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芸听了更加伤心，哽咽着说：“是，是我不好，我是管家婆，我唠唠叨叨，我根本就不该跟你出来空心菜，你也不该出来，你应该留在学校，当一辈子学生，这样就可以永远陪着张老师在一起了。”
一旁的张明听了这个话，倒是心头一震。此时，她鼻中又闻到了孟中由身上传来的那股奇怪的味道，梦境仿佛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于是一个念头油然升起，她低头想了想，猛然走到孟中由身边说：“芸姐姐说过，你有颗犀角钥匙，专门开你这不通窍的泥心。快拿出来！”她不等孟中由回话，已经伸手到孟中由衣兜里摸了出来，按在孟中由的胸前，问肖芸：“芸姐姐，怎么个弄法？”
肖芸愣了一愣说声：“唵哟啰咭嗒！”
孟中由一怔，长舒一口气。
张明把犀角钥匙塞回孟中由的兜中说：“你这个泥心傻子！你骂我母夜叉没关系，可你居然还惹芸姐姐生气，真的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真的那么信任我姐姐？那我告诉你：我觉得，如果她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会非常失望！她会后悔，当初怎么教出了这样差学生！你还是听芸姐姐的话，赶紧振作起来吧！”
孟中由有些警醒过来，看了看她，转过头又看着肖芸那憔悴的面容，不由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芸芸，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肖芸听他这么说，又是欢喜，又是心酸。说：“空心菜，你也别怪我刚才发脾气，经过了这么多事，你也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今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找到工作，不然连饭都没有吃，命都保不住。还有，空心菜你的那个案子还没了结，‘铁面刑警’管四俅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们最好不要再留在淡阳了，我以前就听说再往南的大亚海市建成了几个大石油公司和汽车城工业区，那边一定经济发展得很不错，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三人乘车到了大亚海市后，肖芸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先拿了五百元钱在市郊外租了一间房子，里面虽然不大，正好三间屋子，外面一个大厅，一个卫生间，肖芸特意让张明睡在中间的屋子说有事招呼谁都可以。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就出去到处找工作，出人意外的是，第一个找到工作的居然是眼睛看不见的张明。
那天正好路过一家“曹氏按摩店”，打出的广告是：招“心灵手巧的按摩师数名”，孟中由抬头读出声来，肖芸笑着说：“你手脚灵巧还说得过去，‘心灵’可就差得太远了。”孟中由想起自己的心找来找去，如今还没着落，情绪顿时有些消沉下来。
张明听见了，犹豫片刻说：“我从小就爱剪纸剪纸也最需要心灵手巧了，用力不能轻也不能重，况且我眼睛看不见，只凭着感觉剪，不能有丝毫的差错。这个按摩店里的活计，不知道行不行。”
肖芸连忙鼓励她去试一试：“行呀，当然能行的！你只要不乱发脾气，一定能行的！”
“还有，女孩子不能说什么‘我靠’之类的粗话，更不能用手乱叉人眼睛！”孟中由心有余悸地补充。
没想到一试之下，按摩店的老板当场就录用了她，发给了她二百元生活费。张明捏着这两百元钱，愣了愣，忽然又仰天傻笑了好一阵，高兴得不得了，下午就买了一些卤菜回到租来的房子里与肖芸和孟中由一起庆贺。
肖芸高兴地说：“衷心地祝贺你，明妹子！我说过吧，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你一定能行的！”
孟中由嗫嚅着没动碗筷。肖芸奇怪地说：“吃呀，你不是早就说饿了吗？怎么了？空心菜，你不舒服？”
张明在一旁微笑了起来，她摸索着拿起碗筷塞到孟中由手里说：“中由哥，我已经想通了，以后咱们就如芸姐姐所说，是一家人，那么我赚钱买回来的东西给你吃，也不算白吃的！而且，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你们斗嘴了。”
