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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龙图公案》中的破案技巧

形形色色的犯罪案件,有抢劫盗窃案、谋财害命案、强奸杀人案、通奸谋夫案、遗产纷争案、拐带人口案、诈骗案等。这些案件,有的案情复杂,头绪纷杂;有的案件由于作案人的掩饰而疑团重重;有的案件由于昏官误判,给澄清事实真相带来困难。包公面对种种疑案,是如何及时、准确地破案的呢?

(一)亲临现场,实地勘察

实地勘察是获取罪证的重要手段,也是断案的必要程序。包公除了在公堂断案之外,为了更准确地断明案情,往往需要走出公堂,实地勘察,以弄清事情的真相。

1.乔装改扮,微服私访

包公实地勘察,调查案情,多是采用乔装改扮、微服私访的方式,或扮作商人,或化为公差,穿行于市井村寨,以便掌握可靠的第一手资料。《厨子作酒》写包公在陈州赈济饥民时,遇到一个姓吴的妇人喊冤,一问方知,其丈夫张虚的好友孙仰,一次趁张虚外出,欲调戏吴氏,被吴氏叱退。张虚知道此事,便与孙仰断绝了往来。一个月后,重阳节这天,孙仰谎称有事商议,骗张虚到开元寺饮酒。孙仰在酒中下了毒,张虚饮酒三天后丧命。未过一月,孙仰要强娶吴氏。孙仰是一个横行乡里、奸宿妇女的恶少,不时带着妓女到开元寺饮酒,包公心生一计,扮作一个公差模样,从后门出去,密往开元寺游玩。包公看到了孙仰的飞扬跋扈,得知张虚中毒那天做酒的就是跟随孙仰的那个厨子。回府后,包公拘捕了那个厨子。厨子招认为孙仰调制毒酒的事实。包公找来孙仰询问,当初他还想抵赖,押来厨子对证,孙仰才供认了自己的罪行。孙仰受刑不过,气绝身死。吴氏为夫伸了冤。

2.实地查寻,获取赃物

《夹底船》写苏州府吴县船户单贵、水手叶新,专门谋害客商。徽州商人宁龙买了一批缎绢,雇单贵船只运货。单贵见财起意,将宁龙和仆人季兴灌醉,趁夜色丢入水中。季兴被水淹死,宁龙幼识水性,得以活命。包公巡行吴地,宁龙上告包公。包公派人拘捕了单、叶二人,但他们已经在作案的当晚就将赃物转移,还扬言自己的空船被劫。因为无赃可证,所以两人百般抵赖。第二天早上升堂,包公将两人分别审问,结果他们的口供不一,露出破绽,但没有物证,仍难以定罪。于是,包公亲自乘轿前往船上勘察,船上皆空,仔细查看,见船底有夹层,打开之后,获取衣物器具及两皮箱银子。经辨认,正是宁龙的物品,银子是单贵、叶新处理货物所得。二犯招出实情,被判秋后斩首。

(二)深入细致,剖析案情

包公断案,之所以非常神奇,是因为他凭着明察秋毫、细致入微的眼光,能够在常人不易察觉的地方抓住破绽,发现蛛丝马迹,从而正确断案。

1.善于发现和利用物证《木印》写包公巡行到河南的横坑,忽有蝇蚋将其团团围住。包公断定,蝇蚋恋尸体,此处必有冤枉之事。后果然在一岭畔松树下掘出一尸体,系被人谋杀,衣袋上系着一个木刻的小小印子,是卖布的记号。包公令取下,藏于袖中。他要凭着这一物证来缉拿凶手。当晚在陈留县歇息。第二天升堂,包公想,路上尸体离城郭不远,且死者只在近日,所以罪犯一定没有离开此地。包公于是吩咐官吏把本地卖布的都叫来。包公让布商张恺将众人卖的好布各选一匹交来。包公逐一看过,最后一匹与前小印字号暗合。此布系太康县李三带来。叫来李三并同伙三人。在证据面前,李三等招认了谋杀布商的犯罪事实,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发现和利用了木刻的小小印子这一物证,帮助包公准确断案。

2.随时随地发现异常情况

《乳臭不琱》中潞州的韩定,家道富裕,与许二自幼相交。许二家贫,与弟弟许三为人运货物。一日,许二说咱们做买卖缺少本钱,许三让他向韩定借。韩定本想借钱给许二,但得知是和他弟弟合伙做买卖时,便推托眼前没有余钱,不能从命。许二兄弟俩都很生气。一日许二兄弟路过兴田驿半岭亭子,见亭子上睡着一人,许二认出是韩定的养子韩顺。许三恨其父不肯借钱,怒从心起,取斧将韩顺劈死。搜检身上碎银数两,尽劫夺而去。木匠张一路过案发现场,吃了一惊,吓得跑回家。韩定前来认尸,其致命处是斧痕,跟随血迹搜寻,到了张一家。韩定认定韩顺就是张一所杀,遂将张一夫妇告到官府。张一夫妇被屈打成招。包公到潞州审理疑案,亲自询问张木匠夫妇,两人悲泣呜咽,自觉冤屈。包公心想:如果是张木匠杀人,会极力掩饰,血迹不会落在他家。次日,又提审问,张木匠所诉如前。包公正疑惑间,见一小孩与狱卒私语。经追问,小孩承认有两个人雇他来打探张木匠案子的进展情况。包公捉来那两人审问,正是许二兄弟。两人招供。包公在审理此案时,从张木匠的冤屈中,从小孩的私语中,随时随地发现异常情况,推进了案件的审理。

