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氏和宋清宁都停下了脚步,宋清娇和宋清雨疑惑的看了过来,孔氏见状说道:“咱们去谨言轩的抱厦里坐坐可好?”
柯氏和宋清宁点头,三人一起到了谨言轩内。
孔氏斟酌了一番,开口道:“今日恭顺侯夫人的行为我也看到了,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都替大嫂和二丫头叫屈。”
柯氏笑道:“你是个心好的,别人却未必都像你那样好,那姜氏就是想逼我将清宁嫁出去,她打的好算盘,可我万万不会屈服。”
孔氏叹了一口气,道:“大嫂,万事无绝对,你们要多替自己想想,早先我也是不赞同清宁嫁到殷家去的,如今却不能不重新考虑,义襄伯府那档子事,恐怕真的八九不离十了,若崔氏扶正,对清宁才是最大的威胁。”
柯氏也叹了一口气,说:“我又何尝不知,崔氏母女向来把我们当眼中钉肉中刺,还是个妾室就如此嚣张,若是真的扶正了,又有娘家撑腰,我的宁儿还不知要被她们怎么折腾呢。”
孔氏闻言正色道:“就是这个理,要我说,殷二公子人品确实不正,但恭顺侯府绝对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女人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是过眼云烟,真正靠得住的只有嫡妻的地位和自己的孩子。”
柯氏对这番话深有体会,连连点头:“二弟妹说的有理,我只是怕委屈了宁儿,外面的传言不好听,我不希望她受委屈。”
“外面的传言都只是一时,清宁将来过的好才是最重要的,我也是担心大嫂一时看不开,才多了这句嘴,希望大嫂不要见怪。”
柯氏拉着她的手,拍拍道:“你一向看得比我远,若不是你时时提点着,有些地方我还真想不到。”
宋清宁到这时才插嘴道:“母亲,二叔母,你们也别太悲观了,义襄伯府人到底还没被休,这些事情等尤姨娘真的扶正了考虑也不迟。”
孔氏点点头,说:“你这丫头是个懂事的,你母亲也会为你考虑好的,你且记着叔母的话,若真的和殷家定亲了,不要闹,让你母亲难做。”
宋清宁皮笑肉不笑道:“我自是不会让母亲难做。”
话说道这个份上,孔氏满意的走了,柯氏再回牡丹苑,心里就不如刚才舒坦了,她一心觉得殷二公子绝非良配,绝对不能向姜氏认输,却没想到若是不将清宁嫁过去,日子会更糟。
姜氏固然狠毒老辣,可最终不过是为了婚事,清宁嫁过去了能得一个殷二nai奶的正室名分,比留在家里日日被崔氏惦念着好。
除此之外,若真的答应了恭顺侯府的亲事,在尤姨娘扶正的事情上姜氏却伸得出手使点绊子,若尤姨娘不能顺利扶正,崔氏自然跳不起来,清宁的娘家以后也能得力些。
宋清宁一路上也没说话,她知道柯氏在考虑什么,却不急着去否决,大家族里的弯弯道道利益纠葛岂是这么简单就能看清的。
上一世性格木讷的她为了荣华嫁进了郡王府,得到的也不过是凄惨的结局,虽然不对男人抱多大的希望,但她期待自己的夫君至少能尊重她,而不是把她当成工具或者是摆设。
宋清宁的亲事还能拖一拖,可京城众人瞩目的另一桩亲事却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翌日一早,萧四小姐就登了宋府的门,是来拜访宋清宁的。
“快让人进来吧。”
宋清宁没料到她回来,但穿戴也不至于失礼。
秋喜将人领进了墨兰苑,萧四小姐便笑道:“没递帖子就来了,宋姐姐你不会见怪吧。”
宋清宁莞尔一笑,道:“不会,就是我没怎么准备,今日厨娘新学了一样糕点,我让她们多做点,也给你尝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宋姐姐这里可真悠闲自在,又有好吃的,还能跟你说说话。”
察觉到萧四小姐话语里的低落,宋清宁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唉,还不是因为昨日的那桩事,听说安乐公主回去之后真的要退亲,陛下的态度至今还不明朗,我哥哥在家里的佛堂一直跪到了现在,府里整个都死气沉沉的……”
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还哽咽了起来。
见惯了她平日里鲜活的模样,如今这番落魄,反倒让宋清宁惊讶不已。
她只得安慰道:“子沐,你要放宽心,安乐公主是个有主意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能全怪你哥哥。”
萧子沐听了赶紧擦干了眼泪,笑道:“你看我,又说这些糟心的事,我今日来,主要是向你讨个模子的。前几日在凉亭比花灯我不是输了嘛,我说了谁的花灯做的好,就在中秋节我办的文会上都挂那种灯笼。宋姐姐,那灯你能不能稍微改改,将孔明灯直接做成能挂起来的花灯?”
