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出“正面的旋涡”(Positive Turbulence)概念,作为丰富创意与启发的元素,让我们想起熊彼特的“创造性的干扰”。这个概念的想法在于营造一种气氛,帮助想法破笼而出,开启新的思维。而有四种性格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欢迎异类:容许陌生和意料之外的信息与流程,强烈质疑自己的做法。
·邀请多重观点:鼓励分歧的看法与非正统的诠释角度。
·乱流密度控制:控制改变的范围与速度,让所希望的进程不致倒向负面发展。
·发展感受力:创造参与者能运用改变并且参与改变的先决条件。
约翰森身兼作家与创业人,他认为决定性的思想启发和革新,来自不同文化和原则的互相激荡,也就是多样性能促进革新。在这种创意空间中,能产生不寻常观点和发展爆点。他称之为“美第奇效应”(Medici effect),名称借用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有名的行家族。
美第奇家族出资促成大量的艺术创作,将雕刻家、科学家、诗人、哲学家、画家、金融家和建筑师齐聚于佛罗伦萨。他们互相学习,并且跨越自己的文化与专业,用新的想法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认识的文艺复兴时代。但是我们不需到十五、十六世纪的佛罗伦萨去,我们自己的时代也有这些元素。开创新公司能否取得经济成功,文化方面的创造性部件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
维斯伯在他的研究中描述道,发展概念的这个阶段,相当于艺术创作过程。而纽约、巴塞罗那或者柏林等城市,早就具备科学和文化背景,不下于当时的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成功之处在于扮演桥梁的角色,鼓励追根究底,而不是强调区别。换言之,也就是强调产生文化产业的创意空间。
一个革新的企业创意的发展,主要是一种创造的过程。因此,发展创意可比拟为艺术性的创造活动。
──维斯伯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坐等企业活动的新文化自动发展?由著社会的文化领域来激发创业文化?借由那些不看奖励方案,而是独自发展自己创意的人,将创意运用在这个只是缅怀过去而非展望未来的经济体系中,就像熊彼特所说的“创造性的干扰”。但是对多数人而言,这样的经济体系也仍然陌生,他们看不见主动参与的机会。如果我们仍紧抱过时的想法,认为创业是可怕而不受欢迎的,那就不用等待这种文化了。我们必须也能够将创业认知为开放的、有吸引力的、自主的、创造性行为。
企业管理是重要的,必须做到专业。但是我们必须解除创业者这项负担,而不是以此吓退创业者。此外,有意义的创意和概念不是(仅仅)来自经济学。
经济太重要了,我们不能将它让给经济学。[ (原句:“战争太重要了,我们不能把它让给军队。”这句引言摘自俾斯麦〔Otto von Bismarck〕,但是源出于塔列朗〔Talleyrand〕。提出货币论而闻名的经济学家齐美尔〔Georg Simmel〕,也曾以改写的方式引用过此言。)
建筑的世界里如果只有静力学家,将会多么无趣。新的概念、极致的设计将少之又少。这里没有对静力学家不敬的意思,但是从他们的眼光来看,独特的形式很容易变成胡闹,应该将之驱离想出创意者的脑袋。我们不能把经济这个世界让给企业管理、或者经营。以前述所举的建筑为例,它们是静力学家,必要且不可缺少,但不属于新概念、实验、另类与挑衅,而我们若想为等候已久的问题找出合乎时代的新解答,就需要更多的特质。
把创意提到如此高度,这样对很多尽心尽力、以未来为考虑来解决问题、负责尽职的管理人不是很不公平吗?当然是。不过我们的管理是指:为了维持秩序而管理,为了处理复杂的机制而管理等,这些刚好都不欢迎创新。所以我们不能期待管理能给我们带来新的、实验性的和前卫的创意。
我们的教育帮助学生做好创业准备了吗?
在真实的市场状况中,每个决定永远有风险。学校却是一个安全的系统。教材是固定的,就在课本里面;课题、解题过程与解答都是教师熟悉的。复杂的市场实际状况被分门别类,编排到不同课程中。因此,教育系统的设定方式可说是创业必要条件的绊脚石。
现今的教育系统是问题,而不是解答。
我们教育方针的设定适得其反:
·在真实世界里,往往是在不明确的情况中做出决定,而非在有把握的背景下。
·解答必须靠自己思考,而不是从教材中寻找。
培养经济生活观,而不是教学校科目。
·难道有铁饭碗的公务员能教你创业是什么吗?
