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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秋天的雷声

奶奶自从阿黎郎搬到镇西那间小屋后,总觉得冷清了许多,尽管两个孩子每天中午还是会到镇中的雕刻店里吃午饭,但临走时,阿黎郎常常会把晚饭也带走,然后丢下一句:“晚上我们不过来吃饭了。”

倒是竹影觉得过意不去,经常留下陪奶奶聊聊天,给了奶奶不少安慰。

“唉,还是竹影懂事呀!”每当奶奶流露出对阿黎郎不满的时候,竹影总是歉意地奶奶说:“阿黎哥是为了陪我,还要帮我晒药材才没空回家的。真的对不起!”

“好孩子,也不知道你姨姥姥怎么样了?”

奶奶的话勾起了竹影的心事,妈妈曾经托人带来过口信,说医院正准备给姨姥姥动手术,但究竟是什么病,妈妈没说。

“奶奶,我回家了。”每次一提姨姥姥,竹影的眼泪都会不由自主地掉下来,她怕奶奶看见,于是推说回家转身就走了。

“路上慢点走!”奶奶在后面叮嘱道。

一回到家,阿黎郎看见竹影两眼红红的,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风吹的。”竹影掩饰道,“阿黎哥,奶奶叫你回家呢!”

“叫我回家?”

“是呀,大概奶奶有事吧。”

“好吧,我去去就回!”阿黎郎走了没几步回过头又说了句,“院子里的药材等我回来一起收。”

“放心吧!”

阿黎郎走了,院子里只剩竹影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大树上飘扬的那只粉色风筝。

勐巴拉的天气阴晴交替、变幻无常,就像远处的雪峰一样时而耀目晃眼,时而又云蒸雾涌。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天空就被一层层阴云覆盖着,平地一阵风卷来,把大院里的药材吹得都抖动起来。

“不好,要下雨了!”竹影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收药材,她顺手拿起竹篓就往院子里跑。

眼看大雨就要来临,镇西口的小路上行人渐渐少了,偶尔有一两个人走过也是脚步匆匆,没一个人注意到纳西姥姥家的院子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忙碌着,两只小手拼命地往竹篓里装药材。

一阵风又拂过院子,吹起药材夹带着风沙一直竹影的身上,竹影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两只手还是机械地一大把一大把地捧着药材往竹篓里装。

忽然,一道闪光划破了乌云密布的天空,古镇上空先是响起了一阵闷闷的雷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霹雳声!

低着头只顾收拾药材的竹影根本没堤防,被突然而来的惊雷一下子吓晕了,手一松,手里捧的药材都洒落在地上。她跳了起来,两手紧捂着耳朵本能地朝屋里跑去,但走了没几步,又折了回来,拿起装着药材的竹篓朝屋里奔去。

还没等竹影跨进屋里,身后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响雷,竹影吓得脸色煞白直往里屋躲去。这秋天的雷声惊动了古镇的每一个人,看来这场雨不会小,人们都纷纷躲进家园。

“呀,打雷了!”阿黎郎长那么大第一次发现,秋天的雷声一点不比夏日的差。这雷声像放烟花一样,从天边过来,传得好远,散得好大。

“不好!”他立刻想起了竹影,还有那满园的药材!

“奶奶,我去竹影家了!”阿黎郎还没等奶奶回答,已冲出门外。

“等等,给你雨伞!”奶奶一边叫,一边追了出去,但哪里还有阿黎郎的影子!

阿黎郎冲到马圈里牵上一匹白马,飞身跨上马,狠狠朝马一鞭子,白马嘶咧一声朝镇西飞驶而去。

阿黎郎骑着白马终于冲进了纳西姥姥家的院子,他边喊边跳下马背:“竹影,我来了!”可是又一阵响雷盖住了阿黎郎的喊声。他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把院子里剩下的药材全部收了起来,然后朝屋里跑去。

阿黎郎走进房间一看没人,于是又走进里屋,只见一个人影像一个大团团躲在床上发抖,阿黎郎连忙上前叫道:“竹影,是我,你怎么了?”

竹影听见声音,这才抬起头,见是阿黎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阿黎郎心疼地抱住她,连声安慰:“不哭,不哭!”

竹影紧紧地抱住他,边哭边说:“阿黎哥别走,我怕!”

“别怕,我不走。”阿黎郎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我已经把药材都收进来了。”

竹影这才大胆地朝窗外看去,灰蒙蒙的院子里已经收拾得空空的,地上没有一片药材。可当她抬头一看,惊得脸色都变了。

“阿黎哥,风筝!还有风筝!”说完,竹影不顾一切朝外跑去。

“啊?!”阿黎郎也想起了那只风筝还在大树上挂着呢!

雨滴越来越大了,滴滴答答散落在大树低下两颗小脑袋上,阿黎郎费力地用竹竿在树杈上挑着,竹影在大树边解开绳子。好一会儿,风筝终于回到竹影的手里,她脱下外衣紧紧裹着风筝,嘴里还一个劲地说:“你看,已经有点淋湿了。”

“你怎么把外衣脱了?”阿黎郎一惊,连忙把竹影拉进屋里,他知道勐巴拉四季如春,就是夏天也不会是热浪滚滚的。

“阿黎哥,快喝点热茶吧!”竹影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递给阿黎郎。

“你也快喝点吧,看你的嘴唇都冷得发白了。”

竹影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难怪那么冷,她走到里屋忙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夜幕终于降临到了勐巴拉,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屋里伸手不见五指,阿黎郎忙打开房间的灯,一道黄灿灿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阿黎哥,今晚你就别回你隔壁的屋子了。”竹影眼巴巴地望着阿黎郎说了三个字,“我害怕!”

“竹影,怎么了?”阿黎郎发觉竹影有点不对头,连忙问道。

“我冷……”竹影哆嗦着说。

阿黎郎握了一下她的手,冰凉,冰凉。他跳上床去,一把抱着竹影说:“我来给你暖一下!”

“阿黎哥,抱紧我!”

阿黎郎觉得竹影的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发白发青。

“你怎么了?”阿黎郎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会不会发烧了?”阿黎郎猛地想起小时候曾经也发烧过。他摸了一下竹影的额头,啊!好烫!

竹影发烧了!怎么办?阿黎郎抱着浑身发抖的竹影头脑一片空白。

“竹影,我该怎么办?”

药!阿黎郎想起了纳西姥姥的那些药材,可是哪种才是退烧的药呢?阿黎郎把竹影紧紧裹在被窝里,自己却在放药材的竹篓面前急得团团转。

床上的竹影已经迷迷糊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竹影你说话呀,你别吓我!”阿黎郎已经语无伦次了。

他拼命呼喊着竹影的名字:“竹影,醒醒!”

竹影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桌子的抽屉说:“快,快去拿药瓶……”

“药瓶?”阿黎郎三步并着两步走到桌子边,一下子打开抽屉,看见里面有好几个瓶子,上面还写着药品的名称,他一下子明白了,竹影的母亲是医生,临走时一定留下一些药品在家里。

“我都拿来了,你看,应该吃哪种?”面对众多药名,阿黎郎一无所知。

“就是这种!”竹影刚拿出一瓶药,头又垂了下去。

阿黎郎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开瓶盖,取出一粒药片就往竹影嘴里塞进去。

“水,水,我要喝水!”竹影轻声呼道。

“啊,我忘了水了!”阿黎郎直骂自己该死,没水吃什么药呀!

别慌,别慌!阿黎郎吸了口气,端起一杯水让竹影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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