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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粒粒皆辛苦

沿着玛瑙小河走了一天,终于赶在第二天太阳最猛烈之时到达了计划中的小镇,清水镇。

南水帝国地区管理以郡县为主,之上是城市,但能称得上为城市的集落实在太少,所以还是以推行郡县为主,其下是小镇,再者是小村。

林树所住的村子,小林村,是南水帝国南部边陲之地其中无数条村子中的一支,而清水镇则是这片地区最大也是交通最通达的小镇,在所属的南山县里算是最出名的小镇了。

南山县也是南水帝国最南的郡县,地域说不上宽广但对于以步行为赶路方式的林树来说,走出南山县可不是一个一时半会的旅途。

所以走了一天路的林树,在听到小镇街道上喧闹的叫卖声之时,别提有多感动了。

清水镇他不是第一次来,住在小林村的五年时间里,他跟随爷爷和村民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少,但坐马车走大路和沿袭着蜿蜒不绝的小河步行而到完全就是两种概念,以前坐马车那是几个时辰的事情,顶多就是屁股疼了点无聊了点,如今走了一天半夜才到,不仅腿酸脚麻浑身是汗,还饿的肚子贴背了,不由得他心里有些悻悻然。

只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南部地区天气炎热,林树又没钱买马,即使有钱买马也不一定养得起,而走内陆大道的话,背着这么大个包的自己又哪来更多的空间装水喝?这种天气没有水可是会死人的!然而这边陲之地偏僻到方圆上百里才有一个小镇的地步,天知道那些个小村又会藏在哪个山卡拉里?水源更是难以寻觅了。

所以为了不被热死渴死,沿袭着玛瑙河是最好也是最无奈的选择了。

林树抹了一把汗水,心里有些无奈,说起来,都是没钱惹的祸啊。

但是此行嘛,主要就是为了恢复记忆,追寻过去,虽然这事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比重新生活要好多少,但俗话说得对,没有经历过失忆的人是不会懂得这种痛苦,自然不会懂得这种本能的寻找是和活下去是一样重要的事情。

既然要想起什么事情,总不能就一直走下去而不闻世事,小镇总是要逛逛的,最重要的是,肚子也是要填饱的。

林树摸了摸已经不止发出一次抗议之声的肚子和干瘪的盘缠袋子,心里又一次的叹了口气。

这路,似乎真的不怎么好走啊!

……

……

“客官,想吃点什么?”

小镇客栈内,小二微微鞠着躬笑呵呵的问道。

林树皱着眉看着柜台上挂着的餐牌,看着上面标注的价钱默默在心里思量着,犹豫着纠结着老半天才拍了拍手掌,像是下了一个决定生死的抉择那般,点了两道菜外加米饭。

期间小二一直笑呵呵的,丝毫没有流露出不耐烦和不屑的意思,即便等了半天后林树居然只是点了两道基本算是最便宜的菜式也没有什么别样的表情。

清水镇虽然是南山县这片边陲之地最大的小镇,但毕竟贫穷人居多,达官贵人与名士富豪皆为稀罕人,且这里的老百姓多为朴实勤劳与善良,自给自足惯了,少有来下馆子的,反而类似林树这种下个馆子点个菜都要纠结老半天的才是常见,自然也不会对林树点这么便宜的菜有什么意见,当然,这是对于新面孔来说,老熟客还这样的话小二可就不乐意了。

林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深知此处小二的耐心与好心,所以倒没有好面子不顾手头拮据乱来一通,而是思量着老半天才点了几份菜,为未来精打细算,毕竟,以前是爷爷与村民大伙给钱,现在可是轮到自己这个没点赚钱能力的家伙来养活自己了啊。

小二走后,林树把背后的大包一把拉过来,放在靠着墙边的椅子上,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很多书上,总是写着那些趾高气昂的小二总喜欢对来客察言观色,判断是达官贵人呢还是落魄白衣,然后再根据这个来决定服务的态度,想来还真是有些无趣与龌蹉,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在其他地方遇到这种事情呢?

书书书,又是书。林树有些心烦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很多时候,他总是莫名其妙在脑海里蹦出一些以前看过的书上的一些奇怪的故事和句子,但是却总是记不起来这些书是在哪里看的,又是在什么时候看的,甚至连书名都忘记了!

就像是那些他未曾忘记的生活常识和生活技能那样,这些都不是他与生俱来的,而是后天经过别人教导或者自身学成的,然而失忆之后,却再也记不起来这些技能,这些常识又是跟谁学来的呢?想想还真是奇哉怪哉,既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又让人郁闷的想吐血。

如果能记住这些看过的书是在什么情况下又是在什么地方看过的话,大概会带来一些曾经的记忆吧,然而这些书自己想记起来的时候发现根本无处可循,似乎只有经历某些事情后,突然有感而发时,脑袋里才会蹦出这些句子段落以及故事出来,再多的,就没有了。

……

……

就在林树看着窗外发呆联想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切的时候,客栈里来了几个人。

这间清水客栈是清水镇里很普通的一家客栈,临近中午,正是人声人流最为鼎沸的时刻,所以客栈里很是吵闹,不管是健壮的汉子还是佝偻的老人,都在大声的聊着天,交流着信息与传播着谣言。

