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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胡宗南宜川丧师

受到西北野战军不断打击、损失惨重的胡宗南,看到彭德怀善于一口一口地吃掉他手中的部队,心里到底害怕了,便不敢再大胆地四出搜寻野战军主力,并与其决战了。他把主力撤回到延安地区,而作为延安外围的绥德、子长、清涧至延长的一百多公里公路线上,只有廖昂1个整编第七十六师师部和第二十四旅及一六五旅残部等不足2个旅的兵力担任防守。黄龙山区共有6个团兵力分散防守。

彭德怀根据敌人的紧缩战术,决定把它的外围一个个地敲掉。10月1日,第三纵队及教导旅攻克延长、延川两城,全歼守敌。第一纵队攻占清涧城南之三十里铺,割断清涧、子长、绥德守敌与延安之敌的联系,创造了围攻清涧的有利条件。

清涧城是北上绥德、榆林、南下延安、西安的交通要冲之地。该城的西部有笔架山,与城东北部的制高点隔河相望,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守敌廖昂进驻之后,即大修工事,在城四周修了许多碉堡,以交通壕相通,试图以此抵抗进攻。

廖昂与彭德怀早在几年前就打过交道。廖是彭德怀的手下败将。1936年11月,彭德怀在红军西征时指挥山城战役,全歼了廖昂旅,当时廖昂仅只身逃亡,没有做彭德怀的俘虏。现在廖某再次上阵,又升了一级,做了师长,但是此人的打仗本领却不见有什么长进。这次面对十几年前的克星,不免又心里打鼓,未开战先惶惶然起来了。

当野战军的攻城部队一开始投入战斗,廖昂就一日数次地向胡宗南求救了。第二天,胡宗南派出刘戡率5个半旅,由延安向清涧进发。次日,刘戡部队到了永坪,离廖昂所在的清涧仅一日距离。

但是由于清涧城据守之敌人凭借地堡火网、以及高地山峰的有利条件,使得攻城受阻,最重要的制高点笔架山尚未夺下来。担任夺取笔架山任务的三五八旅由于缺乏炮火力量,再加上进攻目标不准确,连续攻了好几次,仍未成功。

彭德怀急得心里直冒火,在电话里大声命令指挥作战的部队副司令员贺炳炎夺下笔架山,贺强调了困难,两人便顶了起来。

彭德怀急火攻心,急忙到了指挥前沿阵地,同三五八旅旅长黄新延及政委余秋里等一起细细观察敌方阵地。他站在一条横向的堑壕里观察。这里是常受到敌人火力攻击的点,所以余秋里一再地说:“彭总,这里危险,快换个地方吧!”

但彭德怀却说:“你们经常在这里观察都不怕,我怕什么!”黄、余二位急得没办法,硬是上前去把他架了下来。也正巧,人才离开,就有一梭子弹打在刚才他站的位置上。彭德怀还风趣地说:“看来任务没完成,马克思不要我。”

从前沿观察了敌方工事以后,经过和三五八旅领导的共同商量,重新进行部署兵力,集中了攻击火力,于10日上午一举拿下了笔架山,全部肃清了清洞的城外据点。

由于刘戡援军将至,彭德怀下令:“绝不能功亏一篑!要在敌人援军到达前攻下清涧,活捉廖昂!”他下达了总攻命令,于10日晚上发起总攻,11日拂晓前解决战斗。

当晚,攻城部队连续炸开了城东门和北门。部队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到了次日晨、战斗结束、全歼了守敌整编七十六师师部及二十四旅主力,俘敌中将师长廖昂、旅长张新。

而此时的援军刘戡部队,却还困阻在20里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廖昂部队被全歼。

由于清涧守敌被歼,胡宗南看到绥德、瓦窑堡方面更加孤立无助,即下令让刘戡把两地的守敌接出来,一同撤回延安。

延川、延长及清涧一仗,共歼敌人八千余人,收复了绥德、子长、延川、延长等城及延安东北广大地区。

做了彭德怀手下战俘的廖昂,对胡宗南的指挥抱怨不已。并对彭德怀说:“清涧工事虽多而坚固,但胡宗南竟拿我1个整编师部和1个旅部来守据点,简直是和我开玩笑。”

