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二哥受伤醒来,就告诉我说,他知道你为什么走了。说,因为等待死亡的感觉,比死亡本身更恐惧。如果你留着家里,也许活不到现在。也许,就算是活到了现在,也疯掉了……”
初冰道。
初阳没有回答,没有证实,也没有否认。
夜色深沉,安澜看不到忆情的神色。
到底要如何,才能消解你心头的恨呢?手足同胞,血浓于水的兄弟,遭受这样的磨难,你是不是也会难过同情呢?
安澜胡乱的想着。
那个骄傲的少年,竟然是有着这样悲伤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安澜心头一阵阵的痛。
易家的孩子,真的都很难得。在经历不堪回首的往事之后,在日日承受着难以忍受的苦痛之时,初阳仍旧是恬淡自若的性格,谦和温润。而那个平素艰难的初晨,仍旧有着坦率随性的魏晋风骨。他一面仗剑横行,做坚毅勇为的少年将军,一面却真情流露,做随性疏狂的少年书生。
“我去叫他进来休息……”
初阳道。
“好啊。大哥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初冰道。
这一夜,明月高悬,碧空澄澈,挂着稀稀疏疏的星星。蓝空雪原,并不显得格外的暗。
初冰让巡视的士卒叫初晨过来。
初晨勒住马缰绳:
“丫头,你怎么了?”
“初晨,是我叫你。你进来。”
初阳道。
“大哥有事儿?”初晨略微俯身,透过车帘望着初阳。
“你进来休息一会儿……”初阳说道。
“不用了。我若是休息,就去别的车上休息一会儿,你们不用管我了。”
初晨摇头拒绝。
“进来。”初阳坚持到,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初晨叹了口气,下马将马匹绑在车上,然后一跃,跳上了车。
“大哥,我没什么事儿的。易家军训练,就经常会折腾三天三夜不休什么的。我适应的了。”
初晨解释道。
“你身上的伤……”
安澜问道。
“你们不用初冰瞎说。不严重的。不碍事。”
初晨坚持道。
车并不大。忆情与初雪坐在车的一角落。初雪仍旧睡着,头靠在忆情的怀中。旁边是安澜。初阳与初雪坐在另外的角落。
因为初雪睡得比较恣意,是以,给初雪与忆情留出了很大的空间。然而,初晨上车,看了忆情一眼,就选择靠在初冰脚下很小的地方坐下。
“你去那边,干嘛和我挤……”
虽然两兄妹感情极好,初冰对初晨很是关心,可是初晨一上车,两人就争吵起来。
“你挪一下。你让我上车,现在又嫌车小拥挤。”初晨抱怨道。
“行了。我往里挪一下。”安澜往忆情旁边动了动,给初晨留出了位置。
初冰也耸了耸肩。
不动声色,不需要语言,安澜都能明显的感觉到,相对于初阳,甚至初晨与初冰对忆情的忌讳尤深。
“初晨,你身体真的没事儿?你要不然,给冰儿看看脉。我这里还有母亲的一些滋补的药呢。”
初阳道。
“手给我。”初冰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有分寸的。”初晨拒绝。他是极为坚持而且固执的人,不同于初阳的温和,他神色坚毅,执拗坚持。
“你在父亲身边要小心些……怎么会激怒父亲,还坚持拂逆他的意思呢?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你顺着他些,总是少吃些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