(三)审问案情,正确分析推理

推理的方法,是包公审理案件时经常使用的。在这类案件中体现了包公超人的智慧。

1.分析受害者心理

《夺伞破伞》写罗进贤雨天擎伞出门访友,行至后巷亭,有一个叫邱一所的后生请求共同打伞同行。谁知行到岔路口,邱一所竟夺伞在手,不想还他。二人相争,扭打到包公衙门。包公问伞有没有记号,答没有。再问有证人否,答未有。又问伞值几个钱,罗进贤道新伞值五分。包公假装生气说:“五分钱的东西也来打扰衙门。”令左右将伞扯破,每人分一半,将二人赶了出去,暗中让门子打探二人的动静。门子告知罗进贤骂老爷糊涂不明,邱一所埋怨罗进贤争他伞。包公命皂隶拿二人回来,告诉他们,是故意扯破雨伞试探真伪;罗进贤见判案不明,又将伞扯破,心中愤恨,所以骂老爷糊涂不明。于是,将邱一所打十大板,追银一钱以偿罗进贤。

2.分析作案者心理

《三娘子》写广东潮州府揭阳县赵信与周义相约同往京城买布,租了艄公张潮的船只。次日四更,赵信先到船上。张潮见四周无人,将赵信推入水中淹死,又回到船上假装睡觉。黎明,周义到,叫艄公,张潮方起。周义久等不见赵信来,乃叫张潮去催。张潮来到赵信家门口,连叫赵妻三娘子开门。三娘子说丈夫早已出门。张潮回报周义。周义与三娘子遍寻四处,三日无踪。周义到县衙报案。知县审案。知县问周义:“一定是赵信身上带着银子,你谋财害命,特意假装报案。”周义据理分辨,赵妻也为其辩解,称是张潮谋害了自己的丈夫。张潮辩称,周义到船时尚在熟睡,且附近船户也未见赵信到来,排除了自己杀人的可能性,反诬三娘子害死亲夫。知县将赵妻严刑拷打,赵妻招架不住,遂招认是自己谋杀亲夫。包公巡行此地,重新审理此案。拘来张潮问道:“周义让你去催赵信,该叫三官人,缘何便叫三娘子?你一定是知道赵信已经死了,所以才叫他的妻子。明明是你谋杀了赵信,却反诬其妻。”张潮终于承认了自己杀人的罪行,得到应有的惩罚。包公从张潮在叫喊时无意留下的破绽,分析罪犯的心理,找到了案子的突破口,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3.利用罪犯家属心理

《血衫叫街》写肇庆附近宝石村的黄长老家颇富足,长子黄善,妻陈琼娘。一日,陈家的仆人进安来报,说琼娘的父亲染了重病。琼娘跟丈夫说要回去看看,丈夫不许。琼娘只好悄悄与进安一起回去。半路上,与张蛮等三屠夫相遇,张蛮等见琼娘头上插戴金银首饰极多,就劫了她的首饰,并砍伤了她的左手。黄善吩咐家人请医生为琼娘疗伤,一面与进安入府哭诉包公。包公从进安口中得知凶犯为屠夫,且推断凶犯尚未回城。他让值堂公皂黄胜等人带着陈琼娘的血衫满街叫喊,说今天早上三个屠夫在城外被劫,一个屠夫被杀死。张蛮的妻子闻讯,连忙出门询问。黄胜等人在他家对门的酒店中守候。午后,张蛮回来,被黄胜一把抓住,押来见包公,随即搜出金银首饰数件。张蛮供出同伙。人赃俱获,凶犯抵赖不过,只好低首就范。包公凭着对罪犯家属心理的洞悉而顺利破案。

4.分析利用动物的习性

《骗马》写开封府南乡有一大户,叫富仁,家蓄上等骒马一匹。一日,富仁骑马上庄收租,到庄遂遣家人兴福骑马回家。走到半路,下马歇息。遇到一个叫黄洪的汉子,骑着瘦骡一匹。黄洪自称识马,想借兴福的马试一试。兴福不知是计,遂将马交给他骑。黄洪加鞭策马跑得没了踪影。兴福追之不及,回家被主人痛骂一顿,富仁命他牵着骡子到包公那里报案。包公让人将骡子牵入马房,三天不给草料,饿得那骡子嘶叫嘶闹。三天后,把骡子牵到黄洪骗马的地方,放开缰绳,任其奔跑,一直跑到四十里外黄泥村的一间茅屋。这家主人正是黄洪。黄洪牵着一匹骒马正要放在山中看养,被兴福认出,当即连人带马押回官府。至此,案件告破。

