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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母亲的心意 (2)

早晨,放晴多日的天空突然变得一片阴霾。低低的天幕,压着一重重败絮般的阴云,空气黏稠而潮湿,似乎快要下雨的样子。

站在屋檐下,AI静静地望着天空。一滴雨水顺着房檐落下,敲打在泥土上,渐渐被烘干。此刻,他在想什么?站在院子里的小肥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眉间好像堆满了哀伤,仿佛比今天的天气更加阴郁。

“AI,能过来帮我个忙吗?”唐妈妈向他挥了挥手,AI急忙点了点头,迎上前去。

“到这边来……”说着,唐妈妈将AI引到屋子最后面的杂物室门前,小心地扭开了锈迹斑斑的门把手。杂物室里昏黑一片,空气里充满了植物腐败的味道,“很久没来过了,小心脚下哦!”说着,唐妈妈拉开了一盏台灯。房间里这才变得明亮起来,只见几排书架横在中央,上面摆满了试验试剂和玻璃器皿、大大小小的纸箱、成堆的书籍。

“到这边来,”说着,唐妈妈指了指其中一个书架,最上面一排的某个大纸箱,“帮我把它拿下来好吗?”

“嗯”AI没有多想,他点点头走上前去,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大纸箱取了下来。

“多谢。”唐妈妈将纸箱放到一边,然后拂去了纸箱上的灰尘,将它小心翼翼地打开,“AI,照顾唐芯很辛苦吧?那丫头总是感情用事,有时候还故作坚强。”

“不,反倒觉得好像是我被唐芯照顾呢!”

纸箱里装满了一个个塑料袋,袋子里包裹着一些数据线、插头和一个类似移动硬盘的东西。“你知道吗?人们常说,记忆是一切悲哀的根源。”一边说着,唐妈妈一边将这些大小的零件组装在一起,“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幸福呢……”

对于这些话,AI有些不能理解,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唐妈妈的熟练的动作,脸上的愁云却更加凝重起来。

“这个东西,是整理电脑硬盘碎片的仪器,”这时,唐妈妈突然抓住AI的左手,将他中指的第二根关节取了下来,露出一截插头的东西,“我来用个这个仪器帮你切断你烦恼的根源……AI,我要将格式化!从今以后,所有关于唐芯的记忆都会从你脑海里消失……这样的话,你……还有她,就都不会再痛苦了!”

“喂,你想睡死啊?快点起来!”小肥一把掀起唐芯的被子。

“哇——!!笨蛋,谁叫你进来的?!难道不知道这是女孩子的闺房吗?就算你是小孩子也不能原谅!”说着,唐芯一把抓起枕头丢向小肥。

“既然这么不想起床你就继续赖着好了,不过,你那位电脑男先生再过几分钟大概就会永远和你说再见了!……”

“哎?什么?!”听到这里,唐芯的脸色骤然大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妈妈把AI带到后面的库房去,好像因为你们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决定要将AI格式化!一旦那么做了之后,他将失去所有有关你的记忆,就像失忆了一样,再也记不起你!”

“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偷听?!”唐芯一把捉住小肥的肩膀。

“硬要说的话很自然的就跑进我的耳朵里了,怎么叫偷听呢?!”小肥摊了摊手。

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唐芯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向后面的库房飞奔去。

“嘭”的一声将门推开,眼前,妈妈刚刚收起手上的工具。而AI则坐在一边的那张破旧的沙发上。唐芯就像被人点住穴道一样定在原地,“妈妈,你……真的清除了吗?”

“你在说什么?!”

“清除AI的记忆啊!”唐芯忍不住叫喊起来,“你真的清除了?”

看着女儿的样子,唐妈妈不由的紧起眉头,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没有。”

“真的没有吗?”唐芯走到AI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喂!……你还记得我,对吧?!”

“呵呵……”AI傻傻地笑了起来,“唐芯好傻哦,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

“唔…谢天谢地!”唐芯脱力一般地坐倒在地上,回过头去望着正要走开的母亲,“妈妈,你怎么会没有动手?!”

