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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孤寂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端木松青在外边拈花惹草的秘密,最终还是让桂诗丽知道了。不过,桂诗丽得知这个秘密,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事,还得从那天晚上桂诗丽同上司闻黛墨吃饭说起。那段时间,端木松青晚上经常不在家吃饭,搞得桂诗丽心里很不舒服。这天晚上,桂诗丽从公司回到家里,见端木松青还没回来,便考虑晚饭是做还是不做。根据以往的经验,他这个时候不到家晚上肯定有饭局了。她一个人还做什么饭呢?

桂诗丽愣怔了一会儿,还是鬼使神差地给端木松青打了手机。手机里熙熙攘攘,有很多人在说笑。

桂诗丽问:“晚饭回不回来吃?”

端木松青说:“晚上陪客户,不回家吃了。”

桂诗丽:“不回来吃你吭一声啊,连吭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了?”端木松青说:“哎呀,忙晕头了,忘了给你打电话,对不起呵!”桂诗丽说:“你忙你忙,你比联合国秘书长还忙!”说罢,恶狠狠地关掉手机,心里竟腾起一丝悲凉。男人有些时候让人搞不懂。在大学谈恋爱的时候,端木松青一天到晚黏着她,恨不得把她揣在兜里,含进嘴里,一刻也不分离。桂诗丽曾经问端木松青,假如有一天我突然变傻了,你怎么办?端木松青说,我用头使劲撞墙。桂诗丽说,你想自杀吗?端木松青说,不,我把自己也撞傻,陪你白头到老。桂诗丽感动得眼泪汪汪的。然而结婚后,端木松青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股黏糊劲荡然无存。仿佛一个垂钓者,鱼没上钩望眼欲穿、心急火燎,鱼一旦钓上来扔进鱼篓里就不闻不问了。特别是端木松青进了销售公司以后,整天早出晚归,对她的冷淡越演越烈。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桂诗丽受不了。

秋天了,天凉下来。桂诗丽下楼来到咂嘴巷。巷两边的桂花树开始吐露芳香,巷子浸泡在浓郁的香气里。

桂诗丽走在巷子里,深深吸了口气,浓浓的香气顿时让她心旷神怡。咂嘴巷的秋夜依然很热闹,餐馆、花店、药店、水果店、洗脚店、化妆品店、发廊、歌厅、夜总会、桑拿房一溜排开,像镶嵌在夜幕上闪闪发光的珠宝,次第闪现,耀眼夺目。巷面上人头攒动,霓虹迷离。

桂诗丽来到一家浙江人开的小餐馆,找个空桌子坐下,要了一盘炒粉干,一小碗紫菜汤。旁边的桌子上有几个女孩在吃大排面,从她们脸上的描化和露肚脐的装束,以及嘻嘻哈哈放浪不羁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们是坐台小姐。待一会儿她们将奔向歌厅、夜总会、桑拿房,用她们性感的身体去赚男人的钞票。现在的女孩真是不得了,为了钱什么都敢干。瞅着狐狸精般勾人的小姐,桂诗丽食欲大减,炒粉干吃了一半便吃不下去了。她喝了两小口紫菜汤,埋了单。

老板娘和她很熟,笑着说:“今天吃这么一点点?”桂诗丽说:“没胃口。”心情郁闷,怎么会有胃口呢?结婚才几年时间呀,她和端木松青就很少在一起吃饭,这种生活还叫夫妻生活吗?这样的日子一久,桂诗丽心里就疙疙瘩瘩的,心里疙疙瘩瘩的就要把家里弄出点动静,或者打烂一个碗,或者摔碎一面圆镜。端木松青也不发火,总是笑嘻嘻地说,老婆别这样嘛,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其实我一天到晚忙碌都是为了这个家。男人挣钱就是最大的爱家。这个社会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钱,没钱你将寸步难行。桂诗丽说,钱可以买来感情吗?端木松青说,钱当然可以买来感情,钱不但可以买来感情,钱还可以买来一切。你看这社会,有钱可以买房,有钱可以买车,有钱可以买官,有钱八十岁的老头可以娶二十几岁的女孩做老婆,你说是不是?桂诗丽说,照你这么说,世界上就没有爱情了?端木松青说,爱情?哈哈哈,爱情其实是文人墨客描述对称或不对称男女间互相挑逗时的一种氛围,一种境界;而婚姻则是男女间继续挑逗的有序形式。

