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慈云庵果然迎来了天大的贵客——当今天子凌玄墨，和贵妃娘娘姬小小。
“我就猜，这种好事你们一定自己抢了。”凌未然早在门口守候，看着玄墨似笑非笑。
玄墨和姬小小祭祀完毕以后，正在禅房喝茶，看到凌未然，头都没抬一下：“朕只是来看看，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凌未然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赶紧干笑道：“此处风光好……”
“不如你剃了头，在这里当尼姑好了。”
凌未然叫起来：“我怎么可能当尼姑，就算剃了头，我也是和尚！”
“只要你不是男人，自然就可以当尼姑了！”姬小小笑起来，再对玄墨使个眼色，意有所指。
凌未然赶紧跳起来：“我不当太监！”
“那就别在这里影响各位师太清修。”玄墨和姬小小对视一眼，有种阴谋得逞的得意。
“我哪有影响她们？”凌未然咽一下口水，看着他们，梗着脖子道，“我……我在这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姬小小笑起来：“除了看花姑娘，你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
“我在监视他！”凌未然一把拉过月希存，“监视他，不让他破坏师父们的清修。”
“二师兄？”姬小小上下打量着月希存，又问凌未然道，“大哥，这又关我二师兄什么事了，我二师兄才不是这样的人。”
月希存狠狠瞪了凌未然一眼：“你又胡说什么，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凌未然还想再刺一句，却听得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各位施主，师父让静慧送茶点来！”
凌未然一见到静慧，不由拍手笑道：“这样好了，男女主角都到场了！”
玄墨和姬小小狐疑的眼神，将在场各人一个个都扫视了一遍，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月希存和静慧身上。
“是海棠呢！”姬小小叫起来，她对这丫头的印象颇好。
“贫尼静慧，参见贵妃娘娘！”静慧低头，端着茶走到她面前，先把第一盅茶给了玄墨，然后再给姬小小一盅，然后又走到凌未然面前，放上茶。
最后是月希存，不见她脚步和神色有丝毫变化，只是放下茶，然后把托盘放置在大腿前方，一低头，倒退着走出去。
“等等！”玄墨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静慧，忽地叫了一声。
静慧停了脚步，等待下文。
玄墨看看月希存，他脚往前一冲，似乎就想站起来，不由强忍笑意问道：“静慧，这是什么茶？”
静慧抬头看他一眼，神色倒是未变，娓娓答道：“是种在万壑山顶的灵岩茶，是庵中师姐妹自己种的，数量不多，只供庵内姐妹和香客享用。”
“难怪味道这么特别，朕以前从未喝过如此别致的茶，别有一番空谷幽兰的味道。”玄墨将茶杯放到鼻子下面，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头看着姬小小，“爱妃，你觉得呢？”
姬小小也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嗯，之前臣妾在点苍山上，师父也爱种些珍稀茶叶，我以为，我已经算是喝过世上最好的茶了，没想到，这万壑山上，还有未被人采摘过的嫩叶啊……”
两口子一唱一和，意有所指。
姬小小索性直接转头看着月希存，笑道：“二师兄，你每日有这么好的茶可以喝，难怪你都不想下山了呢。”
月希存有些尴尬，知道玄墨两口子已经看出了些端倪。
只是，他被人笑倒也无妨，而静慧毕竟是女孩子家，脸皮薄，恐怕不太好过。
再加上，如果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偏生这小尼姑目前对自己是不冷不热的阶段，还这样被人取笑，若是她多想一层，恐怕会以为自己是故意到处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了。
想到这里，月希存看着姬小小笑道：“这里的茶确实不错，对瑞雪的病情也很有帮助，灵岩茶有凝神定气的功效，我本来还想找人送些给小小你，研究一下它的药用价值。不过想想，你们应该不日就到慈云庵了，所以也就不多跑这一趟了。”
见他岔开话题，玄墨和姬小小倒也不再继续打趣。
反正，他们还有别的打算呢。
虽然目前有些节外生枝，不过并没有什么影响，稍微改动一下计划就成了。
“下去吧！”玄墨状似很满意静慧的回答，让静慧离开了屋子。
姬小小看了夫君一眼，使个颜色，玄墨立刻心领神会，对月希存笑道：“月兄，此次来，我可不光只是为了拜佛求神，祈求国运昌隆，还有另外一件事的。”
“哦？”月希存不大明白，“是否和我有关？”
“本来无关的。”玄墨隐去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不过现在好像有关系了。”
月希存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和她有关吗？
“二师兄，你也知道，魏晋两国征战已经超过一年了，死伤无数。”姬小小接过夫君的话，继续，“玄墨的意思是，想从魏国派些僧人和尼姑到晋国去，超度那边的亡魂。你也知道，晋国节节败退，迟早要纳入魏国版图的，早点过去安抚民心，将来也好更方便接手管理。”
月希存点点头：“是，民心所向，将来安邦以后，便可治国，确实万全之道。不过，你们打算派哪里的僧侣去？”
玄墨道：“此事一定要显得郑重，才会让晋国百姓觉得他们受了重视。所以，我打算拍国安寺的僧人，和……慈云庵的师太们过去。”
“慈云庵？”月希存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玄墨说与他有关了，慈云庵的人……静慧会去吗？
派去，自然不会整个庵堂的人都去，不过照玄墨的意思，她应该是在内的。
“慈云庵共有姑子一百零三人，俱是历年朝廷吵架灭族的从犯，本身并无犯重大错误，皆是被家人所累，可以说个个知书识礼。平日里，也只能见皇亲贵胄的家眷，男子都很少见到。派他们过去，不会辱没了晋国百姓。我决定，拍八十人过去。”
玄墨这话一落，月希存不由皱眉：“那岂不是让慈云庵几乎全部的姑子都去了？”
姬小小笑起来：“二师兄，你不会真不知道玄墨的良苦用心吧？”
月希存愣一愣，思衬一下，点点头：“倒也是个好办法，过了初一，便快十五，往年元宵时，慈云庵并不向外开放，不过三大家族还是回来参拜。而今年三大家族已经没有了……”
“是啊，总不能你们初一刚来，十五又来。”凌未然也接口，“将这些尼姑派出去，就说慈云庵人手不够，闭庵一年，省却很多麻烦。”
“不过……”姬小小似笑非笑地看着月希存，话风一转，“二师兄，你怎么对魏国慈云庵的习俗这么了解？”
月希存原本以为她会转到另外的话题上，正想着，也许可以趁机说点什么，好让他们安排一下。没想到，姬小小却舌尖打了个转，没如他所愿。
“我听庵里的师太们说的。”他心不在焉地回答，正想着，如何开个话题，来引过去。
“哎呀，爱妃，朕忽然有个想法，不知道爱妃同不同意啊？”玄墨忽地大叫一声，把正在沉思的月希存吓了一大跳。
姬小小看着月希存脸上，原本万年不变的表情，难得震动了一下，不由失笑，赶紧掩嘴问道：“玄墨，你想到什么了，说出来给我们大家听听？”
“晋国人好像擅长驭兽的哦？”玄墨若有所思，“那如果拍这些僧人姑子过去，万一不懂当地的规矩，和他们产生了什么冲突，真要争斗起来，好像是有些麻烦。若是要打，肯定是打不过那些老鹰啊，老虎啊，豹子啊，狮子什么的。”
“那怎么办呢？”姬小小皱了眉，忧心忡忡的样子，眼光却瞟着自己的二师兄。
和丈夫认识这么久，又双修了很长时间，他们很多时候都可以心意相通，大概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过有些事，说出来不大好，还是让人主动来求他们，比较好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