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掌门,你非要如此吗?”李希晨的眼眸中倒映着她姣好的容颜,傍晚前,皇兄派人宣他进宫,商量为他赐婚的事宜,听完整个过程,他简直不敢相信,“为此,你甚至不惜用手段来逼迫我?”
玉无心明知道他的心里有别人,明知道他会因此厌恶自己,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自从轩辕剑出现后,她已愈发觉得生命流逝的速度在加快,最近几日,她都做着同一个梦,梦见自己不停的念叨:你只有几年时间了,快点把你想做的事情做完吧。
一直在重复。
虽然有点荒唐,可玉无心知道,这是真的。
一想到余下的几年中,她能理所应当的站在他的身边,用妻子的身份温柔对他,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给他慰藉,或许,她还能给他生个孩子。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里就会被喜悦所填满,过往的苦楚也就不算什么了。
“如果用手段可以让你和我成亲,那我不介意用上一用。”玉无心回答。
李希晨不再说话,可脸上怒意凝集,渐渐凝聚成风暴。
玉无心坦然的面对他,反正这个决定她是不可能更改的了。
风暴已成,他霍的一声站起,手掌狠狠拍了桌面,连带着桌椅都震上一震。
“好......”他攥紧双拳,手上青筋毕露,咬牙切齿地说:“你成功了,这桩婚事,我同意了。”
一点儿也没有即将成婚的喜悦。
玉无心喜笑颜开,秀美的容颜上布满了明晃晃的愉悦。她相信,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接纳她,会如她爱他一般爱上她。
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眉开眼笑:“好,那我明日进宫请陛下为你我赐婚。”
她的笑颜显得太扎眼,对于李希晨来说是无比的讽刺,像在嘲笑他堂堂一个王爷,唐国的战神,被一个小小的江湖之主轻易拿捏住婚事,甚至以江湖百姓来威胁他不得不点头。
真是他人生的耻辱。
“随你便吧。”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怒意杀了她。
留下句话,匆匆而走。
甚至连门外站着的冷无情也没有注意到。
冷无情瞧着他的背影,心里的苦楚一点点的蔓延开。
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未体会过,也不知为何会产生,压抑不住,又去除不了,只能生生受着。
进了屋内,问她:“你执意要和他成亲?”
“有何不可?”她取下胸上用红绳串起来的缩小版轩辕剑,拿起桌上洁净的手帕擦了擦。
那次之后的一个早上,她的床头上突然就出现了这把缩小版的轩辕剑,玉无心拿了红绳穿过剑柄,将之带在了身上。
一直到现在。
冷无情想劝她,话到了嘴边,“这......”惊觉自己没有劝说的立场,也没有资格,他们早已不是从前亲密的师兄妹,关系冰封,僵化,要说出口的话转了个弯,呐呐的:“师父他们不会同意的。”
玉无心已经擦拭好了轩辕剑,又将它戴回脖子上,“他们会同意的。”
在这件事上,没有人能阻止她,谁都不能妨碍她。
她不再理会冷无情,径直走到门边,转过身看着冷无情,无波无澜的说:“师兄,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摆明了要关门,送客。
如今的局面全都是他一手造成,怪的了谁。冷无情苦笑着离开。
次日一早,冷无情就听说玉无心乘了马车往皇宫方向而去。
晌午时分,才见到了玉无心回来的身影,连带着她手里拿着的一卷明黄的圣旨。
“这圣旨是?”他跟着她到房间,“嘉文帝给你们下旨赐婚了?”
玉无心嗯了一声,拿起倒满茶水的杯子,咕噜咕噜喝了几杯,觉得不再口渴后方才放下茶杯,将那卷圣旨递给他,说道:“师兄,给师父飞鸽传书吧,就说下月二十七,我要与瑞希王爷成亲,让他帮忙准备一下吧。”
冷无情急忙打开,快速的看了一遍:赐渊紫新掌门玉无心与瑞希王......十一月二十七日......完婚......
他看完合上圣旨,脑筋转不过来,神色有点呆呆的。
“师兄?”玉无心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碰了他一下,见他回过神后,再次说道:“师兄?听见了吗?师兄?”
冷无情猛地站起,转过身,回答了句:“知道了,我这就办。”
语毕,匆忙离开,好像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做。
我合上茶杯,将之放回一旁的茶几上。
对于他所说的往事,其中有几点内容疑惑不解,见他脸上没有不好的表情,将我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王爷,当年的唐国,即使不比现在,依然是一个国家,她一个走马上任不久的新掌门,有何能耐能逼迫得你低头答应与她成亲?”
