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想,与久违的雨晴重聚,看看我那年迈体弱的爹爹,回到凉雨瞳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定是会是欢喜的。却怎料,事与愿违。
待慕羽寒笑嘻嘻的登门而来,再次见他,也没那么讨厌了,也许是爹爹那一番话让我对他有所改观,至少他现在在我的心里,不过是个脾气暴躁的纨绔子弟,也没有那么的讨厌了。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罢了晚饭,爹爹便拉着羽寒亲切的说话去了,两人喝着茶烤着火,倒也亲密。不时瞥一眼身着大红衣袍披着白色狐裘慕羽寒,幽幽的光照着他的娃娃脸,长睫毛眨巴着,笑得一脸纯良,竟然可爱了几分,不似平常凶神恶煞。
雨晴看出我时常望着慕羽寒出神,也乐了,试探道:“雨瞳姐姐,我看这段时间,你们夫妻感情不错嘛!你的目光时而追随姐夫,待你望向别处时,姐夫的目光又开始追随你,目光烁烁,伉俪情深啊……”
“别瞎说话了,雨晴。”我低声叹:“唉,你是不知道,我与他相处,那叫一个度日如年,若不是他天天宿醉,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什么?天天宿醉!”雨晴神色忽然严厉起来,压低了嗓门道:“这家伙,还真是死性不改啊!看他经常上门来,表现大方得体,还以为他改过自新呢,没想到依然还是个风流浪子!明日待我去爹爹那告一状,非训训他不可。”
“算了算了,也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去喝花酒了。”
“这样啊,那倒还好。”雨晴懵懂点头。
男人的谈话,我们一干女眷实在是插不上什么话,于是去收拾屋子了。
离主厅不远的小院子就是凉雨瞳生前居住的,白色的积雪反射着月光,整个院落树影斑驳。也许是我深刻了解到她已经香消玉殒的事实,走在这院落的走廊里,竟然觉得风声呜咽,心里有些发毛。
推开雕刻着秀气花纹的木门,这便是女子的闺阁了,四处打量,很是惊奇。
芸豆张罗着去将我们这几天的衣服收拾起来,雨晴一副激动的模样,说着:“这屋子我时常来打扫,就是等着姐姐回来。”
我摩挲着凉雨瞳曾经用过的水杯,几案上的笔墨砚台,再看到她曾经对着梳妆过的铜镜,心里顿生悲凉。缅怀起这个已经消逝的人儿。
忽然桌上一个半打开锦盒吸引了我的目光,里面一把随身铜镜露出的把柄竟然如此眼熟。打开取出,这铜镜竟然与慕流光送我的那把一模一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应该是巧合,毕竟同一物件,世界上有两样并不稀奇。但随手拨拉几下,我竟然看见了慕流光送我的芍药纹金步摇以及那个翠玉指环,这几件我曾每天望着出神,绝对不会看错,竟然都一模一样!
若说这慕流光一定知道,我会有回门的时候,我只要一回门,就会看到这些,他却还故意送三样一模一样的东西给我,难道他是想间接的告诉我,凉雨瞳和他是旧识?
这个慕流光,秘密可真多呵!
打发雨晴带了芸豆一起去睡,我一个人在凉雨瞳的房间翻箱倒柜,虽然这么做不算厚道,但我想找出她曾经生活留下的一些信息。
我的收获不多,在这房内,没有几样东西是用了许多年的,虽然这宅子看起来尚老,但她的房间里东西倒是格外的新,就连留下的书卷字画,都没有泛黄。
她倒是个节俭的人,衣服也没有许多,颜色都偏向清淡,一看就知道平日是个淡泊的人,倒是这头钗首饰格外的多,并且做工精细,手工与慕流光从宫里带出来的无异,看来都是慕流光所赠。
我竟然有一种羞愤的感觉,就像是发现自己的恋人背地里却还沾染着别的女人的感觉,尽管这恋人是我丈夫的表哥,这别的女人是另一个我自己。关系如此繁复错乱,不禁黯然神伤。
若是下次看见流光,我一定质问一番,爹爹所说的害我凉府的人就是他,凉雨瞳竟然拥有这么多他赠的首饰,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