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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最恨人间有离散

青州,名副其实的青州,整个大地常年笼罩着青色的雾气,就连阳光穿过云层之后,似乎也沾染着青色的光辉,所有的植被,也绿得有些发青,就连妖兽的毛发,也是或多或少的带着青色,关于青州这青色也有着来自于远古的传说。

这一日,已经是到了深冬,寒意肆虐着整个神州,地处南方的青州也不例外。大青山下,一个十岁大的少年,背着树枝编成的框子,用药锄勾着一株树,向上攀爬着,用本已脏乱的衣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更是擦花了稚嫩的脸。虽是寒冬,但少年内心的焦虑、恐惧以及体力上辛劳使得他汗如雨下。

天微微的刮起了风,带着青色的味道,还有浓浓的寒意,少年的嘴唇有些干裂,衣服不知破了多少窟窿,露出的肌肤也略显紫青色,他叫李乱,为了救姐姐一命,独自闯入了大青山。

“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等我回来!等我采一朵青菱花就可以回去救你了!”李乱看了看天空,顾不得歇息。

“大青山的悬崖峭壁上,人迹罕至的地方,一定会有青菱花,一定有!”李乱的脸上露出一丝坚毅,但同时也露出一丝愤恨!随即手脚并用向着山上爬去。

“啊,下雪了?大青镇可是从来没有下过雪啊!难道是那些神仙一般的修士在斗法?”李乱有些疑惑,但顾不了许多,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没有柳絮的轻柔,没有梨花的芬芳,洁白中略带着些许青色的光芒。

转瞬间,雪势一变,竟然是鹅毛般的大雪落下,天空不停的有雷光闪现,伴随着震天的轰鸣声,这种怪异的天气,李乱从来没有见过,瞬间地上便是薄薄的一层积雪,而传说山中的妖兽、野兽、更是半只也不曾见到,只是少年更加的焦急了。

“不要下雪了,不要再下雪了!求求你不要再下雪了!”

不需要攀爬的时候,李乱就奋力在林间奔驰,顾不得是否会惊动野兽亦或是妖兽,要抓紧时间,一旦大雪弥漫,再寻找青菱花可就难了。

一株刺藤挂破了李乱的小腿,鲜红的血滴在青白的雪上是那样的夺目与刺眼,他已经爬了一天又三个时辰了,大青山实在是太大,也实在是太高了,这么久他也不过才爬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高处,虽然吃完了干粮和水,但是心中的牵挂给予了他无穷的力量。

终于,一处断崖边上,李乱眼前一亮!

“青菱花,真的是青菱花!姐姐,你说得对,天无绝人之路!是真的!”

李乱连忙从药篓中拿出一根长绳,系在了悬崖边的一颗青松上面,另一头系住自己的腰,慢慢的向一处峭壁滑落。

李乱落在峭壁上突出的一块岩石上,看着伸手可得的青菱花,他欣喜的满眼泪花。

“姐姐,等我回来!”

大雪将峭壁也笼罩的迷茫一片,但李乱眼神专注的看着青菱花,左手扶着绳子,激动的伸出满是伤痕的右手,用力的抓住‘青菱花’的根部,不停的晃动,半刻钟才将那‘青菱花’拽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怀中。

下来容易上去难,虽然落脚处距离安全地区只有两丈多高,但是李乱的体力已经接近枯竭,而且他稚嫩的双手也早已在风雪中僵硬,变得有些酱紫。两丈多高,看似尽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一般。

李乱的脸色很难看,但是时间不多了。咬了咬牙,李乱双手深入怀中,贴着肚皮暖和了一番。双手似乎不再僵硬了,李乱拽着绳子,脚登着峭壁,缓缓的向上,小手每向上挪一次,他都要深吸一口气,不一会绳子上隐隐有血迹留下,大雪依然劈头盖脸砸下,李乱依旧坚强的缓缓向上爬,眼见离那松树只有三尺之遥,脚下却因为那青色的雪打湿了峭壁一滑。

李乱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剧变,身子瞬间下滑了一米左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乱一歪脑袋,张口狠狠的咬住了绳子,竟然止住了下滑之势,顾不得满口鲜血,他连呼吸也不敢,他知道这口气一旦松懈了,将是万劫不复!

就这样,一双稚嫩的小手和一张满是幼齿的口,在一根绳子上缓缓的向上移动。

少年终于还是爬了上来,挂在嘴角的血,已然结成了冰,他看了看弥漫的大雪,笑了。

“姐姐,天无绝人之路,你从来都不会骗我!等着我!”

抓了一把青雪塞入口中,湿润了一下口腔,顾不得那冰凉之意和身心的疲惫,向着山下拼命的跑去,来时爬了一天多的路,回去连滚带爬只用了两个时辰不到。

“姐姐,姐姐我回来了!你有救了!”

少年踉跄的回到了大青镇,满脸血污却带着些许兴奋的神色,走过一处拐角,少年看着大门敞开的茅草屋,心中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天这么冷,姐姐怎么会不关门呢?”

他急忙冲进了屋里,然而屋内空空如也,那茅草床上,隐隐有血迹,少年知道那是姐姐的病情所致。但是人去了那里呢?他想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下姐姐能去那里?