“算了吧……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吗?我正在看着我的傻瓜女儿和一台电脑上演一出悲喜剧,突然喊停的话,唐芯……你一定会像那次一样受不了而崩溃的吧!”唐妈妈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女儿,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唐芯郁郁地把脸别到了一边。“唐芯啊!既然曾经折断过一只,我不想看到你的另外一只翅膀也……”停了一下,唐妈妈的眼眶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充满了泪水,“而且,AI是你爸爸的结晶,如果我私自对他做什么的话,那老头子说不定会突然回来杀了我!”

“妈妈……”唐芯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母亲,轻轻地靠着她的后背,柔软的头发,散发着母亲独有的味道,那种温柔的感觉,真想一辈子都留在自己身边,“我想去试试看,想知道大学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已经错过一次机会了,还能拥有下一次吗?”

“我说过的,去吧!”

“但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能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了……”

“放心吧,妈妈的身体比以前硬朗多了,为了唐芯,我也会努力地好起来的!”摸着孩子那双细嫩的手,唐妈妈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命运吧。虽然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但是,你和这台电脑之间的羁绊,远远比我想象中要紧密得。”唐妈妈回过头去,抱住唐芯的肩膀,“亲爱的宝贝,原谅我没能阻止,将来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怨恨……”

那时候,唐芯并不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但是,在她进入大学之后第一个月,那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却让她切身的体味到了自己的愚蠢,只是,那个时候,置身其中的她们还没有发觉……

于是,在家里准备了几周之后,一个晴朗的早晨,唐芯和AI终于决定踏上去往名修大学的路程。那一天,到车站送行的除了唐芯的家人之外,还有黄教练。

“到了名修之后,就去体育馆找一个叫做李东宇的老师,然后把这封介绍信交给他,他自然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说着,黄教练将手上的白色信封递给了唐芯。

“你们都给我等等!”这个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个蛮横的声音,“我为什么不能一起去?”只见小肥用极度气愤的眼神瞪着诸位,双手叉腰,不满地抖动着右脚尖。

“小鬼,那可是大学啊!你这个年纪,还是再等上10年吧!”

“说什么鬼话?!总之我才不要留下呢!”说着,小肥一把抓住唐芯的行李箱,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敢把我留下试试看!”

“啊,你居然敢要挟大人?汽车就要来了,你快点给我放手!……”唐芯挣扎着摆脱小肥的纠缠,就在这个时候,唐妈妈突然摸了摸小肥的发顶。一瞬间,那孩子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啊……这家伙怎么了?”

“没事的,我关了他的系统,你们快走吧!”唐妈妈凑近唐芯的耳朵小声地说道。

真不愧是妈妈,做事果然干净利落,直击要害……唐芯顿时汗颜。这个时候汽车正点到站,唐芯转身面对舅舅,将一个灰色的钱包交给他,“舅舅,妈妈就拜托给你了……”说着,她郑重的鞠了一躬。那是一叠厚厚的钞票,也是唐芯仅存的全部财产。

“放心吧……”舅舅按了按唐芯的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辛苦你了!”

唐芯微笑地摇头,拎起行李与AI一起走上车。有那么一刻,她不敢回头看,生怕软弱的自己又会落下泪来。

“好好照顾自己,寒假的时候一定要回来……!!”说着,舅舅向唐芯挥了挥手。

汽车发动起来,看着车窗外的亲人们慢慢远去,这样的情景总是让人心里一阵酸涩。

“这样做对吗?我……没有选错吧?”唐芯用力地忍住了眼泪,微笑地望着身边的AI。

“嗯”他点点头,“唐芯,给我取个名字吧……”

“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麻烦你了,给我取个名字吧!”

看着AI一脸认真的样子,唐芯不禁摸了摸下巴,“这种事我可不在行啊!你让我好好想一下……”纠结了一阵之后,唐芯像是有了主意,“叫艾珂怎么样?和那个意大利有名的作家同名呢!”

撇了撇嘴巴,AI没精打采地抱怨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在应付我?”

“什么啊,我可是很认真的!”重重地砸了一下AI的肩膀,唐芯将头靠在座椅靠背上,“就这么定了,艾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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