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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心叵测

自老妇人死后,蓝芷墨还住在原来的小院里,跟小侍女及那中年妇女一起生活。只那俩人却不会如同那老妇人一样,会纵着她。特别是在发现蓝芷墨不会说话后,就更是只管自己吃喝,至于蓝芷墨,能吃到她俩吃剩下的热饭菜就不错了。

那俩小子不知怎么,再没来小院找她。

这天早上,蓝芷墨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自己穿衣,然后找了点水喝了。见那俩还在装睡,如是就故伎重演,装着要便便,出门去了。

出门后跑到暧房后面,确定那俩看不到了才开始练功,再记了老头新教的心法,拿树枝当剑舞了一通后,回屋看到那俩已经吃完早饭,木桌上放着一个干巴巴的馒头。

蓝芷墨没说话,怯生生的挨过去,拿了馒头就着凉水吃了她的早饭。

吃完饭,蓝芷墨轻松地翻过低矮的院墙。

以前,老妇人在的时候,这个小院是她的乐院,就是让她一天不出门,她跟着老妇人,也能乐呵呵的过一整天。而现在,她不想呆在这里,一刻都不想,那俩的尖刻她不想再领教了。

翻过多重院墙后,蓝芷墨坐在院中的一个亭子里,呆愣愣的看着亭外池塘里围着新开的荷花翩翩起舞的彩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悲凉:快三年了,无时无刻,她总以为自己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或是一场梦,是不会与这里的任何事物产生交集的。所以无论待遇如何,她都没有跟人计较过,只是机械的活着。只老妇人在时,老妇人对她的好,让她暂时忘了自己身处异世,她鸵鸟似当老妇人是奶奶,没心没肺的活着。

她总想着何许有一天自己就会离开这里。回到那个虽说也没有亲情的现代,但在那里至少有自己赖以寄托的事业,可以按自己想要的方式活下去。奶奶走的时候,她答应过她,无论将来发生什么的事,都要好好地活着。所以,尽管现在身处不明时空,她还是没心没肺地活着。

但是现在,情况似乎大不一样了。

自那一夜的那声尖叫后,似乎提醒了所有的人,这个荒凉的院子里还活着一个小小的蓝芷墨。于是乎,她这里来往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跟着多的还有她脸上的五抓红印及身上不明不白的伤痕。

特别是那跟着美男抢她来的美人,来得特别勤,每次来似乎都恨不得撕了蓝芷墨。

而那些骂她的话更是恶毒至极!似乎是跟她的娘亲有关!

有时她会想,她那弱得风一吹就会倒的美人娘怎会惹了这么多的女人?在她的认知里,她娘虽美(至少是她所见过的女人里最美的那个了),但似乎并不得那美男的宠爱,以至于连她,自出生起就不得爹娘疼爱。只能独自苟活于世!但为何那些女子会恨那美人及她至此?这不合情理呀!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她那美人娘啊!看来跟她一样,都活得不轻松!

而她自从从那长满海棠的院子出来后,就再没见过她。

这时的蓝芷墨并不知道,常常是在夜晚,她熟睡后,她那美人娘常会飞越重重院墙过来看她,但每次过来见只不过大半年的功夫,蓝芷墨就由原来白白嫩嫩的模样变得又黄又瘦,她是恨不得杀了那俩个侍候的奴婢。

只是每次,想起蓝然之的警告及蓝芷墨的未来,她最后都只能生生忍着。

派给蓝芷墨的那个小丫头及妇人由于都是下人,对主子间的恩怨一向是避之不及的。只要院子里来人,她们都只能呆在屋子里或是站在院子中,如雕塑泥人般,就算院子里闹翻了天,都绝不会吱声!

对一个不得宠的小女孩,她们犯不着去得罪那些握有实权、或是决定她们饭碗的主子。

蓝芷墨只能自己应对。但幼小如她,除了躲,似乎别无他法!她现在羽翼未丰,还不能跟这些人对着干。

而那教她武功的那几人,现在一般是隔个十天半月方才露一次面,每次来了见她身上有伤痕,就都想拔剑杀了出去。但最后都不知作何想的,都不了了之,只后来每次来都给她带一些伤药及一顿上好的吃食。

而那美男,自柴嬷嬷下葬后,就再没出现!蓝芷墨怀疑,自己并不是他亲生的女儿。

长久以来,这个精美的隔壁花园,就是蓝芷墨的避难所。

今天她照例是避开小丫头及看管她的妇人翻墙而过---其实她根本就不用避,每天这个时候,这个院子里的活物除了她蓝芷墨就只剩下那些虫豸。这些蓝芷墨都能理解:谁会去浪费时间去认真对待一个象她这样看不到一点前景的人呢?

可今天这个午后,避难所也并不安全!