“这倒是不难,就是怕失了那种神韵。”
萧子沐道:“没关系,也就是图个喜庆,你给我个模子,我让府里的人照着多做些。”
宋清宁自然是满口答应,让秋喜去取了材料过来。
宋清宁在一边做,萧子沐边看边叹气,想来还是放不下心里的糟心事,也是借着花灯的由头出来透透气,散散心。
做成花灯要简单容易很多,宋清宁三两下就做好了,交给了萧子沐身后的丫鬟。
萧子沐不知要说什么话,又不愿意现在就回萧府,一时有些尴尬。
宋清宁倒是毫不介意,想了想,道:“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一点儿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萧子沐一愣,随即双眼透亮的看着她道:“姐姐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出来听听。”
宋清宁赧然道:“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主意,只是有些自己的看法,我说错了妹妹也别见怪。”
萧子沐凄然一笑,道:“姐姐跟我说说也无妨,若是成了,我自当记姐姐的恩,若是不成,也权当姐姐为我宽心了。”
宋清宁低着头,思虑了半天才道:“我觉着安乐公主倒并不是真的要嫁给什么英雄,你想啊,咱们这些女子,大多都是要嫁给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的,安乐公主嘴里的英雄哪个女子不喜欢,但真要找,整个泰安国都不一定能找出一个。安乐公主之所以拒婚,只是因为昨日的试探让她有点失望,故意找的托词。”
萧子沐仔仔细细的思量了半晌,赞同的点点头,道:“确实是这个理,能嫁给顶天立地的真英雄,是所有待嫁闺女的梦想,可真要认真起来找夫婿,还是要扎扎实实的在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里找。”
宋清宁见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才继续道:“安乐公主昨日那个法子确实别致,也有几分道理,但却不能证明萧公子对公主不是真心。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能有多少信任?更遑论安乐公主厉害的名声京城谁人不知,萧公子多有防备是人之常情,再说那宫女,她跟着安乐公子日子不浅,对公主的箭术自然有把握,这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萧子沐听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也高兴了起来,道:“姐姐,你真是我们萧家的大恩人,这样想起来确实有理,安乐公主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我这就回去,说与母亲听。”
宋清宁摇摇头,拉住了她,道:“你不能将这些说与萧夫人听,就算这些真的闹到皇上那里了,安乐公主依然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萧公子,皇上一向疼爱公主,若是公主不愿意,这桩亲事只能一年又一年的拖下去。”
萧子沐听了,刚激动起来的心又沉到了谷底,她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帕子,道:“大哥娶亲,怎么就这么难,大哥虽然不是什么大英雄,但有一身的才华,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整个京城有几人能比过他去?他怎么就入不了安乐公主的眼呢?”
宋清宁笑道:“萧公子确实有才,其实安乐公主在意的也不只是外在,更重要的是内心,说白了,女子嫁人,最在意的还是夫君心里有没有她。”
萧子沐急忙辩解道:“我大哥心里当然是有公主的,公主回京的那一天大哥就特意去南门迎了,只是见宋二夫人抢了先,后来皇上又来了他才作罢。”
“这就更好了,萧公子其实并不需要做什么,只需由心而发,公主定能看见。”
昨晚外院公子们都在外院射箭,萧子淇一介文人竟然能连连拔得头筹,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做戏。
安乐公主是多精明的人,她的眼里怎么可能容的下一丝欺瞒,也正是因为这样公主才会当众给他难堪吧。
男人在外,只要上进认真便够了,安乐公主看中的并不是事事争先,而是那一分难得的真心。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说的就是这个理。”
萧子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觉得有道理,安乐公主是皇女里面最有主意的一位,选驸马多有顾虑也是常情。虽贵为公主,却终究也是女子,所以女子都希冀的东西她自然也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