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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过往

随着机括的下降,突然之间,在这石室的地底下,传来了巨大的轰鸣,“轰隆隆”的声音就如九天降下的惊雷,跳跃着落在地底,陡然间,这坚如磐石的石室竟是如海啸般的晃动了起来,两人立脚处,坚硬的石块如豆腐般龟裂。

“哗啦啦”一声脆响,两人站立的地方陡然悬空,龟裂的石块如雨般落了下去。姗姗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向着枯叶扑来,抱着他的腰。枯叶双手紧紧抓住机括,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而姗姗则抱着他的腰,两个人的重量全都悬在她的一双手上。枯叶牙关紧咬,心中暗暗后悔这么冒失,眼见整间石室的的石块全都龟裂,更是将那机括抓得紧紧的。眨眼间,身上原本稍有愈合的伤口再度崩裂,血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滴,一滴滴的低落了下来,落在了姗姗脸上。

姗姗抬起头来,精致的脸上满是恐惧,枯叶看着他,大声喝道:“抱紧我别松手。”话声未落,自己双手紧握的机括已然是一松,仿佛在巨大的压力下,那机括也不堪承受,断裂了开来。枯叶心下一沉,还没等他说什么,两人便和那些龟裂的一块一般,往下落去。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枯叶喃喃的道。当即手往下一伸,抓住姗姗的手,将她略微往上拉了拉。眯着眼看去,只见她脸上写满了各种表情,恐惧、迷茫、渴望…昏暗的空间里楚楚可怜之极。枯叶看着她的恐惧,心中却莫名的想道:“没想到最后和我一起死的,竟然是这小财迷。”但是看着她的神色,心里大痛,暗道:“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当试上一试。”当下看着姗姗,凝气传声道:“你抓紧我,千万别松手”说完,枯叶不再看她,而是手腕一挥,手间出现了一把青光四射的匕首。

巨大的风呼啸着迎面而来,刺在人的脸上隐隐作痛,下落的态势越来越快,越来越沉,看着下落的架势,只怕两人摔落在地的时候,都要变成一堆碎肉了。枯叶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眯着眼,看着两侧的石壁,陡然间大喝一声,双手握紧匕首,向着石壁刺去。

“哐嘡”一声,匕首刺在石壁上,泛起了刺目的火星,向着四周激射开来。枯叶双手用力,闪着清辉的匕首死死地抵在山壁上,随着下落,划出了一条火星四射的划痕。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这坚硬的石壁竟如同万年风化而成的金刚石,无物能克,别说刺进去了,就是这划痕,都是眨眼即灭。

枯叶面上绝望之色一闪而过,却没有放弃,双臂不断地挥动着,向着石壁急刺。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清辉一次次的击在坚硬的山壁上,拉出道道火星,巨大的反震力震裂了他的虎口,双手逐渐的麻木了起来,他不由得心如死灰,慢慢放弃了挣扎。

姗姗伏在他的胸膛,从她的身上传来淡淡的暖意,在这冰凉绝望的山壁里,这竟是枯叶所能感受到的最后的温暖。

近了,近了,风更紧,压抑的力量越来越沉,心脏在胸腔里,也跳得越来越急促,多少次生死,他明白,这是死亡来临前的伴奏了。枯叶低下头,朦胧中看见了下方如亘古长存如巨龙般盘旋的大地,默默的叹息:“好像在一次站在大地上啊”。心中募得闪过一张威严、沉静如水的脸,大声喝道:“你就这么放弃了么?丢人现眼!”

这么想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从心底熊熊窜了起来,当下大喝一声,大声喝道:“最后一次!”红芒闪过,双臂上竟奇异的涌出新生的力量,他麻木的双手陡然间握紧了匕首,闭上眼睛再次向着山壁刺去。

不知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或者是枯叶毫不放弃的精神,感动了上天,这一次他的匕首,“唰”的一声,如刺豆腐一般,深深地,深深地刺了进去。

枯叶大喜,当下双臂紧紧用力,“哗啦啦…”,如快刀割裂布帛一般,那闪烁着清辉的匕首切割着山壁,发出刺耳的声音。半空中,两人下落之势依然,但速度逐渐的缓解了下来。枯叶紧咬着牙关,双臂毫不放松,低下头来默默地凝望着身下,只觉得黑暗如山,向着自己吞噬而来,当下一声大喝,清辉匕首闪烁间,竟是被他连柄捅入了山壁,连双手都没了进去。

坚硬的山壁陡然间震动了下,遥远的地方,突然亮起了两团巨大的暗淡的红芒,向着这边射来,却又黯淡了下去,只是眨眼。但是枯叶却没来得及看这些,在感觉双手捅进山壁的瞬间,他张开十指,卡在了那里。

“咔擦”的一声,枯叶手臂剧痛,眼前一黑,但他双手十指仍然紧紧地卡住山壁没有丝毫放松。强忍住疼痛,枯叶低头向下看去,只见那朦胧可见的地底,就在自己脚下,仅有数米之距!两人下沉之势,硬生生的止在了这数米的边缘。

原来死亡离自己,只有数米了么?