茅草床前,一双破旧的草鞋,里边裹了些兽皮,东一只西一只的躺在那里,而裹在鞋子中的兽皮散落在地,姐姐不在,鞋子却还在,而且鞋子是散乱的!

李乱的手握得紧紧的,关节有些发白,脸上几道血迹显示着他的狼狈,惨白的脸色却昭示着他心中巨大的恐慌,而紧握的拳头和狠厉的眼神中却透着爆发边缘的仇恨。

李乱一路采药不曾哭过,差点死了,也不曾哭过,这会眼眶的红的可怕,他奔出房门,大青镇也安静的可怕,这诡异的雪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街道上没有半个人烟。

寂静的大青镇上,李乱沙哑的声音回荡着。

“姐姐,姐姐,我回来了!”

“姐姐,我带了青菱花回来了!”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姐姐,我是乱儿啊,你在哪里?”

……

……

空旷的大街上无人应答,少年跑遍了大青镇,嗓子更是咳出了血,然而无人理会。

少年茫然四顾,嗓子已经喊不出话来,只是张大的嘴,以及流着的泪诉说着无人能懂的伤痛,少年重重的跪倒在地,他已经跑了一圈,又回道了茅草屋前,随即他眼睛一亮,敲响了数百米外邻居的家的大门。

“咚咚咚……”李乱使尽力气。

良久,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面带憎恶表情的女人。

李乱低下头,顾不得看那女人的表情“吴大婶,你可曾见到我的姐姐”

“哼,哭什么丧,那丫头命好,一位仙人说她天赋根骨很好,适合修仙,还说是养大了给她儿子做媳妇,嚎什么丧?吵死了这大半天!”说完便关了门。

“什么?修仙?做儿媳妇?”李乱跌跌撞撞的向家里走去,然而没走几步,却是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雪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冰冷的感觉传来,李乱幽幽的睁开了眼睛,身下的雪化成了水,衣衫也湿透了。

“姐姐……姐姐……”

“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的……姐姐……”李乱绝望的哭着,他无力的撰紧了拳头。

“不管你是谁,只要我不死……”李乱恨恨的说道,十岁的他不曾想过姐姐进入仙门是好还是不好?他只想和姐姐在一起。不管前路如何艰辛,他只知道那是他相依为命五年的姐姐。他还只知道,那两只鞋子东一只西一只还有散落的兽皮,表示了姐姐非常不愿意离开!

想到姐姐,他就想到那千辛万苦采来的青菱花,然而他从怀中拿出青菱花的时候,他发现那青菱花枯萎了一些,但是他也发现自身的伤势似乎好了一些。

“不愧是灵草”李乱心中这般想到,“我也学仙法,我要救姐姐回来。”

李乱站立起来跌跌撞撞的回道茅草屋内,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这才发现锅灶上还盖着锅盖,随即打开,但是他愣住了,泪水肆意而下。

锅里是一碗野菜汤和两个窝窝头,野菜里放了辣椒。

李乱的心头很酸,他喜欢吃辣椒,姐姐不喜欢吃,姐姐在那样病重的情况下,还给他做了饭。他想象着瘦弱的姐姐,带着病,蹒跚着一瘸一拐的给自己做饭,忍着疼痛给自己做饭,心中酸涩难言。

“姐姐……”李乱喃喃的唤着,可是除了风的呼啸声和泪水落地的滴答胜,这茅草屋再没有半点声音回应。

李乱哽咽的咀嚼着窝窝头,喝着野菜汤。

“苍梧圣地,我要去拜师学艺,我要救姐姐回来!”李乱心中这般想着,三两口吃饭了锅里的饭菜。

吃完了窝窝头和野菜汤,李乱走出了大门,大雪依旧,他走到村口,向着远方的天空大声的喊着“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黄青虎,你这个恶霸,都怪你,我也一定不会放过的,要不是你,姐姐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少年用力的挥了挥拳头。

突然,弥天大雪中滚出来一个人,落在李乱的身前。

李乱吓了一跳,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打量着这从大雪中钻出来的人,惊慌中的李乱都没有发现,这人滚出来的瞬间,大雪就突然停了。

一身黑色的道袍破破烂烂,梳着的道士发髻也散乱不堪,而且那人半边紫黑色的脸上,长着让人恶心的脓疱,连着一只眼睛也似乎看不到了,另半边脸却满是血污,口中还咳着血,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李乱微微有些害怕,那道人的眼神似乎能穿透身体,带给他无限冰冷的感觉,放佛置身地狱一般。

那道人却有些莫名疯狂的大笑起来“嘿嘿……”

疯狂大笑的道人看起来十分狰狞,李乱心中恐惧,看出来那神秘道人不怀好意,转身就跑。然而还未跑出两步,他就觉得身子一轻,脖颈处一阵强烈的疼痛之感,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面抓着他的脖子凌空而起。

青白的世界中,一块黑色的影子宛若大鸟一般向着大青山方向飞驰而去,转瞬没入大青山深处,消失在夜幕中,李乱在寒风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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