两人对眼则挑逗,不对眼则分手;两人对称则结婚,不对称则离婚。你说对不对?桂诗丽说,你净放狗屁!端木松青嘿嘿一笑说,你看你看,说不过就骂人,没涵养。桂诗丽说,不理老婆就叫有涵养?端木松青说,谁说我不理老婆了?啊?说着动手去捏桂诗丽的乳房,拉拉扯扯地脱她的衣服,拉着扯着扭着便到了床上。桂诗丽觉得,端木松青的这种举措多半带着应付的性质,或者说尽尽义务,像男人们常说的那种“交公粮”。其实她和他的性生活像一座时停时摆的老钟,毫无规律。

桂诗丽吃完饭不想回家,她想在咂嘴巷溜达溜达,看看街景逛逛商店,淘滤一下她和端木松青谈恋爱时逛咂嘴巷的温馨和浪漫。一个人回家有什么意思呢?除了看电视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她承认,女人一结婚,心思就全在老公身上了。老公不在身边的时光确实令人难忍难耐。

风,微微拂起来,有一片树叶飘飘扬扬地落在地上。她觉得自己就像落下来的那片树叶,孤零凄冷。

走到一家稍大一点的餐馆,她停住了脚步。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她看见一桌就餐的男女正在逗酒。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手臂缠绕着在喝交杯酒,桌边的男男女女噢噢噢地起哄着。喝交杯酒的男女既拘谨又兴奋,显然不是夫妻。

生活在变,人们的观念也在与时俱进地变。找情人,包二奶,一夜情,玩小姐……男人们喜欢的事情像雨后春笋似的稀里哗啦全冒出来了,搞得良家妇女战战兢兢苦不堪言。端木松青会不会也这样呢?想到这里,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抓挠了一下,疑窦丛生。疑窦丛生,她便无心在咂嘴巷逛下去。她琢磨着,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同端木松青谈一谈,告诉他出门在外自重自爱一点,惹出麻烦她是不会轻饶他的。男人都是贱骨头,该敲打就得敲打,不敲打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她可不喜欢老公“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桂诗丽回到家里,洗了澡,换上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等着端木松青回来。电视里没什么好节目,除了啰里啰唆的言情剧,就是打打杀杀的古装戏。桂诗丽拿着遥控器摁了几个频道,便厌烦地关掉电视,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家庭》杂志翻起来。

夜里十二点了,端木松青还没回来,桂诗丽就想给他打手机。桂诗丽拿起手机,正摁着号码,门开了,端木松青摇摇晃晃走进来,浑身酒气熏天。

桂诗丽睥睨着端木松青,目光冷漠而锐利。端木松青脱掉西服,呆头呆脑地说:“老婆……对不起,今天喝高了。”桂诗丽的目光停留在端木松青的白衬衣上。衬衣的胸兜上,有一团红艳艳的印迹。仔细一看,是口红印上的一个唇印。桂诗丽站起来,指着端木松青的衬衣兜问:“这是怎么回事?啊?!”端木松青一看,愣了一下,说:“他妈的,该死的小姐,这不破坏我家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吗!”说着,端木松青过来搂着桂诗丽说:“老婆,你听我解释,客户非要唱歌,我也没办法,只得逢场作戏……”

桂诗丽厌恶地扒拉开端木松青的手说:“别搂我,搂小姐去吧!”说着瞪了他一眼,走进卧室。

端木松青跟进来,刚想说什么,桂诗丽便把他推出去,嘴里说:“去去去,别把病毒带进来!”