·就连国际学生程度调查(PISA)也不敢面对创业的挑战。
今天,学习过程过度制式,不论是内容或形式。毕业及修业,受到重视的是修课证明或者学分。关于学校教给学生有关不同职业需要何种资格与能力的知识,众所周知早就不合时宜,但是学校仍我行我素,置之不理。老师会教学生怎么创业,叫学生要有热忱,要有韧性来实行不寻常的想法?应该不会。这样会转移对教材的注意力,成绩会受影响。学校教的经济生活观合乎事实吗?
有人也许会争辩说,教材里找得到和日后生活现实世界有关的内容,总体来说,学校运作已经包含日后的生活观。但是,不要忘记,一切都和找工作和实践工作的观点有关。
从前的人一般都期待职场会不断产生新的工作机会。大家默守固定的工作分配,教育系统只要根据学生性向与能力来分类,职场会依角色、职位分配工作。现在,这样的分工却没有用了。今天我们必须要求教育系统,让毕业生有能力创造自己的工作,更甚者,透过新创公司制造新的工作机会。
我们看学校施教结构的设定,再看许多老师对市场主题的观点,还有一般老师对私人企业不熟悉的情况,就会知道,其实教育反而是问题的一部分,而不是问题的解答。这给了我们一个贡献创业的机会,其实也不错。只要与知识、自由空间、创意启发有关,基本上,教育系统相对于职场有其优势,尤其是相对于职场生活的狭隘和时间压力。新的创意需要开放、有视野的环境。
优秀的教育理论,其中心意义都是找出并促进个人独特能力的养成。为什么在学校里很少看到创业,还有一个原因:不少老师会说:“我们不想教出贪图金钱的怪物。”
这有一点像以前教会学校或者是我们小时候,性议题总被故意忽略:“我们不想教出性变态”,所以尽可能让性议题远离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后来,这种情形无法维持下去,因为有些讲究实际的教育学家理解到,长此以往这个议题将会不受控制,产生负面效果,所以设置了健康教育课。但这门课程的安排却是以吓阻为主,不是从青少年的感觉和兴趣出发。
由此可知,我们也需要经济启蒙的课程,但不是吓人的会计计算与收支结算课程,而是一所不对我们保留真实世界的金钱和市场的学校;一所在设立课程内容时,便将自立创业各种可能性摸熟的学校。想更有创业能力,必须做好准备,而不是取得企业管理的知识。对经济的好奇心与随性的思考能力是现成的,而且始终存在。但是由于教育系统不教人独立的方向,反而教人依赖,加上许多教育学家反对创建事业的态度,导致好奇心与思考能力烟消云散。
企业精神出走了吗?
企业精神?随着“投资者”(代替创业人)、“工业政策”(代替市场功能)、还有国家对大型国际企业的种种优惠措施(代替卡特尔协议),企业精神似乎绝迹了。对大企业来说,大量裁员这个方法早就能拿来胁迫政府政策。“成为赢家、私有化、失败者、社会化”这些可恶的词语轮番上阵。而对小公司而言,风险仍然很高──非常高。大多数的小公司在创建之后的第五年就消失了。
大财团里设有部门,工作内容就只是专门填写辅助表格。这些程序全是出自布鲁塞尔的欧盟各部门。经济领域里的企业精神出走了吗?我们可能在绿色和平组织、国际透明组织、食物观察组织,以及其他众多机构里,找到比德国小型法人组织内更多自主革新和冒险精神吗?越来越多人认为,我们需要具备国际规模的大型公司,这些公司需要更多国家领导和支持。显然自立的、脆弱的公司,只有透过国家的仙丹或者补助的拐杖才有精力参加国际竞赛。
可是德国不正以事业手腕高明的中产阶级闻名吗?普拉特纳软件开发普拉特纳(Hasso Plattner)、鞋商戴希曼(Heinrich Deichmann)、克朗斯创始人赫尔曼·宫喜德(Hermann Kronseder)、日用品连锁超市DM的创始人维纳(Gtz Werner),以及婴儿食品制造商喜宝(Claus Hipp)这些名字,一下子就涌现脑海。是呀,德国有杰出的企业人才。但是这些人有多少?几十?几百?他们能代表我们所认知的德国经济吗?他们不都属于上一代,而那一代的价值观多少已经灭绝了?他们不就是那种公司赚钱自己不花,不用奢华的消费显耀自己,而是把钱再继续投资在公司的人吗?