彭德怀却说:“你们失败的主要原因不是指挥失当,而是由于你们进行的是一场反人民的战争,士兵厌战,人民反对你们。”

彭德怀把廖昂叫来谈了话以后,就留下他吃了一顿饭。警卫员端来了一盆面条。廖昂见了竟吃惊地说:“副总司令太艰苦了。早就听说彭副总司令生活简朴,万万没想到你就吃这样的饭,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彭德怀沉下脸说:“这样的饭不好吗?中国老百姓吃不上这样的饭的人有的是。我彭德怀吃这样的饭已经是享受了。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看到这样的饭大惊小怪,觉得难以下咽,正说明国民党腐败透顶,注定要被人民打倒。”

这次谈话后,廖昂连声赞叹,称彭德怀是英明的将领。并找到了两次败于彭总之手的根本原因。

彭德怀指挥西北野战军经过9个月作战,歼灭******正规军六万一千余人,非正规军一万余人,迫使胡宗南部困守在一些点线,陷入了被动的地位。此时西北野战军掌握主动权,在中央军委的指挥下,开始了外线作战歼灭敌人的新一轮战役。

1948年1月29日,彭德怀召开旅以上干部会议,决定第一步先攻打宜川。他说:“宜川是胡宗南棋盘上的一颗重要的棋子,我们一打宜川,胡宗南就必然会来援救。敌人直到今天也还是对我军的实力估计不足,刘戡尚有一股子蛮力,所以一定会来增援的。这就便于我们围点打援了。”

彭德怀在部署了打宜川之后,就着重考虑打援的事了。敌人肯定要在宜川危急时来增援,但来敌会走哪条路呢?这是不容易判断的。由于从延安方向到宜川有三条路线可选择,那么对于打援而言,则只能择其一而伏击了。

敌人究竟会走哪条路成了彭德怀日思夜想的大问题了。他在司令部想着想着,便自言又似对其他人说:“来是肯定要来,可从哪条路来呢?”一科副科长接着他的话说道:“敌人胆小,我估计它只敢走小路。”

彭德怀说:“你这个估计是正确的。根据敌军过去的作战行动规律,刘戡是会走小路。但下令的胡宗南因为上次刘戡走小路援清涧迟了一步,结果受了处分。这一次他一定要走得快,必走公路。”

彭德怀最后判定敌人一定会走快速到达被援地的大路,即经过瓦子街的公路到宜川。他下了决心后,即下达了宜川战役的“进字第一号”命令。

2月24日,野战军完成了对宜川之敌的包围,次日占领了宜川外围主要据点。同时,准备打援的第一、第四纵队也到达了瓦子街经北进攻的出发位置。同日晚,王震率领第二纵队开始由禹门口强渡黄河,集结于宜川往南约五十里的圪台街附近。这样就完成了全套围城打援的部署了。

彭德怀指挥作战,喜欢实地观察。他在包围宜川后,就率领几个参谋警卫到前沿阵地去观察城内外敌军的工事。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敌军炮火射程以内的地段了。忽然有一发炮弹就在离地十几米外爆炸了,弹片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尘土落了他一身。

彭德怀骂了一声:“耍什么威风?你们就要完蛋了!”然后又风趣地对副参谋长王政柱说:“敌人的炮镜比我们的望远镜还强,我没看见他,他倒看见我了。”

瓦子街是洛宜公路的咽喉。在狭窄的公路两侧,山高坡陡,沟深谷狭,遍布树林,便于野战军隐蔽集结,进行野战。彭德怀看过这里的地形后,十分满意地说:“敌军如走这条路,可打它个措手不及。这真是歼敌的天然好地形呵!”

