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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个性升华(4)

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问题还未解决,新的问题却一直出现,孩子既然只能是妈妈生的,那么奶妈呢?她也会生孩子吗?但丽娜显然因为无法明白也不愿再想:“不,我知道,是鹳鸟把孩子从天上带来的!”没有看到奶妈生孩子,却看到奶妈拥有孩子,这件事值得讨论吗?我们应该记得丽娜曾扮过奶妈,并打算长大后当奶妈,因为她也想要自己有一个孩子,像奶妈那样很容易就得到孩子。现在的问题是她知道了弟弟是从妈妈肚子里长出来的,接下来还有问题需要解决。

在丽娜幼小而不安的心灵里,她已经知道关于鹳鸟和天使的说法是不会被采纳的,所以她放弃了这种没有结果的问题。但是新的问题马上又产生了:首先,孩子究竟是从哪里来呢?其次,为什么除了妈妈,其他人却不会生小孩呢?两个问题该如何跟一个四岁孩子解释?

幸好,这两个问题现在暂时还没被问到。

不料,第二天丽娜突然莫名其妙地说:“我有一个哥哥,他住在澳大利亚,他有一座用特殊材料做成的房子,这房子非常坚固。”

这时的她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去寻求一种解释,因为这种意识的抵触太强烈了,而且丽娜也不会像过去那样满足父母的解释。而这种只属于孩子的独特宣布却意味深长。

在每一个孩子的成长中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一直在编织着一个有关“大哥哥”的美好梦想。这个哥哥是一个超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去过所有他们不知道但向往的地方,能做被大人们所不允许做的事情,还拥有圣诞老人那样多的东西。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大哥哥,这个可爱而奇怪的源头其实就是他们的爸爸——比起妈妈来,爸爸更像一个哥哥。孩子必须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有超能力的哥哥。这个哥哥很厉害,他住在危险的澳大利亚或者某个遥远地方的一座坚固的房子里。对于丽娜来说,她这是给自己编造的一种最大的心灵满足。心灵中拥有最坚固的房子,地震来了也不可怕,于是恐惧和担心被排除了,在她幼小心灵中消失了。恐惧消失了,她也没必要故意引别人的注意来关心她,相反,她变得很乖巧,所以只在睡觉前与父母互吻道晚安。这是幼小的丽娜面对心灵冲突时,潜意识中所表现出来的一种自我调解。但父母似乎对她的改变还不太相信,所以故意在她面前谈论火山地震,但她的平静让父母彻底地放心了——这小女孩再也不会因为这些而感到害怕,更重要的是父母不必为她而忧心重重。这样一来,她对科学的兴趣就像当初突然产生那样,又突然地消失了。

从此以后,丽娜就忙着将自己新发现的东西告诉她的小伙伴们。她满怀兴趣地告诉小伙伴们她弟弟坎伯特是怎样从她妈妈的肚子里长出来的,妈妈又是怎样从她妈妈的肚子里长出来的,以及奶妈又是怎样从她们妈妈的肚子里长出来的。当然,她的这些做法也只是为了消除自己对那些被她接受的东西的真实性的疑问,这是一种自觉但无法真正自我满足的状态,在她心灵的深处,仍然保留着对鹳鸟和天使的记忆,只是不像以前那样想念和怀疑。她开始无意识的改变这些说法,她将自己的理论灌输给她的惟一忠实的听众——她的玩具洋娃娃。

总之,她不再怀疑孩子从肚子里长出来的理论。这样,以前困扰她的恐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险些使她的信念受到威胁。那天,爸爸生病了,躺在床上休息。丽娜不知道爸爸生病,所以当她看到爸爸躺在床上时,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瞪着一双大眼睛,站在离床很远的地方一动不动,脸上满是害臊与怀疑,不愿意再靠近爸爸。好一阵子,她才突然怯生生的问了一句:“爸爸,你是肚子里也长了幼苗才躺在床上的,对吗?”

爸爸哈哈大笑道:“我的孩子,我只是生病休息,肚子里长孩子是女人的事情,比如你的妈妈才能生弟弟。”

听了爸爸的话,丽娜这才变得没有刚才那样忧虑了。但是,她表面虽然上很平静,心里却还是有点疑问。

又过了几天,丽娜再次向大家宣布:“昨晚我梦见了诺亚方舟。”爸爸笑着说:“哦,那你的诺亚方舟碰到女妖了吗?”丽娜显然不愿再说,只是胡乱说了几句敷衍过去。(注意,千万不要被她的敷衍所迷惑这个时候,所有的大人都应该留神她的变化!)只见几分钟后,丽娜悄悄对奶奶说:“我昨晚梦见诺亚方舟,那里有许多可爱的小动物。”“是吗?”