端木松青连声说:“好好好,我洗干净再进来。”端木松青洗过澡,走进卧室,嬉皮笑脸地推推桂诗丽,爬上床。桂诗丽背对着端木松青一言不发。桂诗丽觉得,有些时候沉默是女人对付男人最有力的武器,唠唠叨叨哭哭啼啼反而不起作用,倒让男人看扁了你。端木松青搂着桂诗丽,开始喋喋不休地解释起来。端木松青告诉桂诗丽,现在做生意都这样,你不这样就做不成生意。端木松青告诉桂诗丽,他这样做全是为了这个家,爱老婆就是多挣钱,让老婆生活得幸福。端木松青告诉桂诗丽,为了这单生意,明天一早他还要出差。端木松青说话的时候,手不停地在桂诗丽细腻柔滑的小腹上摩挲缠绵,摩挲缠绵得她的心里麻麻痒痒。她的筋骨松酥稀软,身体也湿润了起来。桂诗丽本以为端木松青会有一番惊心动魄的举措,没想到当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身体时,他软塌塌的像是被水稀释过的一摊泥。到后来,他竟搂着她睡着了,肆无忌惮地打着响亮的鼾声,嘴里还嘟嘟噜噜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梦话。她躺在那里睡不着,有一股酸楚的感觉从心底升腾弥漫,渐渐地扩展到鼻腔。她的眼睛变得湿润,眼泪也很快涌出眼角,一滴一滴地落在枕巾上……

夜里没睡好,第二天上班,桂诗丽的脸色便不太好看,人也显得蔫蔫的。桂诗丽在公司企划部。企划部人不多,一个科员,一个部长。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部长闻黛墨说:“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和端木松青吵架了?”

桂诗丽愣了一下,心里说部长怎么突然问这话?她笑了一下说:“好好的,吵什么架呀。”

闻黛墨哦了一声,说:“中午有地方吃饭吗?没地方我请你。”桂诗丽心里纳闷,平时为人抠搜、说话爱打没盐没味官腔的闻黛墨,今天是哪根神经短路了?桂诗丽笑着说:“为什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闻黛墨说:“不为什么,就是想请你吃饭。”桂诗丽说:“你不怕你老婆拧你的耳朵。”闻黛墨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桂诗丽一惊,一个月前她还看到闻黛墨陪着如花似玉的老婆逛超市呢,如此琴瑟相合的一对伴侣,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了呢?难道闻黛墨有外遇了?这念头在桂诗丽心里闪了一下,瞬间又消失了。桂诗丽想,不可能,平时少言寡语的闻黛墨怎么会干这种事,给他个胆他也不敢这样做,这样做是要声名狼藉的。

桂诗丽喃喃道:“不会吧,你在开玩笑吧……你们是多般配的一对呀……”

闻黛墨说:“不说了,不说了,中午请你吃‘小肥羊’,敢不敢去?”桂诗丽说:“算了吧……你省点钱吧!”闻黛墨说:“你看你看不敢去了吧,怕端木松青拧你的耳朵吧?”桂诗丽微微一笑说:“中午时间短,在食堂随便吃点算了。

你要真想请我,那就晚上吧。”闻黛墨说:“好,说定了,晚上金谷园大酒店见,不见不散。”桂诗丽说:“好,一言为定。”晚上下班回到家里,端木松青已经出差走了。桂诗丽洗了澡,化了淡妆,挑了件白色的连衣裙穿在身上。从衣柜的大镜里看去,桂诗丽自我感觉良好,整个形象明朗,亮丽。桂诗丽又拿出香水瓶在脖项、腋下喷了喷,便准备出门。临出门前,桂诗丽的心竟扑扑跳起来,忐忑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扶摇直上。桂诗丽觉得这样不明不白的赴约多少有点暧昧不清的味道,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后来一想,这有什么,不就是和领导吃顿饭吗?有必要退缩规避吗?

桂诗丽来到金谷园大酒店时,闻黛墨已经在一个叫“金谷春晴”的小包厢里等候了。闻黛墨笑眯眯地说:“女士害怕长胖,不喜欢吃荤,我点些清淡的菜。”他点了三凉三热。凉菜是:木瓜丝、炸鲫鱼、红蜜枣;热菜是:深海鱼头、清蒸螃蟹、香菇青菜。

闻黛墨问桂诗丽喝饮料还是喝红酒。

桂诗丽说:“喝饮料。”

闻黛墨说:“天凉了,喝点红酒吧,红酒养颜。”闻黛墨要了一瓶干红。菜上来了,闻黛墨殷勤备至,一会儿给桂诗丽夹螃蟹,一会儿给桂诗丽夹菜,一会儿给桂诗丽递纸巾,搞得桂诗丽不好意思起来。