孟中由干笑两声，这才动起了筷子。
肖芸说：“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看来，明妹子虽然看不见，心里可比我要明白多了。”
孟中由吃着吃着，却又不经意地舔起了嘴唇。肖芸见了，问你这是干什么，想喝水呀？自己去倒呀，难道还要我来服侍你？还以为在看守所里过牢头狱霸的生活呀？
孟中由连忙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
张明却一转眼不知道蹩到什么地方去了，肖芸一边教训孟中由，发现张明不在屋内，正要着急出去找她的时候，她却拿了两瓶啤酒摸索着回来了说：“中由哥不说，我差点都忘记了，既然是庆贺，怎么能没有酒呢？”
肖芸看着孟中由惊喜的眼神，感叹说：“空心菜，我又错怪你了。”
孟中由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接过酒说：“明明妹子，我什么时候说了要酒喝？”
张明一笑说：“我不告诉你。”
孟中由非要她说，张明忍不住低头笑着说：“你变成猪躺在猪圈里的时候，身上有股酒糟的味道”孟中由脸皮涨得通红，一杯一杯喝下肚去。
肖芸也拿来杯子喝了一杯，她抬起头对孟中由说：“咱们好不容易又聚到了一起，况且为了祝贺明妹子找到工作，你不唱首歌来听听？”
孟中由正在郁闷得很，没有说话。肖芸说：“好吧，今天我唱给你们听。”她想了想，用筷子敲了敲碗，节奏较慢，随声唱了起来：“经过了许多事，你是不是觉得累，这样的心情，你我有过几回。
也许是被人伤了心，也许是无人可了解，现在的你一定很疲惫。
干杯，朋友就让那一切成流水，把那往事，把那往事当做一场宿醉，今日的酒杯莫再要装着昨日的伤悲，请与我举起杯，跟往事干杯！
“肖芸唱完，真的举起手中的酒杯，对孟中由说：“来吧，我可从来没有喝过什么酒，但是既然喝了，就要尽兴，干杯！”张明也兴高采烈地拿来一个杯子尝了点酒，苦得直吐。
孟中由跟她们碰了杯，仰头一饮而尽，仍然是无精打采的。
肖芸说：“空心菜，你这样就不对了，今天可是庆贺我们明妹子找到工作，所以才喝两杯，你倒好，来借酒浇愁愁更愁了。我可跟你说，今天我唱的是要你‘把那往事当做一场宿醉’，重新振奋起来，也许用不了多久，等到我们的生活过得好了，我就要另外唱一首歌给你们听，叫《祝酒歌》，那可真就是一首庆贺胜利的好歌：‘美酒飘香歌声飞，豪情胜过长江水’！只要我们努力，这一天一定会很快就能到来的空心菜，你有信心没有？”
最后这一句“你有信心没有？”其实是部队里常用的一句问话，以前每当执勤出发前孟中由向战士们问到这句话时，战士们都会大声回答：“有！”孟中由有时还会故意重复地问战士们一句：“我听不到，你们能不能大声地告诉我？”于是战士们又大声地回答：“有！”振聋发聩，犹在耳边。肖芸几次有幸目睹了这幕壮观的景象，所以今天竟也这样地问起孟中由来。孟中由终于被她的热情打动了，大声回答：“有！”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孟中由以慢跑的速度在城里游走，一见到门前贴有招聘广告的公司和酒店他就往里面去应聘，可是人家招的大都是部门经理和主管，孟中由一没有高学历高文凭，二没有任何管理经验，所以谈了几次都被人家以“回去等消息吧”之类的话给请了出来。眼看着天也快要黑了，孟中由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他一狠心，来到了一家送气站，问他们店里要不要人，店里老板看了看他说月薪六百元钱。孟中由说你也太黑了，这么累的送气活，就多给一点吧？老板翻翻白眼说不少了，我每月也只赚个一千来块，还要养老婆养孩子那么多花费，你总不能高过我吧，再说了，嫌累？哼，不累又想要高工资，到那边酒店去好了：月薪万元，男女皆可，兼职也可，只需身体强壮，外貌姣好孟中由不再说话，背起两罐煤气就问送到哪儿去。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孟中由接连送了十几罐煤气，有的就在附近不远，有的却在三、五里外的高楼大厦里。几趟跑下来，他累得手脚发酸，坐在汽车站牌下休息了好一阵，拿着老板给的二十块钱工钱，硬是没舍得花那一块钱买车票，一路小跑跑回了出租屋内。
一进屋，他就往床上一躺，睡着不想动了。张明过来摇摇他，叫他吃饭，他虽然早就肚子饿了，可就是累得浑身象散了架。张明好不容易把他拖到饭桌上，他仍然昏昏欲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