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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墙里墙外:一道柏林墙,死生两重天(3)

东德马克是东德人民日常生活的保证,柏林墙倒塌后,东、西德最初的融合也是在货币领域。早在柏林墙还未倒塌的那些日子里,联邦德国就为每位进入西德的东德人民准备了100西德马克的慰问金。由于东德经济停滞不前,90年代的东德人民还依然停留在70年代的生活水平上。与此对应,东德马克的价值在东德人心中比不了西德马克。柏林墙倒塌以后,东德人民通过地下黑市急切地将东德马克兑换成西德马克,造成了货币市场的混乱和地下黑市的兴起,这也是日后东德总资产缩水的一大原因。统一货币势在必行。1950年5月18日,东、西两德在西德首都波恩签署了关于货币、经济和社会同盟的条约。官方开放一比一的东西德马克兑换窗口,条约于同年7月1日生效,东德马克退出货币市场。

8月31日,东、西两德在柏林签署了德国统一协定,这份厚达1100页之多的协定,规定了两个统一过程中的方方面面,主要是为了确保较为弱势的东德的利益,协议于10月3日生效。东、西两德的统一,在法律形式上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两国采用合并的方式统一,另一种是采用西德“购买”东德,东德人民自愿并入西德的方式。按照前一种,东、西德将讨论出新的政治体制、社会制度,并将产生一部全新的德国宪法。这种做法虽然能够更好地讨论两德之间的问题和未来走向,是一种更理智的做法,但是需要的时间也太多了。急切的人民并没有给政治家们太多的时间,所以这种方法被否定了。

按照后一种做法,也就是当初两德采用的方法,则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完成德国统一大业。根据东德人民议会的决定,东德自愿并入西德。统一的德国继续留在欧联体(欧盟)和“北约”组织内,消亡的民主德国则退出“华约”组织。政治体制采用更为先进的西德体制,法律也以西德的基本法为基础,改动部分对东德人民不利的条文,不会产生新的宪法。

33天后,分裂近半个世纪德国统一了。人们走上街头,庆祝这一历史时刻。这的确是值得庆祝的日子,但人们的心中不仅仅包含着喜悦,还有悲伤,由于是基本照搬了西德的方方面面,这让部分老东德人感觉到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国度,竟然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这份被“侵吞”的挫败感,直到今天,仍然是部分老东德人民心中的伤痕。

经济方面也带来了巨大的创伤,统一后的德国多年内经济增长缓慢,这是“并入式”统一的后遗症。统一后,由于老西德地区经济较为发达,大批老东德人离开家乡,老东德地区人才流失严重,劳动力短缺,进一步拉大了两方差距。为了缩小原东、西德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差距,每年德国政府都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一直到如今的默克尔政府,从未停止过。在德国政府的努力下,23年过去后,原东德地区人民购买力也才达到原西德地区人民购买力的80%。

不过正如支持德国早日统一的默克尔所说:尽早统一才能尽快解决问题。的确如此,虽然快速统一带来了复杂的经济、政治、心理问题,但如若不统一,谁又能料到以后的事情呢,或许德国将陷入长久的分裂。

在德国统一进程迅猛发展的这几个月里,默克尔也没有闲着。首先是政治身份的转变。东、西基民盟和民主觉醒党决定合并。起先民主觉醒党更想和西德基民盟合并,不过按照法律,必须先加入东德基民盟才能与西德基民盟合并,1990年8月4日的东柏林特别党代会上通过了合并的决议。担任裁军和国防部长的党主席埃佩尔曼疏于管理是民主觉醒党逐渐失去活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为了应对德国统一后的复杂政治局势,东部基民盟的主席德梅齐埃主动联系了西部基民盟主席科尔。开始科尔对曾经和统一社会党走得比较近的东部基民盟并没有表示出善意,不过为了政治大局着想,他还是答应组成全德基督教民主联盟,由科尔任主席,德梅齐埃出任副主席并在基民盟内部成立了一个民主觉醒党工作小组。自1990年10月1日的全德基民盟党代会起,默克尔成为一名基民盟党员。

默克尔一边尽职地做着德梅齐埃政府的新闻副发言人,一边思考着德国统一后自己的政治未来。默克尔对于统一后的德国,有自己的见解。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建设自己心中的德国,默克尔决定加入全德的议会选举。

艰难的联邦议会选举

政治游戏是相当残酷的,一个人的晋升,必然意味着另一个人的离去。默克尔从正式参选一路走来,踩着无数人的失败走向成功。不过默克尔的成功并非偶然,除了她自己的不懈努力,有贵人相助也是一大助力。京特·克劳泽就是默克尔从政初期的贵人。

1990年10月3日,根据统一协定,东德政府在这一天停止了工作。西德政府暂时接管了东德的各项工作,等待新一届全德联邦议会的选举结束。这一天,很多原东德的政府工作人员失去了工作。默克尔很幸运,在联邦新闻局获得了一个副处级的职位。这一职位的获得,与京特·克劳泽有关。德国统一前夕,克劳泽担任东德的总理府秘书,代表东德与西德的朔伊布勒进行谈判,最终签订了德国统一协定。默克尔负责此次谈判的新闻工作,克劳泽对于默克尔的工作相当满意,这保证了默克尔不会因为政府重组而失业。

