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用这个理由搪塞你的感情,不过是因为,他自卑怕连累你吧。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回不去的过去了。六年前的变故,割裂了他人生的全部。他之前的身份,努力都没有了,剩下的不过是痛苦与他负罪的心。重新开始,才是唯一的可能呢……”
“可是……可是,初阳的心中,是希望能够回家的。那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或许有过很多悲惨的经历,或许,受到过伤害不堪回首,可是,他努力的站起来,想要做得更好。您是他的母亲,难道,您不希望他回到家中,一家人团聚么?”
霍凌霄的话,让安澜很诧异,她不能理解。
霍凌霄摇了摇头,苦笑着:
“若是真的能够做到,恐怕初阳当初就不会离家了。你无法想象,初阳当年是忍受了什么样的痛苦……若非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那个孩子,怎么可能会逃离易家呢。若是当年都走了,现在又怎么可能还被接受,再回去呢……”
那些往事,是霍凌霄不愿意回首的。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血泊中挣扎,却无能为力;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庭破裂,爱情与亲情一朝远去却手足无措。丈夫对儿子的仇恨无以复加,对她也再无温情。在漫天飞雪的夜里,她奔走着,乞求着,都没有用。
初阳在生死边缘挣扎着,最终选择,他离开了家。
那一夜,也让霍凌霄再无可依恋。
已经如此,又怎么可能再回去呢……
霍凌霄的目光悠远,眼中带着泪花:“这六年的辛苦,纵使是隐居山野,他所受的辛苦艰难我也是能够想象的。凭你们,手无缚鸡之力,又真的能找到你们想要的宝藏,真的能够走下去么?”
安澜愕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眼前的霍凌霄只是一位联系自己孩子的母亲,她不愿意让孩子赴险,无可厚非。
“如果是您希望初阳留下来的话,他一定会听从您的意思的。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安澜确实不该烦他长途跋涉一路涉险。您的意思,我明白,很尊重您也理解您。”
“初阳有着他父亲一样的隐忍和倔强。然而,天从不随人意……”霍凌霄的声音和缓而悠长,透着太多无奈的气息。
“他的心思,恐怕都是想着回到那个家吧……那里,至少还有十四年的愉快的回忆,轰饮酒庐走马射鹿。可是,那只是回忆的美好了。这山中,有你,有初雪,若是你愿意留下来的话,他或者也愿意为你而留下来的。”
安澜心下明了。
她也喜欢这里的和暖宁静,仿佛无忧无虑一般。然而,她不能。
“霍谷主的好意,安澜心领,可是,安澜不能留下来。我的弟弟生死未卜,傅家有傅家的使命,不能轻易的放弃……霍谷主,请您谅解。”
“你的弟弟,我可以摆脱江湖朋友帮你找寻……那些三十年前的,你所未知的承诺,真的如此之重么?”霍凌霄扬眉,问道:“重过了你的一生,也重过你与初阳的情谊?”
安澜愣住了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若是这一回,你们来得晚了,初阳真是为此送了性命,你会觉得,你所坚持的,重过初阳的生命么?你不会后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