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憨喇嘛租下了独院,年租金三百元,一次付清了。这两间正房比憨喇嘛农村的房子大,还有不小的院,院门是铁板做的,结实安全,憨喇嘛很满意。下一步,憨喇嘛就得置办家当,首先是刀具和一辆脚蹬三轮车。然后是生活用品。
第一天,憨喇嘛从食品工司批回两百斤白条猪,下午早早卖完了。回出租屋一数钱,除了一切开支净赚四十六圆,憨喇嘛高兴得几乎晕了。四十六元,这是什么概念?憨喇嘛知道,这可比陈海波监狱长半个月的工资还多一块呀!
就在憨喇嘛数钱数的晕头转向的时候,在音德尔镇的另一家,一个年轻妇女满脸不高兴地对丈夫说:“他****的,农村来了个什么喇嘛,也在我旁边卖开肉了,他个子小,顾客一看是农村人憨厚,相信他的称不差,都爱买他的,我们的就卖不动了。”
这个小媳妇的丈夫叫刘恒,中等身材,当武警兵那会儿人长得精瘦,从打转业回乡搞起个体摆摊卖肉,有钱了,人也越吃越胖,现在是满脸横肉,双眼皮大眼睛,扫帚眉,满脸浓密乌黑的大胡子,有人说,刘恒跺一脚,音德尔镇的另一头都颤抖。这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刘恒心狠手辣,当兵时学到的散打本领天天巩固,同时,他充分编制和利用了战友网,刘恒的战友在公安局、工商局、税务局……这么说吧,刘恒的实力已经渗透到了扎赉特旗的方方面面,在扎旗绝对好使,凡在本地好事的人到外地也管用,刘恒就是的,他到齐齐哈尔、长春、沈阳、哈尔滨都有给他办事的顶硬的朋友。刘恒不是脑瓜一热乎就不分青红皂白开始胡打乱砸的那种愣头青,他这个人有实力但不过火,以震慑住对方达到自身目的为宗旨。他曾无数次高举大砍刀照准对手头部,当对手吓得魂飞丧胆时砍刀就会很幸运的偏离轨道,砍破的只是肩头表皮,鲜血渗流出来,如果是夏天被伤害人没穿上衣半边身子都血淋淋的,这对刘恒来说更起到杀一儆百的功效。刘恒的核心目的就是充分发挥自身能力获取财富,把家过起来。
看出刘恒敢打敢拼,鬼点子多,又能抓钱,已经是公认的农贸市场黑势力老大。当初,卖菜的农村姑娘苏香从小也霸道,喜欢和爱打架的男孩子玩耍。苏香觉得嫁给刘恒这种人有安全感,会有幸福,这使刘恒就轻易娶到了又能干又漂亮的媳妇。
听了妻子的一番牢骚,刘恒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好了好了。明天上午,哦,明天不行,明天早晨六点半去泰来的票已经买了。”
苏香说:“明天别去了,把票退了,先把那个喇嘛给我赶跑了再走。不然这生意没法儿做,气死我了。”
刘恒说:“唉,那不行,我急着去沈阳摆平一个人命关天的大事,一刻也不能拖。”
苏香问:“啥时回来?”
刘恒说:“半个来月吧。说不准,反正最快也得一星期。你这样,明天,让小陈做一下那个喇嘛的工作,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喇嘛现在是初出茅庐不知道北。懂了吧?。”
小陈也是卖肉的。他是刘恒的帮手,是去年被刘恒举刀制服的,现在的小陈是刘恒夫妇指哪儿到哪儿,绝对顺从手下干将。
上午,是猪肉卖得最快的时候,憨喇嘛正忙着呢,小陈过来说商量事,憨喇嘛没好声气地说:“我俩又不熟,能有啥事!我忙着呢。不去。”
小陈说:“不听我话你可要吃大亏呀。”
憨喇嘛假装没听见,继续卖他的肉。
一位中年男士,买完肉,不无担忧的劝导憨喇嘛说:“在市场上做买卖要多长一个心眼儿啊,有些人是惹不起呀,做人要圆滑点儿好。”
憨喇嘛抬头对这位中年人说:“我就这些心眼儿,父母造的,我补不上,爱他妈咋地咋地!”说完,继续照顾他的顾客,中年人叹了一口气走了。
忙过一阵儿,憨喇嘛抬头看见田秀英领着女儿站在摊前望着他微笑。憨喇嘛觉得田秀英比十年前显老了许多。他问:“怎么样?田姨,全家人都好吧?”
田秀英说:“别瞎叫,我有那么老嘛!去年,韩书记走了。现在,就我们娘俩过日子呢。”
看见田秀英,憨喇嘛想起了陈玉华,他问道:“陈玉华他们过得怎样你听说过吗?”
田秀英说:“哎呀,陈玉华可发财了,听说张文生办了什么建筑公司。反正很有钱了。就一样不如意的,他家儿子脑瘫,说话言语不清。”
关于陈玉华的状况,田秀英也都是道听途说并不十分了解。这些年,张文生是富了,可陈玉华竟因福得祸日子很不好过。随着财富的越积越多张文生的脾气也跟着越来越大,打骂陈玉华和儿子成了张文生的家常便饭,原因还是因为陈玉华没给他生一个健全的儿子。“我恨不得打死这个野种。”这是张文生挂在嘴边的话。张文生发够脾气愤愤离去,儿子吃力地问:“妈妈,爸爸为什么说我是野种,还要打死我,我们走吧。”每当这时候,陈玉华流着眼泪说:“你爸瞎说呢。我们不走,走了我们娘俩就得饿死。”
离不离婚由不得陈玉华,张文生结识了新女朋友,不管陈玉华死缠乱打还是以泪洗面也罢,张文生还是离了。因为张文生对法院成功的隐瞒了财产数额,这样,法院判给陈玉华得到的财产自然也少的可怜,很快花光了。现在,陈玉华领着脑瘫儿子在阿盟大街上捡废品为生。
临走时,田秀英说:“过段时间,女儿放暑假,我领女儿去阿拉善盟陈玉华那儿串个门,回来,我告诉你他的详细情况,好吧?”
憨喇嘛说:“没必要,我只是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