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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大战术(3)

以上论述了很多种战斗类型,在这里必须强调一下,在实际应用时切莫按几何图形所示的那样刻板地部署战斗线。如果一位将军在作战中像在纸上或练兵场上那样有规律地部署其战斗线,那么他必定会失败,特别是在采用现代作战方法的时候更应该灵活运用。在路易十四和腓特烈时代,部队在营地总是集中宿帐篷,敌对双方可以连续对峙多日,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来组织行军,双方纵队都可以在相等的时间内到达,这个时候倒还可以参照着几何图形来部署战斗线。但是在如今的时代,各国的军队都是露营,机动性很大,在目力所能到达的范围以外,彼此按照传递的命令发起攻击,

没有时间侦查对方阵地,再加上在战斗线上有各兵种混合作战,如果还是完全按照利用圆规和尺子画出来的战斗队形来部署,必然会出差错。所以,这些图形只能是大致表示部队的部署或部署体系。

如果指挥一支军队,像指挥一块固体物质一样,可以随着一个人的意志整体般地完全按思想的变化而迅速运动,那如何选择出最好的战斗队形就是作战取胜的关键了,但是这些也只能是一种设想,实际情况却和这个相差甚远:因为参加攻击的或许是许多独立部队,最难的是如何让这些独立部队协同参加攻击,从而争取预期的胜利,更准确地说,就是怎样实施主要机动,才能按照原定计划获取成功。

促使军队协同作战,有很多障碍,比如命令传达得不准确,统帅属下的军官们对命令的理解和执行情况欠佳,有些人有勇无谋,有些人精神不振或缺乏洞察力,这些都会妨碍军队的协同作战,更不用提有时遇到军队不能如期到达的意外情况了。

所以我们总结出两条真理:一是具有决定性的机动越简单,成功的把握越大;二是在实际交战中,采取计划外的突然的机动,有时候要比事先预定的计划更容易获取胜利。当然,如果能按照事先预定的计划,各纵队指向决定胜负的关键,那么这些事先预定的计划还是能保障获得胜利的。第二个真理在滑铁卢和包岑之战中得到了充分印证,法军不可避免地失败,就是在比洛和布吕歇尔到达弗里舍尔蒙高地之后。如果法军选择继续抵抗,那付出的代价将更惨痛。包岑之战中,内伊攻至克里克斯后,联军唯一能够保全自己的方法就是在5月20日的夜间撤退,如果再晚一天,等到21日撤退,一切就来不及了;内伊当时如果能更好地听取别人的建议采取行动,他获得的胜利将更加巨大。

突入敌线的机动问题,如果是想绕过敌军侧翼,进行大规模的迂回运动,那么成功性就比较小。因为这种情况下,计算准确的同时,一定要严格执行,但是这些又往往很难做到。在本章中,我们会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战斗队形的部署能够准确按照预定计划来是很难估计的,除此以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在交战开始前,进攻者提前预期与敌人交战,但是在交战开始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一个明确的攻击目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确定的情况呢?一是可能受到交战前一些时间的影响;二是可能不清楚敌

军的位置和作战计划;三是可能需要等待后方一支部队的到达。

有些人根据这种难以预估的情况得出这样的结论:想要把所有战斗队形的编程归纳成几种不同的体系是不可能的,而且影响战斗的结局和采用哪种战斗队形是没有关系的。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谬论,包括在之前举过的战例中,也是不对的。实际上,在交战初始,敌对双方如果都没有明确的目标,那么两军都可能在行动之初采取类似于平行的战斗队形,并集中兵力加强战线上的某些点。比如作为防御的一方,它无法确定敌军将在何时何处发起进攻,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它会将大部分兵力控制住作为预备队;而作为进攻的一方,在开始时也不会贸然出动大部分兵力,只有在确定了作战的攻击点之后,进攻方主力才会立刻指向敌军的中心或一翼,或同时指向敌军战线的中心和一翼。总之,不管怎样,即便两军发生了不预期的遭遇战,战斗部署的改变,也总是会和附图上的十二种图形中的其中一种相类似。综上所述,希望足以证明将各种体系或战斗队形分门别类并不是一种空想,对战斗结局的影响也不是无益的。