……丽娜又沉默了。

可是,没过多久,她忍不住又说:“我昨晚真的梦见了诺亚方舟,里面有许多可爱的小动物。但是,方舟下面,有个盖子打开了,所有小动物都掉进了海里。”

噢!看哪,这孩子终于说出了自己藏在心灵深处的疑惑——她果真有一个诺亚方舟,但开口(即盖子)却在下面,而不是在顶上。这是孩子给我们的一种暗示,表示她对大人前面说的孩子是从嘴里或胸口出来的说法的反驳,她已经知道了孩子是从哪里出来的——是从下面。

这以后,丽娜似乎没有再宣布过什么重大的事情。她只做过一个梦:“我梦见和妈妈、爸爸一起在书房里玩耍,很开心,我们一起呆到很晚。”

人们或许会忽略这个梦,但是,我们可以从这个梦的角度分析出一个结论,实际上,孩子透露的一个信息很明显,即孩子们想和父母呆在一起,一直到很晚的愿望。换句话说,这个梦是一个暗示,即晚上当父母单独呆在一起时,孩子们也可以和他们呆在一起。地点是书房,做的事情是在那里看很多有意思的书,以满足她对知识的渴求,目的是为了在这里寻求小弟弟从何而来这个重要问题的答案。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丽娜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并大声叫嚷:“地震啦!房子要倒塌了!”闻声赶来的妈妈疼爱地搂着她,安慰说:“别怕,定贝!没发生地震,一切都很平静,大家都在好好睡觉呢?”丽娜却突然说:“妈妈,春天快来了吗?我想看小草是怎么长大的。还有,我想看着坎伯特,他的小脸真可爱。爸爸呢?他在干什么?他没有说什么吗?”妈妈拍着丽娜安慰说:“是的,我们都很好,爸爸在睡觉,他没说过什么。”丽娜突然略带嘲讽地冒出一句:“也许他又要生病了。”

这一句带着挖苦语调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其实,大家只要想一下上次爸爸病了,丽娜怀疑他“肚子里长了幼苗”就会明白,她现在的挖苦意味着:爸爸也许也会生出一个孩子来。但我们知道,这话是不可能成真的,因为爸爸不可能生孩子,只有妈妈才能生孩子,也许是妈妈明天生一个,可是从哪里而来呢?既然这样,那么爸爸又能干什么?

现在新的问题又出来了:既然爸爸不能生小孩,那么他能起什么作用呢?丽娜很想弄明白这些问题,她想知道弟弟是怎样来到世上的,还想看小草在春天是怎样从地里长出来的。原有的这些愿望现在都隐藏在对地震的恐惧背后。可是,父母忽略了这一点。

经过妈妈的一番安慰,丽娜终于很安稳地一直睡到天亮。第二天妈妈再问她昨晚的事情时,她已然全忘了,而只记得一个梦,一个奇特的梦:“我梦见自己变出了夏天,然后有人把一个奇形怪状的木偶丢到厕所里了。”

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奇怪的梦,它可以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是夏天,第二个是木偶。其实,第二部分是由于最近一个想要木偶娃娃的愿望,她想像母亲拥有弟弟那样拥有一个男的木偶娃娃。这里值得注意的是“男”的木偶娃娃——她把弟弟比做木偶娃娃。在梦里有人将木偶娃娃扔到厕所里了,而我们平常只是把别的一些什么东西扔在厕所里。由此我们的推理结果是:孩子就像是解大便那样生出来的。根据梦的解析,只要一个梦里出现几个情景,则每个情景都代表着某种复杂事物的结果的特殊变换,是一种潜意识对所存在问题的自行分析的结果。因此,第二部分只不过是第一部分主题的变换,这是勿庸置疑的。我们已经知道了“看到春天”、“看到小草长出来”在意识中的具体含义,而丽娜现在梦到她“可以变出夏天”,那就是说,她有能力使小草长出来,也就是她自己也能造出一个小孩来——像解大便那样。现在,我们明白了利己欲望是其根源所在,而这种欲望在前天晚上与妈妈的谈话中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近似无私的关切。

这件事好像已经风平浪静了。随后有一天,一个孕妇来丽娜家拜访,丽娜似乎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但到了第二天,在和姐姐玩游戏时,她把一个小枕头塞在腹部的衣服里面哈哈大笑。这种模仿不用说也可以十分明显地表示那是什么意思了。当天晚上,丽娜又做了一个梦,梦了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梦的主人公总是做梦者自己,这个理论也便论证了那个模仿的游戏。

