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洞窟中,红莲一直抱着阳情沉沉地睡着。阳情好像很冷,瑟瑟发抖,红莲把他抱得更紧,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阳情。
阳情的精力透支,睡得很深沉,沉重的鼻息,表情扭曲。他昏迷中的梦境不是很妙。
阳光如期来到这个半开形的岩洞,上面没有了动静和人迹,红莲的遥感中,那些低矮的灌木丛中,埋伏着不下百人的白阳盛林。杨庄他们三个元老,还在山顶的山洞里喝茶。一条暗河渐渐变成了明河,河流从这里流向了广袤的大地。红莲看着阳情扭曲的表情却稍稍有些欣慰,这时,她想起要给阳情弄点东西吃。可是,她依然害怕走出去,一旦在岩洞的上空出现,一个不小心她会被打成马蜂窝。阳情紧紧地抓着红莲的手,似乎不愿意她离开。红莲保持着这个紧紧搂抱的姿势,把阳情搂在怀里,像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
一队白阳盛林在搜索着,他们已经猜到了阳情和红莲的落脚地就在这一段半开半闭的河流岩洞里。她听到了一些人声,那些人在上面大声地交谈,相互地推脱,谁也不愿意下来检查。后来有个家伙建议,往下游看看,一群人全部点头称是,嘻嘻哈哈地往前边搜索去了。
这是白阳盛林杀掉阳情的极佳机会,这一次错过了,恐怕就永远地失去了。杨庄显然不想放弃,他知道阳情受到了重创,他的枪几乎是对着阳情的脑袋打下去的。
红莲的脚有些发麻,刺扎般的疼痛从脚底传来,她还是一动不动。就算阳情真的死了,也要死在她的怀里。
阳情的大脑里一片空灵,疼痛已经渐渐缓解了。黑兰的能量在瞬间冲到了头顶,抵制了子弹的进一步入侵,好在子弹没有伤及大脑,脑髓的边缘受了一点小伤。在黑兰能量的全心护理下,已渐渐恢复过来。黑兰和阳情是共命运的,阳情完了,黑兰也失去了最好寄生体质,它的灵魂和力量就没有了用武之地,随着阳情生命的消亡而永远魂飞魄散。
黑兰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阳情一旦挂掉,千年来存于内心的正义将没有人来传承。既然阳情是它钦定的接班人,它怎么也不会让他无端端地死掉。
阳情的脑海里浮现着多年来的生活,想着每一个人,想着每一件事。他一直有一个疑问,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白阳教主?杨庄告诉他,那个人是他熟悉的,熟悉的人,他已经全部梳理了一遍,没有什么可疑的。死去的人,何必再次刨根问底,让亡灵不再安息,那不是阳情的风格。他愿意为死去的人做任何事,无论是父母,还是朋友。
阳情的思维逐渐恢复了正常,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他看见的就是红莲焦急的,带着些许绝望的眼神。红莲有神的眼睛,在看到阳情睁眼的瞬间,孩子般地绽放开笑容,眼睛弯成了迷人的新月眼。千年的花妖看到的不仅是阳情,在她的记忆中,同时复活了黑兰从前幻化成人形的样子。千年的爱,全部集中在阳情的身上表现出来,那种深度是寻常的情感无法企及的。
红莲把阳情缓缓地竖起来,伸展开她麻木的双腿,抱着阳情的额头,狠命地亲吻,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来,她的内心已经被喜悦填满。
阳情安靠在一块石头上,红莲银剑一挥,化成一个水瓢,舀了一瓢水来给阳情喝。红莲最成功的法器就是这把银剑,它可以化成一些等体积的器皿。阳情干涸的嘴唇渐渐湿润过来,他可以动了,可以慢慢地站起来。
阳情嘶哑着声音道:“小莲,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来这里几天了?”
