这就是符合人民的利益的原则。

当我们讨论问题或处理事务的时候,应当考虑到人民的利益。为了这点有时我们会坚持我们的意见,原因也就在这里,希望朋友们要谅解;

(二)我们一定履行我们的诺言——凡是在会议上共f司通过的或我们签了字的事项,我们都履行,答应了的绝不含糊,避免讲了不干;

(三)我们愿意与我们的朋友长期合作——傅先生今天是我们的朋友,从前曾长期与我们对立,我们在宣传上或文字上,都曾视为反人民的,今天傅先生为230万人民所一致拥护,假使傅先生所作的事能推广到太原、大同、陕坝、南京、上海、武汉,那更能符合人民的愿望。现在我们一致称他为傅将军。

接着,叶剑英提出了关于联合办事处的机构问题。他说,以精兵简政为原则,在联合办事处内设秘书处,下设整编委员会和接管委员会。联合办事处是临时的过渡性质的,而不是政权机构,只是具体的办事机构。

叶剑英讲话后,郭宗汾也致词。他说,北平休战和平的事,做到今天已有相当的收获。我们愿意这种收获更扩大。叶先生所提的原则,我们完全同意。傅先生的意念,很愿意将这个局部和平,促成全面的和平,至少可以做一个桥梁,并以最大的努力,于最短期间完成之。对于联合办事机构,我们愿以最大的诚意,请叶先生领导我们努力。

会议还对一些有关事项作了协议。

2月1日,联合办事处又在颐和园景福堂召开了第二次会议。

这次会议确定机构名称为“北平联合办事处”;设立军事、财经、文教行政三组,另设正副秘书主任,下设秘书若干人;北平办事处主任为叶剑英、副主任为郭宗汾。军事组由陶铸、郭宗汾负责;财经组由戎子和、周北峰负责;文教行政组由徐冰、焦实斋负责。

就在前一天的上午,北平城内城外,到处传说着“解放军下午1点进城”的消息。霎时间,街道上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人们向前挤着,踮起了脚尖向前望着。一辆广播车开过来了,播音员高声说着:“亲爱的同胞们,北平得到了真正的和平解放,大家早晚盼望的人民解放军就要进城了!”播音员的话音未落,掌声、口号声就轰然而起,犹如雷鸣!

中午12时30分,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先头部队——东北野战军第四纵队第10师迈着整齐的步伐,在一辆敞篷汽车的引导下,由白石桥向西直门走来。站在路两旁的人群立即欢呼起来,他们跳着,跑着,随着解放军队伍向前进……

欢呼吧,跳跃吧,历史将永远记住这一天——1949年1月31日,北平宣告解放。

这一天,新华社发表了题为《执行毛主席八项和平条件,北平宣告解放》的评论,指出:“世界驰名的文化古都,拥有二百余万人口的北平,本日宣告解放。北平的解放是伟大的中国人民革命运动中最重要的军事发展和政治发展之一。原有国民党反动军队及其军事机构大约二十万人左右据守的北平,乃是执行中国共产党毛泽东主席所宣布的八项和平条件以和平方式结束战争的第一个榜样。”“北平的人民久已像亲人一样地渴望着人民解放军。在知1TAR解放军即将开入北平之后,北平的工人、学生、市民连忙热闹非凡地筹备着盛大的欢迎仪式,并因国民党军队全部出城之一再延期而感觉不耐。人民解放军即将和平的开入北平的消息,使这个古城突然恢复了青春的活力。”

当北平在欢腾之时,远在西柏坡的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少奇、任弼时等领导依然在忙忙碌碌地工作着。2月1日,李济深、沈钧儒、马叙伦、郭沫若等56位爱国人士联名致电毛泽东、朱德,祝贺北平解放。2月2日凌晨,毛泽东以他和朱德的名义连夜给这些爱国人士写了复电。复电中写道:

二十一日来电读悉,极感盛意。中华民族与中国人民的解放斗争,百余年来,前赴后继。无数先烈的鲜血,洒遍了锦绣山河,亿兆后起的人民,表现了英雄气概。此次人民解放战争之所以胜利,是由于全国人民不畏强御,团结奋斗,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一致奋起,相与协力,从而使人民解放军获得各方面的援助,使人民的敌人完全陷于孤立。胜负之数,因以判明。现在残敌尚存,诡谋时作。求喘息谓为求和平,待外援名日待谈判。口诵八条,手庇战犯,眼望美国,脚向广州。欲求人民解放斗争获得最后胜利,必须全国一切民主力量同德同心,再接再厉,为真正民主的和平而奋斗。诸先生长期为民主事业而努力,现在到达解放区,必能使建设新中国的共同事业获得迅速的成功。特电布复,敬表欢迎。

毛泽东写完复电,兴奋不已,没有一点儿睡意,他在屋里踱步几圈,又伏案疾书,以中共中央的名义起草了一份贺电。电文如下:

林彪、罗荣桓、聂荣臻、薄一波诸同志及东北人民解放军、华北人民解放军全体同志们:

庆祝你们解放北平、天津,从而在基本上解放了全华北的伟大胜利。你们在华北两个月的作战中,消灭了国民党正规军一个兵团部、一个警备司令部、四个军部、二十四个整师,连同其他国民党部队共约二十六万余人,迫使北平国民党军华北“剿匪”总司令傅作义将军及其所部一个“剿匪”总部、两个兵团部、八个军部、二十五个师,连同其他国民党部队共二十余万人接受和平条件,出城改编为人民解放军。凡此伟大胜利,都是我人民解放军英勇善战,前后方军民协力奋斗和全国人民、全国各民主党派、人民团体一致赞助的结果。华北人民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连同东北、华东、中原、西北人民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以及南方人民游击战争的胜利在一起,已经奠定了人民解放战争在全国胜利的巩固基础。国民党反动政府无论在军事上、政治上和经济上都已经陷于四分五裂动摇崩溃的绝境,除了彻底接受中国共产党所提出、而为全国人民所拥护的八项和平条件,按照人民的意志和北平的范例,实现真正的民主的和平以外,它就将彻底地被歼灭。

现当伟大的北平古都被解放的历史节日,特向我全体英勇的三百余万人民解放军致敬意!一切在解放战争中牺牲的烈士们永垂不朽!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一九四九年二月二日傅作义这几天的思想比较愉快。2月1日早晨,6时起床后,就在室外散起步来,又恢复了他多年的老习惯。

然而,令他苦恼的事又发生了。就在今天,《人民日报》北平版全文登载了1月16日毛泽东以林彪、罗荣桓的名义写给傅作义的公开信,这封信,邓宝珊在这之前曾让傅冬菊交给傅作义看,但傅冬菊怕父亲接受不了,直至《人民日报》公开发表没有敢让傅作义看。今天,傅作义终于看到了。他边看边生气,当他耐着性子把这封公开信全部看完以后,再也忍受不住了,拍着桌子说:“太不像话了,怎有这等事,部队已经出城了,城防也交接了,我再也没有用了……”两天以后,他给林彪、罗荣桓写了一封信,对发表公开信表示不满,并说在解放战争中自己负有罪责,应该受到惩处,要求毛泽东给他指定监狱,他要去投监,承受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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