(四)巧设诱饵,获取证据

在没有先进的取证技术的古代,如何对付狡猾的罪犯?没有证据,即使罪犯被抓到了,也会隐瞒抵赖,给断案带来困难。包公的高明之处,在于能够巧设诱饵,诱使罪犯进入圈套,从而获得确凿的证据。

1.以“信任”诱出赃物

《包袱》中宁波府定海县高科之女季玉和夏正之子夏昌时是父母指腹为婚。夏正为官清廉,家无余财,后死在京城;高科则资财巨万。夏昌时托人去高岳丈家求亲,高科嫌其贫,有退亲之意。季玉窃取父亲的银两钗钿约值百两以上,约夏昌时夜晚到后花园交给他作为聘金。夏昌时的好友李善辅听说此事,心生一计,用毒酒将夏昌时药昏,冒充夏昌时前往高家花园,杀死侍女秋香,抢走银两钗钿。回来后假装睡在夏昌时的旁边。夏昌时醒来,如约来到高家花园,见到侍女尸体,惊慌而回。次日,高科发现侍女被杀,季玉道出曾暗约夏昌时。高科认定夏昌时就是杀人犯,将其告到官府。夏昌时也将高科告到官府,指控是他杀死了侍女。顾知府审案,判夏昌时为死罪。包公巡行天下来到定海县,得知夏昌时的冤枉,又了解到暗中约会之事只有李善辅知道。包公假装与李善辅亲热,时时召见,如此相处了近半年。一天,包公对他说,自己为官清廉,女儿即将出嫁,苦无妆资,让他代换些。并叮嘱他说:“汝是我得意门生,外面须为我慎重。”李善辅深信不疑,数日后送到古金钗一对、碧玉簪一对、金粉盒、金镜袋各一对。包公叫季玉前来辨认,果然是季玉想送给夏昌时的。物证面前,李善辅抵赖不过,只好招供承认。

2.以“奖赏”诱出物证《绣履埋泥》写开封府附近的近江,有个叫王三郎的,家境富足。妻子朱娟貌美贤惠。对门有个叫李宾的,好色贪淫。一天清早,李宾趁三郎出门,来到三郎家,见朱氏云鬓半偏,启露朱唇,不觉欲火中烧,想调戏她,被朱氏叱退。李宾羞愧难当,持利刃复来三郎家,刺死朱氏。李宾脱取朱氏绣履走出门外,和刀一起埋在近江亭子边。朱氏的族弟念六,来探望朱氏,见家中无人,又转回去。王三郎回家,发现朱氏被杀。门外一条血迹延途滴至念六船中。三郎把念六押送到开封府。包公断定真凶一定不是念六。他想出一个缉拿凶手的办法:出榜文张挂,说朱氏被人谋害,失落其履,有人拾得,重赏官钱。一天,李宾在村舍中饮酒,与一村妇勾搭成奸。李宾把包公榜文的内容说与村妇,称这是个发财的机会,并说自己知道朱氏之履在什么地方。村妇的丈夫到李宾说的地方去找,果然找到妇人绣履一双、刀一把。将此交给包公。包公给了赏钱,也问明了物件的来源。顺藤摸瓜,把李宾和村妇捉来。李宾供出谋杀朱氏真情,得到应有的惩处。

3.以便宜货物诱出赃银

《毡套客》写江西南昌府的宋乔,带着白金万余两前往河南开封府贩卖红花。过沈丘县住在曹德克家。隔壁的赵国桢、孙元吉发现宋乔身上带了很多钱,顿生歹意,便跟他来到开封府。在宋乔住的龚胜家,把宋乔的银两一一劫去。宋乔怀疑龚胜与罪犯勾结,把他状告到开封府。包公仔细分析案子,认为龚胜是冤屈的。找来宋乔再审,得知他在曹德克家曾住过一晚。次日,包公扮作买毡套的南京客商,前往沈丘县投曹德克家安歇。在一家酒店,听酒客赵志道、鲁大郎说,赵国桢、孙元吉如今发了大财,正在省城买房置地。包公回府,即刻令赵虎带着数十匹花绫锦缎,往省城赵国桢、孙元吉家去卖。赵、孙两人分别要买五匹缎,赵虎要银子十八两,但他们都只给了十二两银子就买下了。赵虎把得来的银子交给包公。包公把这些银子和别的银子混在一起,让宋乔前来辨认。宋乔果然认出了那几锭银子。包公差人捉拿赵国桢、孙元吉和赵志道、鲁大郎。赵志道、鲁大郎直言赵、孙突然暴富的实情。在物证和人证面前,赵、孙两人俯首无词,如实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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