宜川被困之敌不断地向胡宗南发去求救电报,胡长官立即发出救援命令,要刘戡率整编第二十七师、第九十师4个旅的兵力,火速赶往宜川援助。

胡宗南果然低估了彭德怀所部的力量,以为彭会以第二纵队过黄河夺取韩城、合阳,而把3个纵队用于攻宜川,用1个纵队用于阻援。所以,他要刘戡从洛宜公路经瓦子街,日夜兼程增援宜川,只用一天一夜时间到达宜川。

在由瓦子街到宜川西南的铁笼湾,公路两侧是东西走向山脉。刘戡的参谋长刘振世建议,不要直往东走,可先向北绕打****一翼。刘戡对这一带的地形也很熟,也怕被****打了埋伏,就向胡宗南请示。

胡宗南的回电却说:宜川紧急,按原计划,不顾一切,兼程向东驰援。并说:“过去打****找不着,现在到了你们面前了,不打还行吗?”

于是刘戡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东进。这样就完全按着彭德怀的预定计划,进入了野战军的包围圈里了。28日,刘戡部遭到第三纵队和第六纵队的阻截。刘戡认定****只有1个纵队几千人马,难以阻止他的前进,所以仍然下令部队继续攻击前进,限于当日到达宜川。

29日晨,彭德怀下令负责扎袋口的第一纵队于瓦子街以西尾随敌人前进,攻占瓦子街,断敌后路。同一日,第一、第四纵队和第三、第六纵队主力击溃了企图夺路突围的敌人,而此时第二纵队也投入了战斗。

到了黄昏,野战军紧缩包围圈,将敌人压缩在乔儿湾、任家沟、丁家湾及其附近高地,东西不足十公里、南北宽约五公里的狭长地带,形成铁桶般合围的态势。

3月1日拂晓,彭德怀下达了总攻击的命令。第一纵队沿公路及其两侧高地由西向东,二纵队由南向北,四纵队由北向南,六纵队一部由东南向西北,三纵队一部由东北向西南,向敌人发起了总围攻。

这一天的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刘戡的部队顽强抵抗,与西北野战军反复争夺位于公路南侧、居高临下的东南山。至下午4时,野战军已将整编二十九军军部消灭,残敌被驱赶到沟里,争相逃生。但所到之处,都有解放军严守着,哪里也逃不出去了。到下午5时,全部增援宜川之敌均被歼灭。

3月2日,西北野战军包围宜川的部队发起了总攻。到了次日上午8时,即全歼了守敌二十四旅,旅长张汉初逃跑时,腿摔坏被俘。至此,宜川、瓦子街战役胜利结束,歼灭了胡宗南集团1个整编军军部、2个师师部、5个旅,共3万余人,取得了西北战场的空前大捷。

可怜那位在一年前刚进攻延安时,曾经那么气势不凡,决意要与共军决一死战的******嫡系高级战将刘戡,兵败瓦子街后,从丁家湾山梁的土寨子往外逃跑,逃来逃去,没有一条生路,一时羞悔难当,竟以手榴弹自杀而亡。他的部将、整编九十师师长严明,曾经大言不惭地宣称他的1个师可以打****的几个纵队,此时见大势已去,急急忙忙地坐了滑杆逃命,不想在逃亡路上被西北野战军战士追击,击毙在半途之中。

西北野战军指战员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刘戡和严明的尸体,彭德怀交待说:“要把尸体包裹好,在掩埋的地方做个标志,我们还要通知胡宗南和死者的亲属来认领。”

不久,陕西新华广播电台受西北战区司令部的委托,通告刘戡、严明家属和亲友,如来运回刘、严的尸体,解放区的军民将给予方便。这使胡宗南十分难堪。他认为这是****的一颗“政治炸弹”,目的在于瓦解军心。但是不去接运又无法向全体将士和家属交代,无奈之中,也只好派出人员把两位死去战将的棺材抬回西安,予以厚葬。

宜川战役对于******和胡宗南的打击都是相当大的。败讯传到南京,******极为震怒,给胡宗南以撤职留任的处分。蒋在给胡宗南的“手启电”中悲切地叹道:“宜川丧师,不仅为国军剿匪最大之挫折,而其为无意义之牺牲,良将阵亡,全军覆没,悼痛悲哀,情何以堪!”

宜川战役以后,不论在全国,还是在西北,形势都已起了根本性的变化。****中央陕北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了适应解放战争胜利发展的需要,决定东渡黄河,离开陕北到华北。

至此,以保卫党中央毛主席为重任的彭德怀率领的西北野战军,也出色地完成了“御林军”的重大职责。从此开始了新的战斗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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