这些人所谈的东西,所说的话,本是平常的林树最为感兴趣的东西,但每次一想到关于记忆那方面的事情,林树就会深陷进去,久久才会回过神来,自然不会在意周围人的动向。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那几个人一进到清水客栈后,包括小二在内的所有客人都安静了下来。

来客栈吃饭往往填饱肚子是次要的,吹天侃地才是最主要的,而这便要求每个人都要耳听八方才会有足够的信息给予交流,所以他们的目光是敏锐的,耳光是灵动的,所以几乎在那几个人完全踏入客栈后的那一刻,全客栈的人,除了林树外,都在看着他们。

进来的是四个人,三个穿着黑色劲装,黝黑坚毅的面庞上显露着强悍的味道,劲装之下隐隐有种力量澎湃感,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他们绝对是不好惹的角色。

而被这三个看着身手显然不俗的汉子围在其中的贵人,则是一位头戴斗笠的曼妙女子,白色斗笠垂下的白色细纱遮住了贵人的脸,但若隐若现间依然能分辨的出此女子姿色绝佳,其中隐隐透露出的冷冽味道,更是让大热天之下的在座客官都感到一些清凉。

细纱之下是一席华贵的水蓝色长裙,在场的都是小镇里的糙汉子,虽说都没见过大场面,但行走在商市里,一些个眼力劲还是有的,即使没有,也能从最外表的那泛着光泽的布料与绝佳的看不出一丝瑕疵的制作工艺上看出衣服的华贵细腻与精致,再加上女子身上无形的气质显露,无疑更让人相信此女子来头不小,这让在场的客人都惊呆了神,这种贵人在清水镇这种小且偏远的地方能看到其实和见到仙女也差不多了,而且这位贵人身上所透露的一切,也的确能担当的上仙女两字了。

然而这四人却仿佛习惯了这些目光,丝毫不为所动,进到客栈后,领头的一位汉子先是扫视了一遍客栈,便径直走到靠里边的桌子,招呼着另外两个汉子和那贵人就坐。

华服女子背对着现场的客人而坐,她就坐后,另外三人才敢坐下,瞧到这一幕的人大概都能猜到这女子与三位汉子是主仆关系。只是现场仍然安静仍然目不转睛盯着那蓝色华服女子的场面很是让领头的汉子不爽,瞪着牛眼一个个回望过去,吓得客人纷纷避之不及,凶悍的味道显露无疑。

只是在扫过林树的时候他目光稍微停顿了一下,因为全场就林树一个人目光似乎一直看着窗外,完全不为客栈里的异动所动,这种寻常里的不寻常,作为仆从头子,肯定得多注意一下,但也只是注意一下罢了。

很显然,深陷苦恼中的林树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多看了一眼。

而现场的客官们被瞪回去后,显然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盯着别人来看,于是只好转为窃窃私语,当然,这种窃窃私语即使听不到也能猜出是在讨论这位华贵女子的身世,来自何处,不然就是夸赞着这位女子如何如何美貌,如何如何气质出众等等了。

身处清水镇这种不起眼的小镇的百姓,自然无法从外表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有时候,窃窃私语很烦,被上菜声惊醒过来的准备给自己肚子一份好的待遇的林树也对场间由欢快讨论声变为窃窃私语声感到心烦,不由皱起了眉头。但这点烦心事显然没有填饱肚子重要,所以他还是很快接受了,并且认真的享受着自己的这一顿“盛宴”。

但林树能接受,不代表着谁都能接受,比如正被这恼人的天气折磨的很是心烦意乱的某位贵人,便很不能接受吃个饭还要忍受着周围人的唧唧歪歪,而且很明显这些窃窃私语是讨论着自己。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向那位汉子头领下达了清场的命令。

似乎是这种命令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受了,头领没有任何抗拒疑问等便点头领命起身,但显然那位头领并不想用什么暴力手段,而是选择扯过腰间的袋子,驾轻就熟的经过每一桌前,阴沉着脸不说话,直接丢些银币在桌上,识相的客人看着头领的神情也不多说什么,赶紧拿着这赚大发了的银币赶紧跑路去也。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位头领选择清完了所有其他客人后,方才来到林树这一桌,但情况却有些变化,因为头领的脸色变得不那么阴沉了,反而有些怪异的看着林树在认真地吃着饭。

一份土豆拌肉渣,一份青菜外加两大碗米饭,怎么就能这么认真的吃呢?

沉默了一会,头领微微蹙眉,但还是选择了丢几颗银币上去,嘴唇微动,却还是没有说话。

银币叮当碰撞的响声惊醒了林树,他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嘴巴却依旧认真的嚼动着,好一会才吞了下去,并且很是淡定的没有立即收下这几颗银币,虽然他眼角的抽动出卖了他此时看似平静的样子。

几颗银币啊!这可不是小钱!

林树当然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震惊于这位汉子的阔绰出手,但还是依旧认真的吃着自己的饭。

直到此时,林树依旧还是没有离开,只是沉默了一会后,他放下筷子和碗,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这位大哥,钱我收下了,但能不能让我吃完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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