在拿破仑的一些战例中,虽然还不能像其他战例那样容易用圆规画的线来表示,但是也足以证明这个论断。例如在里沃利、奥斯特利茨和雷根斯堡战役中,拿破仑都是选择在中心位置集中主力,找准有利时机攻击敌军中心战线;在埃及金字塔附近的战役中,他在部署军队战斗队形上按照斜线方向分布成梯次方阵;在埃斯灵、莱比锡和布里安战役中,他选用的战斗队形和第7图所示的凸形战斗队形就非常相似;在瓦格拉姆战役中,

他把军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部署在右翼,一部分部署在中心,这和第12图所示的战斗队形是完全相同的;后来在博罗季诺和滑铁卢战役中,他依旧想部署这种战斗队形来对付即将到来的普军;在艾劳战役中,俄军出其不意地恢复进攻,使得冲突成为不预期的作战,拿破仑一方面在垂直方向包抄敌军左翼部队,另一方面又拼全力想要突入敌军战线的中心,但是这两方面的行动没有同时进行,攻击敌军中心的一部在上午十一时就已经被击退,而达武在当日下午一时才开始攻击敌军左翼。

拿破仑第一次利用两翼发起攻击是在德累斯顿战役中,这是因为他向左翼的攻击有旺达姆对联军退路的攻击加以配合,同时他的中央部队有一个要塞和营垒做掩护。

在马伦戈战役中,拿破仑曾自述,由于他采用了斜形战斗队形,右翼部队有卡斯泰尔切里奥洛做依托,才得以幸免于必败的局势。乌尔姆和耶拿战役中,交战开始之前就早已在战略上赢得了胜利,战术所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至于在乌尔姆甚至没有发生交战。

从上述的一系列例子中,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像在图上一样,在地面上画出各种战斗队形的图形,是不现实的。即便如此,作为优秀的将领,也可以借助这些图形,采取接近上述队形的一种来部署自己的部队。作为将领,不论这种部署是预先计划好的,还是突然的决定,都一定要想方设法判断出战场上的重要点。为达到这一目的,首先要分析和判断出敌军战线的位置和对其具有决定意义的战略方向的关系。判断出这个可以保障胜利的决定点之后,就应当将目光集中在这个决定点上,将一小部分兵力用于监视和牵制敌军,而将大部分兵力集中用于这个点上。如果能照此做,他就能具备一切在大战术这门科学中要求的将领条件,他也就能完美地利用战争艺术的原理了。而如何才能轻松地判断这种决定点,在上一章的中就已经指出了。

蒙托洛将军出版的《拿破仑回忆录》中对上述十二种战斗队形的一些说法,在这里我要做一些回答。

斜形战斗队形对于伟大的统帅来说,可能就是一个现代概念,是一种无法实行的构想。但是我却不能认同,因为这种斜形战斗队形甚至可以追溯到底比斯人和斯巴达人的时代,并且我见到有人使用过它。这种说法不被大众所认同,是因为拿破仑虽然曾炫耀自己在马仑戈运用这种战斗队形取得了战绩,但是他却又不承认这种战斗队形的存在。

如果赞同格布吕歇尔在柏林军事学院针对斜形战斗队形做的绝对性解释,那么拿破仑就有权认为那是言过其实的。但是我要再次说明一下,在实际交战中,战线不可能是一个完美规则的几何图形,只是为了形成容易理解的概念,人们才会在战术中使用这种图形。如果战斗线同敌军的战斗线既不平行,也不垂直,那就可以肯定它就是斜形战斗线了。所以,如果我军选择只攻击敌方一翼,那么就要加强进攻这一翼的兵力,同时要后撤受到减弱的一翼,这样我军就会出现一翼军队离敌军战线很近,另一翼军队离敌军战线很远,在无形当中我军的战线就成为了一种斜形战斗队形。

只要战斗队形的一翼呈梯次配置,就都可以称为斜形战斗队形(见附图Ⅲ第10图)它并非是一种幻想,我见到过很多这种梯次部署的交战。

在埃斯灵和弗勒吕斯,奥军部署的战斗线呈凸出队形,法军部署的战斗线是凹入队形,但是这两军的战斗队形却可以构成两条直线平行线。所以,如果一方不加强战线上的任何部位,也不再接近对方,那么这两军的战斗队形就可以归类为平行战斗队形。