“虽然她在渊紫争夺轩辕剑一役上证明了她的江湖之主的地位,可与朝廷相比,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你们有什么理由被她拿捏住?”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也不像是轻易被人拿捏住的性格。”
他哈哈大笑,“小瑞麒,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即使她刚上任掌门不久,可她江湖之主的身份已经是公认的了,且不说江湖的各个门派会不会听她号令,只她一人,都能将我们全部军队瞬间灭杀。”
“更何况当时的朝廷刚结束动荡,还有逐渐发展壮大的邻国虎视眈眈,我们国家再也经不起一点一滴的杀戮了。”
这么说的话,我一下就理解了为何她一个威胁,他就答应了赐婚这件事。
如今的唐国虽然是苍茫大陆上唯一的强国,可在二十多年前,唐国的开国皇帝嘉武帝热衷于穷兵黩武,一昧的扩张版图,搞得百姓民不聊生,艰难困苦。这种局面直到嘉文帝登基,实行新政,百姓才得以休养生息。
如果那个时候,江湖与朝廷发生矛盾,对于外表强大,内里衰弱的唐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还有旁边虎视眈眈,一心想要攻城略地的韩国。朝廷经不起动荡,百姓经不起动荡。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不得不答应她赐婚的威胁。
“那后来呢?你们的婚礼举办的顺利吗?”我问道。
他偏过头来,认真的回想当年发生的一切:“后来呀......”
时间匆匆而过,明日就是渊紫新掌门与朝廷瑞希王爷的大婚之日。
江湖各路门派皆收到了渊紫新掌门成亲的喜帖,纷纷诧异,却也动身来了卫京观礼。
唐国繁华的卫京都城中的各家客栈,已被陆陆续续到来的江湖人士包满,生意红火,再也没有多余的空房。
渊紫的前任掌门紫阳真人和其他几位长老也到了卫京,他们算是代表玉无心的娘家人,被接进了瑞希王府落脚。
而玉无心被如今已为御医的温暖阳看在外甥和好友玉骁勇的面子上,被他收为了义女,待在温府备嫁。
瑞希王府里的廊檐到处挂满了代表喜庆的红色绸布,门上,窗户上尽皆贴上了囍字,管家仆从们喜气洋洋的布置着一切。
当天夜里,玉无心看着床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眼里满是缱绻,手抚摸着喜服,像是在抚摸自己幸福的未来。
冷无情走过来,告诉她:“明日卯时时分,翠茗会服侍你洗漱和装扮,卯时二刻喜婆会引你到前门,届时由我背你上花轿。”
翠茗是温暖阳的夫人指派给玉无心的贴身丫鬟。
“嗯,我记住了。”玉无心眉眼带笑,盈盈的回答。
冷无情踟蹰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师妹,祝你幸福。”
玉无心惊讶了一秒,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模样,“我会的,谢谢你的祝福,师兄。”
天亮的很快,一大早,玉无心就在翠茗和好命婆等人的忙活下,穿上喜服,插上珠钗化好妆,盖上盖头,再由喜婆一路高声唱和牵引到温府大门,冷无情就站在那里等着,背她迈出门槛,送上花轿。
李希晨面无表情的坐在高头大马上,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到了瑞希王府。
王府门前,李希晨下了马,走到花轿前,背起新娘子迈进门槛,跨过火盆,一路背到了王府正厅。
正厅里,坐满了宾客,江湖的,朝廷的,都在小声的议论着。
新人走进来后,声音停止,专心致志的观礼。
“一拜天地。”
“二拜先祖。”
“夫妻对拜。”
李希晨和玉无心一一的按礼完成。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官刚说完,一把匕首射入了他的额头,血溅当场。
场面有些混乱,遥远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的好外甥女,你怎么能和你的杀母仇人成亲呐?”
玉无心揭开盖头,与李希晨、冷无情等人一起出到厅外,对面的房梁上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灰色便服的中年男子。
正厅两旁迅速跑来一批手持弓箭的侍卫,张弓上箭,蓄势待发。
玉无心问起:“你是谁?何故捣乱我的婚礼?”
“外甥女,连舅舅都不认识,着实伤舅舅的心呐。”
“谁是你外甥女?快说,你到底是谁?”
“他是幽溪夙。”紫阳看了看对面的男子,有些犹豫的开口,“无心你的二舅舅,原幽州幽雄天的次子,幽溪夙。”
冷无情握紧了双拳,嘴唇紧抿,“原来是他!”
幽溪夙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灰尘,瞧着不远处的紫阳,悠然一笑:“哟,这不是渊紫的紫阳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