泰国北部的拉胡(Lahu)部落相信,鬼喜欢附身在人身体行动。我觉得德国有些政治家一定被附身。企业精神钻进他们体内,因此他们信誓旦旦高谈新鲜的创意、冒险精神和从车库起家的创业人。事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德国的职场规则彻底摧毁车库创业美梦。一直是如此。
强生的创意──用空箱做架子与空间配置──简单、好用、免费。不准,撤掉!可以跟地方行政官员谈一谈吗?没希望的。还有新出炉的创意呢?那些你得穿西装、打领带,在银行人员面前陈述的创意;或者那些等着让领国家薪水、本身没有创业经验的官员拍手叫好的点子,到企业管理的厨房来吧。这里正准备上菜呢。别再胡闹了,大家对你落空的点子给予同情的微笑,就如同医生即使对病人说得天花乱坠,病人还是要面对现实。
在欧洲地区,政治界似乎相信需要借由补助来促进创业。但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如何用政客的心态来补助创业,唤醒企业精神?毕竟企业精神的核心是:“自己去赚取金钱”。补助企业,就如同要训练马拉松选手的耐力,却先用轿子抬他一样荒谬。也许马拉松选手可以因此先习惯距离?我们真的应该好奇,如果对目前的奖励政策进行公正、诚实、详细地科学评估,结果会是什么?
有关补助这个议题,在经济管理处可以听到这样的话:“既然我们什么都补助,也分给创业人一点吧!”他们明显的想法是,用钱召唤,棺材的盖子才会打开。若仔细思考申请补助需要多少官样文章,就知道那一定会使创业人无法专心于自己的课题,发展可行的创意概念。当创业这个领域开始可以申请补助金时,涉猎这个主题多年而且成效不错的,原本只有8位柏林大学的教授,突然暴增到90位。我们日以继夜工作,就为了写出一个大型共同研究与实践计划,还做了无数的协调和妥协。
最后,计划被拒绝,一夜之间,做这个议题的教授又变回8个。魔咒失效了。企业精神不能由政府部门传达给大学,应该是反过来。我们需要的是包含教育行政的企业性思考与行为,这个教育行政必须富有实验精神、能有效实行,而且要放下身段。我们必须增加企业这个领域的吸引力,不用再去学习行政管理的思考模式,而将重心移到创意、愿望与热情。我们需要企业文化,但不会是来自政府奖励补助的官僚制度,以及奖励补助的方针。
真正有帮助的是:免除创业者开始创业时的官僚程序。人一辈子总要给自己一次机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实验创业。如果可以让创业者一年不需接触官僚制度,而非老是夸谈车库创业,就已经很好了。
独立宣言
我们今天拥有所有能提供自己进行经济活动的资源,再也不用依赖企业管理教条以及课程,给我们塑造公式化的技能。英国创业研究的专家吉布(Allan Gibb),甚至主张创业应从整个商业知识体系中脱离。这个概念的重要性被强势的企业管理知识逼到边缘。把创业从这个角落拯救出来,斩断与商业管理紧密的关联是很重要的,因为那是种非常狭隘的思考模式。
创业必须从企业管理学的怀抱中解脱。独立的时候到了。
独立宣言
我们不再承认企业管理学的特权。
为了自己着想,我们应节省并理智地运用财务资源。
我们欢迎企业管理学成为我们的伙伴,在实现目标的路上陪伴我们。
我们的旧习是障碍,敌人是我们自己。我们自己挡自己的路:我们活在昨天和前天,并且顽固地紧抱不放。这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是可爱的,却会不必要地阻碍我们。我们今天没有办法钻研与工作相关的所有细节。用实际一点的比喻来说:我们拿铁锤将钉子打进墙壁时,不需知道铁锤是什么做的,也不用了解木柄是怎么固定的。但是我们最好买有质量保证的铁锤,否则会伤害我们自己。我们不需为了区别质量好坏,而去进修铁锤学。
独立不代表拒绝或看低迄今为止的主流想法,而是表示削去统治权,赋予其合适的地位。企业管理学是伙伴,可以;是主宰,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