到这里,关于几何图形的研究就告一段落,现在将交战真正的科学理论做出如下总结。

(1)作为进攻的一方,唯一的目的就是利用一切合理方法占领敌人阵

地。

(2)若想把敌人从原有阵地赶走,就要在一翼上打垮敌人,或在中央

和一翼上同时打垮敌人,这符合战争艺术的要求。

(3)在发起攻击之前,如果能够隐蔽这些机动行为,不被敌人发现,那么就更有机会获得成功。

(4)如果同敌军相比,我军在兵力上不占优势,这个时候应该在不危及其他点的同时大力加强对某一点的攻击,否则,选择同时攻击敌军的中心和两翼,就完全违背了战争艺术。

(5)部署斜形战斗队形,目的是至少用一半的兵力去攻击和压制敌军一翼,同时又要避免其余的兵力遭受敌军突击,这样就一定会形成梯次配置或斜线配置(见附图Ⅲ中的第5图和第12图)。

(6)战斗队形不论是凸出、凹入,还是垂直,都可以采取平行进攻和加强兵力对底线一部进攻这两种部署。

(7)防御方要做的是竭尽全力组织抵抗敌军的进攻,所以它部署战斗队形的目的是防止敌军接近我军阵地,同时隐蔽好精锐力量,以便找准时机攻击敌军薄弱点。

(8)什么才是迫使敌军放弃其阵地的最好办法,这一点很难界定。只要这种战斗队形能发挥火力的优势,也能有利于进攻和提高士气,那么它就是最完美的战斗队形。根据实际情况和时机逐次投入战斗的纵队如果能和展开的战线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不过在实际运用中,难免会受到首长的军事眼力、官兵的士气、人员机动和射击训练程度,还

有当地情况、地形特点等方面的影响,从而使之发生变化。

(9)作为进攻的一方,主要目的就是追击敌军,竭尽全力切断其兵力。若想达到这一目的,通常最有效的手段是使用真正的主力。不过仅凭使用真正主力未必能保证成功,而对离退却路线最近的敌军一翼实施迂回包围,使敌人因害怕被切断退路而退却,倒是可以成为一条获取成功的捷径。

使用这种战法获得胜利的例子在历史上比比皆是,特别是在敌军统帅意志不坚之时,效果更加明显。采用这种动机,敌军不会因此而有太大的损失,对于获取胜利也通常不太具有决定性,但是这种机动即便有一半胜利,也证明这种动机的重要性。作为一名优秀的将帅,必须善于及时运用,并且尽量把这种机动同有生力量的攻击结合起来。

(10)如果能利用主力正面攻击敌方,同时从敌军侧翼采取迂回机动进行支援,这样比单独使用任何一种方法获得胜利的机会都要大。但是,如果面对的敌人很强大,不管使用的是什么方法,都不能过分分散兵力。

(11)以部队主力攻入敌军战线,夺取敌军阵地的各种方法,归结起来大概为三个步骤:首先,集中炮兵火力动摇敌军;然后出动骑兵,扰乱敌军部队;最后,发动步兵主力,前面有狙击兵做开导,侧面有骑兵做掩护,猛烈攻击已经动摇的敌军战线。

经过这样的周密部署,取得攻击敌方第一线的胜利之后,还需要进攻敌军的第二线,甚至包括敌军的预备队。这个时候,虽然敌军的第一线遭到失败的打击,但是敌军的第二线未必会撤退,守军将领也不会就此丧失斗志,所以此时再发起攻击就会更加艰巨。

而进攻军队虽然取得了初步胜利,但军队本身也会发生一些混乱现象。这个时候,第二线部队很难跟上主力部队的前进速度,要想用这第二线的部队替换初步进攻的部队,就非常困难了,再加上在交战最激烈的时刻,敌人遭受失败准备集结重兵开始反击,也很难用另一个师来替换正在攻击的这个师。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就是如果守军将领和部队能同时保持昂扬的士气,履行好自身的职责,而且他们的侧翼和退路还没有遭受到威胁,那么他们实施反攻就总是有优势的。但是,必须找准时机并合理利用时机,利用自己的第二线部队和骑兵转而攻击获胜军队各营,一旦失去了

这个短暂的有利时机,第二线部队就会和第一线部队一样惨遭失利。

(12)从上述的内容来看,可以对进攻者总结出一条真理,若想逼迫敌军放弃原有阵地,最困难但也最可靠的方法就是,善于利用第二线兵力及时支援第一战线,同时有预备队可以支援第二线部队,并且要合理利用骑兵和炮兵部队,用以配合在决定点上攻击敌军第二线。在所有战术中,这也是最大的一个难题。

当然,在激烈的交战中,单凭理论往往是不够的,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具有一定军事才能和洞察力的统领将军能够沉着勇敢地应对敌方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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