红莲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幽幽道:“两天了,我就这样一直抱着你,我担心你这一次真的扛不过了。这里就是那天我们跳下来的地方,下面是一条暗河,我们大约漂离开一公里左右的距离了。”
阳情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形,笑笑道:“小莲,我真的很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十八岁的时候,和小琦困在地窟里,一次就受够了。没想到还有第二次……。外面什么情况?怎么没有人来搜吗?”
红莲笑道:“当然会搜,那三个老家伙没有亲自来。虾兵蟹将不见得敢下来。我也是抓住了这种心理,没有贸然出去。外面的埋伏很周全,呆在这里还相对安全一点。”
阳情摸摸头顶的伤口,头皮早已经长好。头皮下方有了一个硬块,像是子弹头。黑兰的努力没有白费,拼力地把子弹从大脑里顶出来。黑兰能量仍然没有懈怠,大部分集中在头部防止子弹继续往下钻。
身体里仅剩下一些游丝般地气息,想要唤出钱包里的东西都异常困难。阳情肚子很饿,很想饱饱地吃一顿饭。想来,红莲也很饿了。
没有食物,阳情和红莲都不会饿死,可是,饥饿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阳情还喜欢满足口舌之欲。
他的钱包里还有一个制作精美新鲜的蛋糕,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阳情可怜的眼神打动了红莲。红莲惋惜地道:“只是,钱包只适用你的意念,恐怕,我是没有能力来唤出里面的东西的。”
阳情笑笑道:“小莲,黑兰能量全在抵制这颗子弹的入侵,只要能把子弹取掉,能量回来了,我就可以唤出东西了。”
红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现在只能这样了,单纯依靠黑兰能量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把子弹完全顶出来。
红莲挥出银剑,扒开阳情的头发,找到伤口。
子弹头冒出了颅骨,紧紧地顶在头皮上。红莲心里想,这是一种矛盾,黑兰要修复头皮伤口止血,又要抵制子弹往里继续进入。子弹的特殊材料打在人体里,一定还有进一步的伤害力,它的穿透力如此之强,灌注了白阳盛林的法力。没有黑兰能量挡着,也许,它会在颅腔里乱窜,完全可以毁掉一个法力强劲的人。
红莲好笑的是,黑兰能量却是在和自己斗争。子弹是顶出来了,但是不能突破阳情的头皮,那里的能量同样不会让头皮破损。它在和自己较劲,这样的结果,害苦了阳情。
红莲在银剑上灌上真力,轻轻地刮掉伤口上的头发,缓缓地划开了一个小口。“砰”地一声,子弹像从枪膛里射出来一样,越过红莲,直接打在了头顶的岩洞顶上,簌簌地落下一些灰尘。黑兰能量也真的憋坏了,用力、再用力、继续用力地顶,消耗了自己却没有任何结果。
黑兰能量一下就从头顶退了下来。阳情的神采渐渐恢复了,从前那种坚定略带些邪气的眼神渐渐透出来。阳情闭目运行了一下气息,等平缓下来,所有的疲 惫疼痛消失得一干二净。
蛋糕摆在了一张小餐桌上,帐篷里没有了潮湿的感觉,床,松软无比,温暖柔和。
钱包的妙处就在于此,无论在任何艰难的情况下,都能找到温馨和快乐,找到家的感觉。
两人的身体状况都恢复过来了,达到了战前的状态。阳情有些蠢蠢欲动,搂着红莲撒娇,想要好好地“爱”她一次。红莲红着脸,推推搡搡地拒绝了她。
红莲娇羞地道:“情儿呀,别这样,这些天你辛苦,我更是疲倦。现在黑兰回归,你倒是香气怡人了,我的身子很脏,浑身的发痒,那样我们都不会很快乐的……。”
阳情不再勉强,他很想出去看看,到底怎样解决埋伏在洞口周围的白阳盛林,他们怎样才能顺利脱身?
天色却渐渐暗下来,一切只能等到天明再说。
也许,明天的运气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