闻黛墨说:“我虽然不会喝酒,但今天晚上特别想喝。”桂诗丽说:“我也不会喝酒,那我就陪你喝一点点。”因为桂诗丽和闻黛墨酒量都不行,一瓶红酒见底时,两人便酒酣耳热,满脸通红。桂诗丽发现,平时一向居高临下严肃冷酷不苟言笑的闻黛墨,喝了酒竟像换了一个人。他的话也多了,喋喋不休口若悬河,话的内容荤素搭配有盐有味。他的眼睛也不冷漠了,里面像燃烧着两团火。更可怕的是,在他的言谈间竟向桂诗丽暗示了到宾馆开房的意思。

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桂诗丽的脸突然燃烧起来,身体也变得拘谨僵持,仿佛赤身裸体被人偷窥一般。桂诗丽羞涩地低下头,一言不发,矛盾的心情倏忽而至。

闻黛墨滔滔不绝地开导着桂诗丽,满嘴都是“一夜情”、“办公室情”,其开放程度令她瞠目结舌。后来,两人又要了一瓶干红,沆瀣一气地喝起来。一瓶红酒在不知不觉中又干光了。桂诗丽的眼睛发涩发粘,眼角挂着小米粒样的眼屎,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闻黛墨说:“其实……男女间就那点事,有啥呀,和吃饭没什么两样,饿了想在家里吃就在家里吃,不想在家里吃就到酒店吃,你说是不是?”

桂诗丽像被施了魔法,竟神差鬼使地点了点头。或许是蛰伏已久的性的需求,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在作怪,桂诗丽尘封的野性像桂花一样绽放了。桂诗丽最后还是和他走进了宾馆。

桂诗丽裸露着身体恍恍惚惚似真似幻地躺在床上,胸部潮水一般地起伏着,血液在身体里急速流动。闻黛墨的手在她的身体上委婉细腻地探索着。当他的嘴唇叼着她樱桃般红润坚挺的乳头时,她浑身颤抖了一下,心中漾满酥痒和快慰。她娇喘着,嘴里时不时发出欢颤的声音,被他牵引着一步一步走向高潮……

当恍如梦境的一切结束后,桂诗丽竟有负疚的感觉。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如此放荡?放荡的有些不可思议。然而,有些事情用常理是解释不清的。桂诗丽面如桃花、生动柔媚地躺在闻黛墨的怀里,慵散地说:“你对我……是认真的吧?”

闻黛墨说:“你想嫁给我?”桂诗丽说:“我是说,这种事情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不敢认真。”闻黛墨说:“我无所谓了。”桂诗丽说:“你不怕端木松青知道杀了你?”闻黛墨嘁了一声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桂诗丽说:“我知道什么呀?”闻黛墨说:“端木松青在外面有女人。”

桂诗丽瞪大眼睛说:“什么什么你说什么,端木松青有情人?!”

闻黛墨嘿嘿嘿冷笑着说:“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拈花惹草……他又不是圣人,怎么会例外呢?”

这样的语言,无异于向桂诗丽的心里捅刀子。桂诗丽痛苦疲惫地闭上眼睛。屋里异常寂静,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少顷,桂诗丽睁开眼睛,茫然而空洞地看着屋顶,嘴唇微微颤抖着说:“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搞不懂?”

闻黛墨说:“现在这世界让人搞不懂的事情太多了,我不也这样了吗?男人都这样……欲壑难填。”

桂诗丽恼羞成怒地坐起身,“啪”的一声扇了闻黛墨一个耳光,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滚你妈个臭流氓,你们都是乌龟王八蛋!”

闻黛墨的脸涨成了绛红色,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怎么……打人呢?”

