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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最后的悲剧

不要只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你原来决心想达到的目的。

——莎士比亚

(一)

1607年,除了两部罗马悲剧《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和《科利奥兰纳斯》上演之外,还上演了莎士比亚悲剧时期的最后一部作品——《雅典的泰门》。

这部悲剧作品取材于古罗马讽刺文学家卢奇安的对话集《泰门或厌世者》和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名人传》中的一些情节,以及威廉·佩因特的《娱乐之宫》。可能是由于说教色彩比较浓厚,这部戏剧在当时并不算很流行。但今天看来,这部戏剧却具有相当的历史作用,剧中对友谊、金钱的态度对我们仍有一定的启发。

剧中的主要人物泰门出身豪门,家财万贯,但却性格豪爽、乐善好施,而且广交朋友,将友情看得比较金钱重要得多。在雅典城里,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贵族元老,只要登门拜访,泰门都会盛情款待,临走还要赠以金钱珠宝。对一些有困难的人,他更是倾囊相赠。

泰门有一个名叫文提狄斯的朋友,因欠债无力偿还而被关进监狱。他向泰门求助,泰门立即为他还了债。

还有一次,泰门的一个仆人路西律斯爱上了一位有钱的雅典人的女儿,但姑娘的父亲却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泰门得知后,立即给了仆人一笔与姑娘的嫁妆相等的钱,最终促成了两个人的婚事。

泰门每天都在为他的朋友挥霍着他的财产,尽管有哲学家埃玛曼斯特的警告和管家弗莱维斯的劝诫,但他依然如故。最终,这位既不懂料理家计、又不懂世态炎凉的豪客因自己的过度慷慨而倾家荡产。

这时,债主们纷纷登门向泰门讨债,陷入困境中的泰门只好向那些曾受过他慷慨馈赠的朋友告借,结果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泰门一向单纯地以为,自己助人就可以得到别人的帮助,而现在冷酷的现实终于让他惊醒。于是突然有一天,泰门又邀请他以前的所有酒肉朋友来家中赴宴。这些朋友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抵挡不住美味佳肴的诱惑,纷纷前来赴宴,并虚伪地找出借口向泰门表示道歉,说他们很乐意借钱给他,只是一时手头比较紧等等。泰门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开宴后,众人惊讶地发现,原来宴席上的菜肴只有一道:温水。这一场景让宾客们目瞪口呆。

这时,泰门愤怒地说道:

“蒸汽和温水就是你们最好的饮食,这也是泰门宴请你们的最后一次宴会了。他因为被你们的谄媚蒙住了心窍,导致一贫如洗。所以,他要把它洗干净,把你们这些恶臭的奸诈仍旧还给你们!”

说完,泰门一边向众人的脸上泼水,一边骂他们是一群“驯良的豺狼,温顺的熊,命运的异人,酒食征逐的朋友,趋炎附势的毒蝇,脱帽屈膝的奴才,水汽一样轻浮的小丑”等等!

(二)

由于看清了人性的丑恶,耻于再与人类为伍,泰门离开雅典,遁迹于森林之中,住在自己挖的洞穴里,每天以树根、野果为食。

一天,泰门在挖树根时偶然掘出一大罐黄金。面对这些金子,泰门不禁感慨万分,倾吐了一段经常被后人、甚至被革命导师马克思所引用的名言:

金子!发光的金子!宝贵的金子!黄黄的,只这一点儿,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尊贵,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这黄色的奴隶可以使异教联盟,同宗分裂;可以使受诅咒的人得到祝福,使害着灰白色癞病的人为众人所敬爱;使窃贼得到高爵显位,与元老们分庭抗礼;使黄脸婆的寡妇重做新娘,即使她的尊荣会令身染恶疮的人见了呕吐,只要有了它,就会恢复三春的妖艳。

这时,恰巧一队军人路过这里,头领是雅典的名将艾西巴第斯。他曾因替朋友声张正义而遭到元老院不公正的放逐。如今,他率兵准备攻打雅典。

于是,泰门就把一些黄金给了艾西巴第斯当作军饷,鼓励他彻底消灭雅典人。这时的泰门,对人类的憎恨和绝望已达到极端的地步。他还给两个放荡的女人一些金子,要求她们去引诱雅典男人。

当忠诚的管家弗莱维斯历经千辛万苦找到泰门,表示愿意无偿地侍奉他时,泰门严厉地拒绝了。他不希望因为这个唯一的善良人而改变他对整个人类的看法。

艾西巴第斯兵压雅典城下,腐败的雅典城邦已无人能够带兵抗击挽救危局了。这时,元老们又想起了英勇善战的泰门。他们让弗莱维斯带路,请泰门出山抗击。泰门坚决拒绝,并诅咒雅典城成为废墟。

艾西巴第斯很快就攻下了雅典城,并准备严惩那些雅典人。他派去寻找泰门,可是泰门此时已葬身于大海岸边。在他的墓前,立着他亲手写的墓志铭:

我,泰门,安息于此。我在世时,仇恨一切人类!

《雅典的泰门》是莎士比亚戏剧中情节最简单、人物层次最少的一部,但莎士比亚却在其中寄予了深刻的人生哲理。通过泰门前后对人生、对金钱、对世事的态度的强烈反差,莎士比亚抨击了世态炎凉和金钱万能等丑恶的社会现象。而泰门宁愿隐居森林也不愿回到人间,实际也是对金钱的罪恶采取的不妥协态度。他以死亡与那个他所深恶痛绝的肮脏社会相决裂,更是一种对现实最为强烈的抗议。

在创作《雅典的泰门》时,莎士比亚在思想认识上已经成熟,对社会也看得更为透彻。他认识到:人文主义理想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对人类前途始终抱有乐观态度的莎士比亚并没有为此而放弃他的理想,他要用艺术的力量去化解罪恶,用手中的笔去探索战胜罪恶的途径。于是,他开始逐渐转向传奇剧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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