他心中暗暗的道,随即,他眼前一暗,彻底的晕了过去,在姗姗的惊叫声中,他背朝下,如一条僵死的虫子一般,狠狠地摔落在地上。

平台上,枫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泫然欲泣的晏殇,感觉一阵阵头大。半响,他看着她开口道:“你还好吗?”

晏殇看了他一眼,道:“不生不死,还不错吧。”

听了她的话,枫叶的心陡然一紧,当年的事如同白光过隙,并且阴差阳错之极,现在陡然明白当年事情的始末,他有些惊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当年的正主。他看着她的脸容,忽然叹息:“真像啊。”

“所以你…”

“那时候我刚成就火之龙之位,年轻气盛,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出我父母来,但是唯一知道我父母下落的,只有宴离。于是我便想把她抓起来拷问,于是在她回家的路上等着,却不想…”

晏殇冷笑一声,道:“那天我刚好从外面学艺归来,没想到被你这薄情寡义之人强行绑走,受尽侮辱不说,还要费心尽力阻止你杀你亲生父母,当时你说你坏了我贞洁,要补偿我。可是后来却言而无信,就此消失,四年间不见任何踪影,你就是这么补偿我的么?”

枫叶窒了一下,看着她解释道:“当时龙之禁地乱象频生,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原打算平息了龙之禁地之后再去找你的,可是…”

“然后呢?你来了么?你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忘了吧?”

“从龙之禁地出来,我重伤垂死,在枯叶那休养了半年,才从活死人状态中清醒过来,当时我就去你家找你了。可是…”他看了她一眼,顿住了嘴。

“是么?你去了龙之禁地?”

“你不相信?”枫叶踏前一步,气息稍微有些激动,伸手拉开衣领,露出自己的胸膛,他面色一顿,指着胸膛上那道道伤口道:“这就是龙之禁地里留下的伤,这世间任何神兵利器,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都能愈合,只有在龙之禁地的伤,才不能愈合,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到了现在,你还不信么?”

他的胸膛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横七竖八的新旧伤痕、伤口、淤青,有些伤口,时隔四年,还在慢慢地渗出血来。“这些新伤痕,过几日被会好,唯独这些四年前的伤口,难以愈合,即便愈合,也会莫名其妙的崩裂,渗血,到了这会,你还在认为我在说谎吗?”

晏殇凄凉一笑,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么?我在乎的,不是你有没有说谎,而是当初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枫叶看着她,满脸无奈,同时神色上有一些悲哀,“我去找了。可是我看到你和一个小子很…很那个亲密的样子,所…所以我…”

晏殇一愣,随即冷笑了起来:“你看到我和他在一起,所以你就回去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下贱无耻的女人?”她神情凄婉,声音悲切,却是越来越高,响彻在平台上。

“当时宴离在我们学校的名声不怎么好,我…我…”枫叶哆嗦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呵呵呵…”晏殇看着他,掩住嘴唇笑了起来,笑声凄惨,听在枫叶耳中,更是让他彷徨。半响,她止住笑声,抬起头来看着枫叶,泪珠划过她的脸颊,一滴滴如珍珠,落在这平台上,道:“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么?在颠沛流离的那段时间里,我不断的对自己说,我要把你这个言而无信,薄情寡义的小人找出来,把你碎尸万段。可是刚才,你喝了毒酒倒在地上,我又不忍心下手杀了你,最后还是帮你解了毒。呵呵呵…我真是这天底下最傻的女人了…”

晏殇说着,泪眼迷离的看了枫叶一眼,踉踉跄跄的转过身,向着外面走去。

枫叶皱了皱眉,道:“你要去哪里?”

晏殇顿住脚步,没有回头,道:“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枫叶窒息了一下,张开嘴,看见她凄婉的背景,却愣住了,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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