很多年后,每当身居高位的蓝芷墨,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贵妃椅上赏荷花时,总会时不时地想起这个让她几乎命偿荷底的春日午后

呆坐在亭子边沿的蓝芷墨突然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没有任何防犯的她一下子就掉到了下面的荷塘中,慌乱中喝了几口臭水后,她才看清那个站在亭子中咬牙切齿的女人。

蓝芷墨趟在腥臭的池塘里,盯着那张狞笑至丑陋的面孔及站在她旁边那个个比她稍大些的小男孩。她认得他们,就是当年跟着男人把她抢来并扔到这里不闻不问的那个女人,那在新年里赏了她一巴掌的妇人-----男主人的如夫人。只是此时,她已不复二年前的高贵。短短几个月,她已经是第N次光顾这里了。蓝芷墨不知道对于才三岁的她,这个女人哪来的刻骨仇恨?以至于才到双十年华的她,被这种莫须有的仇恨折腾得一次比一次憔悴,原来的花样美少女转眼就成了昨日黄花

这几个月来,对她的打骂,也是一次比一次狠毒,折腾也是一次比一次升级。而这些,蓝芷墨都忍了。

那小男孩可能是她的儿子吧,蓝芷墨看着跟她如出一辙的粉嘟嘟的小脸,心里感叹不已:这么清秀可爱的小男孩摊上这样的妈妈,真是可惜,可怜!

只是,在那时,蓝芷墨并不知道,多年以后,她苦心算计好的人生,竟多次被眼前这个“可怜”的小男孩改写。

今天她照例是不想也不能跟这对母子产生正面冲突,所以只得远离岸边。

这小小的池塘并不能困住她。

她手脚并用,快速游到对岸,再用手撑起小小的身子并艰难的爬了上去----荷塘淹不死她,但现在倒底还是晚春,池水还是刺骨的凉,她担心自己在水里撑不了多久!

在转眼间,她清楚的看到那女人眼里的不可置信!

这女人,看来今天是要她命来了,而且势在必得!如若不是她蓝芷墨,或许今天就得做了这荷塘的花肥了吧!

大约还是做贼心虚,女子拽着小男孩,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下,竟慌慌张张的走掉了。

瘫软在地的蓝芷墨松了口气!春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枝叶照下来,落在她的脸上,形成几道斑驳光影。四周寂静无声!

春困的人们,现在正在春日醉人的香气中沉睡着。谁又能想到,就在刚才,在他们的睡梦中,有一个女孩,一个才三岁不到的小女孩差点就要永久的睡在荷花池底?

如果她没了,尸骨无存,估计只有生她的那个娘会掉几滴眼泪吧?

眼泪终是掉了下来,她蓝芷墨再强,也只是一介女子啊!

眼泪流了干,干了再流。当太阳的在天边只剩下一个不刺眼的光球时,蓝芷墨终于下决心要再学习另一门外语---这个未知世界的语言。

她蓝芷墨要活下去,她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个异世界;死在这些不明原因的嫉恨下。她要知道:自己小小年纪,为什么会惹来如此多的敌意?她要知道为什么会她会活得如此艰辛,以至九死一生?

不管是不甘也好,苟活于世也好,总得活下去不是?

而想活下去,就必得离开这个只能看到方寸天空的院子,而离开这个院子后,语言则是必备的重要生存条件之一。

这么些时日,蓝芷墨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而是她总觉得自己是过客,是不属于这里的一缕游魂,这里的一切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说不定哪天就会从这里消失!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对周身的一切漠不关心。

蓝芷墨勉力爬了起来,爬回原来的那个亭子,然后再努力把自己挪到破败的院墙边。

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后,她几欲昏阕。

但无论怎样,她都得翻回原来的院子,不然就真有可能死在这个美丽却荒凉的地方了。

她努力支撑着爬上院墙,双脚踏上木桌,然后再把屁股从院墙挪下来,把脚伸直,背靠着墙坐了下来……

她那个唯一的侍女找过来时。蓝芷墨感觉自己只剩下一口气了。

侍女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似是很生气,不过蓝芷墨已经没有力气去揣摸那些话语的好坏。

粗心的侍女照例不会去管她身上发出的阵阵腥臭来自哪里,反正她身上从来都没有干净过;而且脸上也会时不时的多几道不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产生的手印或是抓痕。这都司空见惯的事,她顾得来么?

少爷只是让她过来照看她的生活,只说饿死了她们得偿命,可没说被打死了怎么样啊?

说是蓝家的小姐,可身份贱得连她这个丫头都不如:娘亲在蓝家连侍妾都算不上一个,凭什么让她侍候着?

摊上这个活,她现在只好自认倒霉。但无论如何得早日脱身,靠上一个得宠的主子,才能吃香喝辣。好过陪着这个不得宠而又傻里傻气、三岁还不会说话的小贱种。

小侍女不在意地伸手去扯蓝芷墨的衣袖,然后打算扭头就走。可以这一扯,却没扯下蓝芷墨,身后的力道反而差点把她拉了下趔趄。

侍女终于发现今天事情有点不对!

她没能把蓝芷墨拉下来,反而她的手被一把扣住了。

她一转身就对上蓝芷墨清冷的双眸,不由得大惊失色,惊得倒退了一步-----。

蓝芷墨扣着侍女的手腕,双颊潮红,双眼盈盈欲滴,眼神凌厉瞪了侍女良久,然后才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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