又过了几天,丽娜的一个游戏让妈妈更大为吃惊,丽娜把她的一个洋娃娃放到自己的衣服下面,然后将洋娃娃的头朝下慢慢地拉出来,还向别人演示说:“看好了,婴儿正在出生。现在,它全部出来啦!”丽娜这是在告诉别人:我认为,孩子就是这样出生的,对吗?但这个游戏确切的提示,正如我们后来要明确知道的,这种想法仍需得到具体的验证。

直到现在,丽娜对于这个问题的思考仍未结束,这在以后的时间内她所产生的那些想法中可以更清晰地看出来。几天后,丽娜又同她最喜欢的玩具娃娃重复着类似的游戏。还有一天,她指着百合对奶奶说:“奶奶,您看,这株百合就要生孩子啦!”看到奶奶没有明白她的暗示,她又指着肥硕的花朵说:“瞧!它都长这么胖了。”

有一次大家在吃苹果时,丽娜急切地抢着要了一个,并嚷道:“快给我一个,我要把它吃到肚子里,然后,我也可以得到一个孩子。”啊!让我们做一些联想,在孩子们的童话故事里面,不是常有一些没有孩子的女人因偶尔吞食水果或一些别的东西而终于怀了孕吗?丽娜这时候的行为在向我们透露:她想知道孩子是怎么进入母亲的体内的,只是她这时候的想法比以前更细致更深入了。这是儿童原始的思考方式的特征,即用类比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其实类比思维在成人身上也同样经常表现,它处于紧挨着意识下面的那个层次,通过梦便可以将它带到意识层面上来。精神分裂症便是具有这一特征的典型。在许多国家的童话里,我们都可以看到这种类似幼稚的比较方式。童话似乎只是童年的神话,因此孩子们通过它编造自己有关性过程的神话。童话的深意并不依赖于一些古老的传说而存在于我们的无意识之中,有时我们成人也喜欢其透出的魅力。当那些已经远去的时光中的某一片断再次闯入我们的生活时,我们有时并不需要真正意识到它,而只要那强烈的激情在心灵中有一些印迹,我们便可以体验到那段曾经的激情带给我们的奇妙而神秘的感动了。

现在还是存在这样一个难题:孩子是如何进入母亲肚里的?在孩子们看来,嘴是使东西进入体内的惟一通道。因此,母亲应该是用嘴吃了类似苹果的东西后,肚子里才长出小孩来的。假设这个理论是成立的,那曾经出现的另一问题又出现了:既然小孩是母亲生的,那么父亲起什么作用呢?

将两个问题联系起来,用一个问题去解释另一个问题,这是人潜意识的心理系统处理有联系问题时的惯用法则。而我们的丽娜在未明白孩子到底是怎么进入母亲体内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便确信一点:父亲肯定与这件事情有关,只是她还没有明白父亲在这件事情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父亲做什么呢?她一直思考这个问题,便觉得没有什么是值得她思考的,当然这个问题占据了丽娜的整个心灵。直至那天早上,她跑进父亲的卧室,趁父亲刚起床穿衣服时跳上父亲的床,趴在床上,双脚使劲扑打床被,问道:“我知道了,爸爸是这样做的吗?”父母看了大笑起来,但当时并不知这意味着什么。直到后来,他们才明白过来这种举动的深意。

这之后事情有了很大的进展,但并没有如我们所想的那样进展顺利,因为父母从那次以后再也找不到机会进行相应的观察了。其实我们也不会奇怪问题的突然中断。事情发展到了一个最困难的阶段,这已经到了科学与道德观念的交叉点了。在科学角度,由于儿童对成人的精子与卵子一无所知,因而她一直认为有一种可能,即母亲必须得某些东西进入体内才有后面的事情。那么,父亲到底起什么作用呢?丽娜针对这个问题经常拿奶妈或其他未婚的人作比较,这显然有了一定的成效。她现在已经明确断定爸爸在这件事上存在具有重要的作用。但爸爸究竟起什么作用呢?

这种停滞持续了大约五个月。在这期间丽娜看起来与其他小孩没什么区别,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恐惧或有什么问题得到解决的任何迹象。我们还能说这种现象正常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有了一些征兆。丽娜全家当时住在乡下一个近湖的村子里,按照那里的习惯,父母可以带孩子去湖里游泳。或许丽娜由于害怕水深的缘故,一次爸爸想带她到深一点的地方游泳,她当时就吓得大叫起来。当晚睡觉时,她偷偷问母亲:“妈妈,爸爸想淹死我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不让花匠通过去花园的路,引起父母注意,直到最后他们才明白花和丽娜开玩笑时曾把她放在一个用来栽花的坑里,结果丽娜大哭起来,以为花匠要把她活埋了。

一天晚上,丽娜又从恶梦中惊醒,伤心地对过来安慰的她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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