虽然默克尔在1989年就辞去了科学院的工作,不过开始都只是在政治的外围,报道政治家们的新闻。1990年6月,默克尔决定参选统一后的德国联邦议会,这让她向着政治家的方向起航。6月初,统一进程越来越快,政治家们开始考虑进行联邦议会选举,默克尔再也按捺不住了。参选首先就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选区,从未参选过的默克尔,根本就没有支持自己的选区。不过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当时政治局势变革太快,大量非职业的政治人员走向台前,甚至还担任州长等重要职务。

刚开始默克尔自己寻找选区,人口众多的大城市早已被各大政党拿下,有的甚至已经扎根多年,因此默克尔将目标定在了离自己家乡近一点的勃兰登堡选区。勃兰登堡环绕着柏林,家乡在滕普林的默克尔想借用家乡优势在选举中占得先机,不过默克尔被告知只能做第二候选人,排在彼得-米歇尔·迪斯特尔后面。默克尔最终放弃了这个选区。

不过选举已经开始,时间越来越少,默克尔依然没有找到选区。最终默克尔找到了克劳泽,希望他能够帮助自己。克劳泽当时并没有将这个政治新手放在心上,认为默克尔始终不过是小角色,不会威胁到自己,而且东德总理德梅齐埃也强调在未来的联邦议会中 ,需要有更多的原东德人。因此,克劳泽全力帮助默克尔,做顺水推舟之事。

克劳泽建议在施特拉尔松-吕根-格利门选区竞选,默克尔表示同意。施特拉尔松和吕根选区的候选人早已确定,两位候选人都来自西德。施特拉尔松选区的候选人是联盟党的工作人员克劳斯·赫尔曼,联盟是基民盟与基社盟组成的联合政党组织。吕根选区的候选人是来自奥尔登堡的银行家汉斯-京特·策姆克,奥尔登与吕根是一对友好城市。克劳泽利用自己是基民盟梅前州主席的职位,在选举审查手续上下了点绊脚索,为默克尔赢得了宝贵的十多天时间。克劳泽说服格利门州的州议员摩尔肯丁,由摩尔肯丁出面做工作,最终格利门州的基民盟同意由默克尔出任格利门选区的候选人。

选举前仅仅10天,默克尔才出现在选区的宣传海报上,时间十分紧张。一方面格利门选区的工作人员大肆宣传默克尔,争取更多选票,另一方面默克尔也开始寻找另外两个候选人的漏洞。默克尔最终找到了一个可以攻击竞选对手的地方:赫尔曼和策姆克都来自西德。东德总理德梅齐埃在大选之初,就曾呼吁东德要有更多的人进入联邦议会,不希望有太多的西德人代表东德选民。不过这一理由显得比较苍白无力,因为当时政局变革太快,有大量的西德人进入东德地区参选,甚至担任要职,这是一个普遍存在的情况。

默克尔在东斯巴德普鲁拉的军官大学进行了激烈的竞选辩论和演讲,为自己最后的选票努力。不过当时默克尔的形势并不理想。默克尔的主要对手吕根选区的策姆克比她表现得要出色,而且一锤定音的最后投票也在吕根选区。占据各种有利条件的策姆克好像胜券在握,刚开始也的确如此。在第一轮投票结束之后,策姆克获得了最多的140张选票,默克尔只获得了96张选票。由于策姆克并没有达到绝大多数,投票需要进行第二轮。不过此时时间已经很晚了,策姆克依赖的吕根选民,至少有超过30人都已经回家了。晚上11点,第二轮投票结束。两轮下来,默克尔获得了48.6%的投票,在第二轮后反超了策姆克。

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竟然是由于吕根的选民回家睡觉,而远道而来的格利门选区选民必须在投票结束后才能回家,让默克尔侥幸地获得这次胜利。策姆克也真是够倒霉,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败给了默克尔,成为默克尔总理之路的第一块垫脚石。默克尔就这样成功地进入了1990年12月20日在波恩组建的联邦议会。

不过政治经验老到的克劳泽并非没有准备后手,毕竟他心里也没觉得默克尔能在这个联合选区获胜,还为默克尔准备了后备选区,没想到最终没有派上用场。尽管困难重重,但默克尔在幸运女神的关照下,赢下了直通波恩联邦议会的门票。

这个结果也出乎默克尔自己的意料,默克尔认为自己胜率不大,甚至为自己安排了后路。在选举前夕,默克尔还单独前往波恩,与联邦新闻局的官员签署书面协议。在确保自己的饭碗后,默克尔才回去安心参选。

大选结束以后,默克尔前往波恩拜访了全德基民盟主席,统一后的首任总理科尔。在与科尔的交谈后,默克尔感觉自己给科尔的印象不错,相信自己将在未来的内阁中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事实正如默克尔所猜想,她被政治大师——科尔相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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