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很快就到了五庄观,推门而入,冲虚道长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只见道观满是焦黑色,像是遭了炸弹袭击一样。空中更是飘着一股飞灰,风一吹就如雪花纷飞,不过颜色灰黑。
留在道观看丹炉的明月道童,听到开门声,出来看到师傅和师兄,“师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仙丹还没炼成呢!”
一听这话,冲虚子火气能有三丈,怒喝一声:“仙屁丹,道爷今儿就让你这兔崽子飞了仙!”
明月这时候如何看不出师傅怒气冲冲,转身就向屋内跑,边跑边解释,“师傅不关我事啊,我回来就这样了!”
冲虚子正在气头上怎么会听他解释,挥着浮尘就追了上去。
“开门,赶紧把门打开!”冲虚子没抓住明月,屋门反锁。哐哐哐敲门,“小兔崽子开门挨顿揍也就罢了,否则没完!”
“师傅你经常说吃亏是傻,我才不开门,死也不开!”明月把门反锁,怎么叫也不给开。
冲虚子也没办法,总不能破门而入,到时候还是要自己修。不过也不能这么放过明月。拿锁从外面也把门锁上,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哼,既然不出来,就面壁三天,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说完就去丹房看损失情况,丹房位于北屋左侧,不大一间。
里面更是惨不忍睹,青铜丹炉倒是没什么事,满墙厚厚一层炭黑。冲虚道长那床只看见了一点残余木料—一根床腿,心里不断滴血,“我那一百多年的黄花梨木床就这么没了啊!”
整个道观也不大,前后两进,整体砖石混合,细看也颇显巍巍古风。前面青石大厅,内里供奉三清道祖塑像。当初冲虚道长甚至想把三清改成“天地”二字,后来想想着实有些大逆不道。后面东西两间,北屋三间,足够师徒三人生活。
清风住在西屋,本来两道童同住东间,清风六岁那年强烈要求单独一屋才分开。冲虚子也没在意,收拾好西屋让他住下。冲虚子住背面正间,左边是丹房厨房,右面是书房。据说当初第一代观主是读书人,考进士无望入深山学道,自是道教典籍不少。
整个道观虽说简陋,却是坚实,百余年下来也不见塌漏,而且冬暖夏凉,实在是个好住处。
清风回屋听外面师徒二人争吵不休,心里稍微有点愧疚,“师弟,对不住了。既然你是小师弟,这时候就来为师兄顶缸也是应该。”
不理会外面还在争吵不休的师徒二人,清风盘坐床上,五心向天,开始打坐修炼。
四年前,冲虚子带两个孩子上山。一对两岁小儿,老爷们岂能照看过来,冲虚子只好放羊式养活,只要没什么危险,任凭两小儿满道观爬来爬去。
那天清风在书房一个箱子里找了一堆玩具,其实是第一代观主的遗物。其中就有几个通红玻璃球,实在惹小孩喜爱。玩耍之际一不小心摔碎一个,小孩子心里也不怕,只是觉得玩具碎了伤心。伸手去抓,意外把手指割破。哇哇大哭之时,鲜血滴在其中一颗玻璃球上。
清风当时只见玻璃球闪出一道血光,自动跳起弹入手心,融进了身体,顿时脑海中多了许多信息记忆,承受不住,就昏了过去。
这一晕就是小半月,师徒三人一直住在县城医院。也亏那时候五庄观底子丰厚,否则冲虚子就要去卖血换钱求医了。从那以后,一直无所事事混日子的冲虚道长把赚钱当成了第一要务,经常对两道童说,“没钱万万不行,否则清风早就夭折”之类。
其实清风昏迷并不是疾病,即使不住院也不会饿死。当时是清风年龄太小,接受传承记忆太多,大脑承受不住昏迷。昏迷期间自有那颗精血珠护佑,不仅无碍,身体反而会更好,大脑获得更大开发。
自那之后,清风变得极其聪慧。冲虚子本给两人起名,一名绩一名业,清风用一哭二闹耍赖皮不让冲虚子睡觉的办法,把白绩改为白泽。
正是那颗传承精血珠,乃上古妖神白泽留下,给有白泽血脉的后裔继承。虽然清风是人类,但是血液深处有一丝妖神白泽血脉,获得了这传承血珠认可。
到了六岁时候,白泽用了两年时间领悟传承功法。即使有些法术神通难以理解,修炼到是可以。于是强硬要求单独住,就是为了练功方便。
这部《三辉五气炼气秘法》,就是妖神白泽所创。上古妖神白泽,智慧当属无双。于是妖族人族修炼之术创造出此法诀,可引日月星光辉炼体,同时又交融五行灵气练气。即使无法比拟圣人大法,也是不可多得之神功。
通过两年的不间断修炼,白泽已经可以引日月星三辉,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光辉,也使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八岁小道童,身体强壮不逊色成年人,气力之悠长则更胜一筹。只是两年来白泽极少感受到五行灵气,偶尔有一丝,积累了两年还做不到描述中的引气入体。
修炼时候时间过得极快,到了中午时分,冲虚子叫白泽吃午饭。
“师傅,您还生气呐?”白泽见白业不在,有些不好意思,貌似这次师弟背的黑锅不小,“您就饶了他吧,不就一张床嘛?”