桂诗丽迅速穿好裙子,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快步逃离出房间。夜深了,天上星星稀疏,圆圆的月亮像一枚月饼挂在空荡荡的天际,巷子湿漉漉的空气浮动着浓郁的桂花香。桂诗丽惝恍迷离地跑到一棵桂花树下,扶着树干肝肠寸断般地号啕大哭……

第二天,桂诗丽到人事部请了公休假。桂诗丽不想再走进那间办公室,更不想看见闻黛墨。桂诗丽买了很多方便面,躲在家里闭门不出,胡思乱想。没想到,一次短暂的偷情给桂诗丽带来如此尴尬的后果。桂诗丽恨自己,恨闻黛墨,更恨端木松青。桂诗丽的大脑像一部坏了的机器,仿佛停止了运转。那些纷繁杂芜的思绪像乱麻,重重叠叠地堆在脑子里,令她理不清,闹不明。

她的脑袋甚至闪过自杀的念头。吃了一个星期的方便面,吃得桂诗丽看到方便面就想吐的时候,她像凤凰涅槃,心里有了一片光亮,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

其实,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和端木松青离婚,同闻黛墨结婚。这样做很可能会弄个满城风雨,甚至遭人唾骂、受人指责,而由此换来的或许是另一场噩梦。桂诗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另一条路是维持现状,把她和闻黛墨的秘密埋藏在心底,恭默守静、沉几观变。

想到这里,桂诗丽心里舒坦了许多,脸上也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和祥和。她不想再闷在屋子里作茧自缚、自怨自艾了,她想到咂嘴巷的餐馆吃点好吃的,放松一下自己。平时躬行节俭、规行矩步的桂诗丽,今天晚上要铺张浪费、放任不羁一回。桂诗丽照了一下镜子,发现自己活脱脱像变了一个人,眼窝深陷,面色枯黄。她梳洗了一下,上身穿着粉红色低领开襟亚麻上衣,下身穿着橘黄色一步裙,步履沉重地走出屋。

夜色如潮水一样漫上来,灯红酒绿的咂嘴巷像一个喝多了酒的醉汉,在如水的夜色里狂歌乱舞。桂诗丽又来到浙江人开的那家小餐馆。老板娘看见桂诗丽大吃一惊,嘴里说:“好多天不见你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病了?秋天人最容易生病,你要吃点好的补一补。”

桂诗丽笑了一下说:“是病了,今天就想补一补。”桂诗丽要了老鸭堡,海米蒸蛋,想了想又要了一个尖椒牛柳。

老板娘说:“这么多菜你吃不完的。”

桂诗丽说:“吃不完就扔。”菜陆续上来了,桂诗丽米饭吃了小半碗,菜吃了三分之一便吃饱了。埋了单,桂诗丽溜溜达达地来到一家叫“艾妃儿”的美容店,小姐热情地招呼她,递过单子问她做哪个品种。单子上标的品种很多,看得她懵懵懂懂。小姐问她做全身还是做脸。她说做脸。小姐说那就做个香薰明眸再现系列吧,这个品种做得人很多,可以去除黑眼圈、眼袋、鱼尾纹。她照照镜子,觉得自己的眼圈确实有点发黑,便说,好,听你的。躺在按摩床上,小姐温柔的手指在她脸上按部就班地摆弄着,很舒服很惬意,到后来,她竟躺在那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美容的各种程序已经做好,她照照镜子,眸子炯炯有神,皮肤也容光焕发了许多。她的心情也随之愉快起来。

夜深了,桂诗丽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走。到了家门口,取出钥匙打开房门,见客厅的灯亮着,卫生间里有哗哗的流水声。看来端木松青出差回来了。桂诗丽冷冷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和端木松青摊牌。后来一想,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还是忍一忍好,等事情搞清楚了再作最后决断。

端木松青穿着睡衣从卫生间走出来,看见桂诗丽高兴地说:“老婆,你去哪儿了?我给你买了一件衣服。”说着,从一个白色塑料袋里取出一件短袖印花上衣,递给桂诗丽。

桂诗丽拿过衣服,看了看,冷笑了一声,随手又扔到沙发上。端木松青愣了一下,脸上随即又挂上笑容,嘴里说:“老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桂诗丽看着端木松青脸上带着表演性质的笑容,心里一阵恶心。她凄清冰冷地说:“我不舒服,先睡了……”说罢,走进卧室,脱衣上床。

端木松青跟进卧室,嘴里开始唠唠叨叨地述说着这几天的劳累和繁忙,喷出的唾沫星子像语调一样诚恳而凄婉。桂诗丽侧身躺着,背对着端木松青。因为包羞忍耻,桂诗丽的眼泪竟扑簌簌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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