冲虚子叹了口气,“阿泽,师傅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那点小伎俩我还看不透?我不是舍不得那张床,是生气阿业每次都给你背黑锅还不知悔改!”
白泽一听,心道,坏了,这次要惨。不过面色不变,“师傅这是何意,啥叫背黑锅弟子怎么听不懂。”两眼眨巴眨巴一副我是好孩子,不要冤枉我的模样。
冲虚子哼一声继续吃饭,也不再理白泽。
五庄观现在确实富裕,吃喝不愁,鸡鸭鱼肉也是不缺。自从白泽大病之后,观主痛定思定,决心赚钱。不仅为了自己,更是有因为两个孩儿。
冲虚子本是五里沟一白姓家的孩子,行七,上有三哥三姐,爹娘索性就起名白七。赶上饥荒,家里实在养活不起这么多子女,就打算把白七送人。
当时五庄观还叫白鹤观,是第二任观主,岁数有五六十岁。一次下山采买生活用品,看见白七,直言这孩子与我道门有缘。白家本就有意把白七送人,白鹤观在附近非常有名望,当即和老道一拍即合。白七就入了白鹤观做道童,到如今有四十多年。
冲虚子入了白鹤观也是好运道。老观主在道教也有些名望,道观香火兴隆,又有白鹤观创建者遗产,观资丰厚。白七自八岁当道童,被赐道号清净。这也是后来改道号为冲虚的重要原因,冲虚子经常说,“清净这道号像是秃驴一样,哪有冲虚子来的威风响亮。”
在山上,读书识字,背诵道经,早课晚课,自是不用多说。白七还经常随师父出山做法,也去其他道观读经论道,自是眼界大开,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白泽和白业两个道童就是冲虚子自城里带来,据说自孤儿院领养。既是为了道观香火传承,也是其师傅去世十几年,冲虚子一个人太孤独寂寞。各种缘由之下,如何不疼爱两个徒儿,否则也不会次次为弟子惹的祸事擦屁股。
师兄弟两人性格迥异。尤其自白泽受妖神传承之后,自然灵智大开,偏偏又是幼童,心性不定,最易受外界影响。自从看了师傅带回来的各种话本小说,自号万寿山二大王,师弟是三大王,至于大大王当然是师傅胜任。
师弟白业却是略显憨厚,然而在师兄带领下,也是山下一小霸王。更是每次惹祸后被拉出去为大师兄顶缸,白泽经常对师弟说,“跟着师兄混,有肉吃,出了事自是应该为师兄两肋插刀!”白业最敬佩的就是师兄白泽,每次惹火顶缸也心甘情愿。
白业被罚面壁思过,白泽当然不会让师弟饿肚子。等师傅午睡之后,从厨房拿了饭菜给师弟送去。窗台离地一米多高,八岁小孩爬上去并不容易。对于白泽不算什么,一搭一跳,就翻进屋子。
屋里布置简单,白泽进来一看,师弟白业居然躺在床上睡觉,怪不得敲窗户不应声。翻窗进来也不醒,睡得还挺香。
“醒醒,吃饭了。”白泽推醒师弟。
“哈,就知道师兄会送饭来。”白业对此也习以为常,每次关禁闭都是白泽偷偷送饭。冲虚子怎能不知道此事,只是饿着徒儿又舍不得,自己送饭又拉不下脸,索性装作没看见。
等师弟吃的差不多了,白泽问道,“那仙丹炼的如何了?收起来没有?”
白业从床底下拿出来一个瓷罐,“哪有仙丹,就炼出来了一团黑乎乎的泥巴,我收到了这瓶子里。”
瓷瓶有酒瓶大小,是道观祈福时储灵水所用。通体细腻,造型精致,冲虚子对此瓶十分宝贝。此时里面装有半瓶泥状胶质,黑黝黝,脏兮兮,让冲虚子知道了又会发火。
白泽却不以为然,黑泥样子难看,确实让他感受到了灵气波动,比空气中修炼数天才采集一缕的灵气浓郁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