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看那满是疤痕张脸，这凤目本是极美的，乌黑的瞳孔带着一圈幽蓝的光晕，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那张残破的脸上，唇角噙着凄惨的笑意。
奉天现任的女帝，不是她那卑贱的庶出姐姐吗？
呵呵，那个将她折磨了半个多月，抛尸乱葬岗的女人？
将她的手脚筋全部挑断，琵琶骨碾成碎块，宁安，你究竟在惧怕什么？
是怕她醒来后，一举倾覆她现今的帝位，将她碎尸万段吗？
呵呵，终究是有识人之明，她燕清羽，是正统的奉天女帝，岂能容一个卑贱的女人夺走了帝位！
真正的奉天血脉，是天赋异禀，她宁安不知道吧，是，一个侍臣与女官偷生出的女人怎么能知道奉天皇族的秘密，所以宁安她不配冠以“燕”姓！
那个位置，只能是她燕清羽的！
素云……
当想起这二字，燕清羽眉目里闪过一丝痛色，随即又被滔天的恨意淹没了。
“哦，醒了？”容雪最先注意到浴桶内仅着亵衣亵裤，泡在汤药里头的燕清羽。
这声音傲慢无礼，清冷孤傲。
燕清羽耳朵一动，蓦然抬起眼皮凝了一眼这个一身白衣，容颜绝美的女子。
若是放在以前她全然不会将这种人放在眼里，而今时今日她处境不同往昔，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奉天女帝，等候着万人朝拜，千人伺候。
燕清羽绝美的凤目一凛，短短一瞬却让容雪感受到无限的气势。
明明是一个容颜残破的女子，却能让人感觉到那股如面临千军万马，睥睨天下的气势！
容雪衣裙下的腿僵硬地后退了一步。
燕清羽目光只是落在容雪脸上一瞬便移开了。这种女人她燕清羽见得多了，空有骇人气势，对比她弱小的人不放在眼里，遇上比她厉害的人，便也只能任人拿捏了。
“你……你这人，我们救了你，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望着我？”容雪凝着燕清羽，胸前起伏，薄唇颤抖着说出这样一番话。
燕清羽双耳微凛，转眼幽冷的目扫向容雪。
声音清润而又稚嫩，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救我的真的是你吗？”
“你……”容雪被燕清羽这么一说，气得美颜阴沉。
“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怎会为我熬这汤药。”燕清羽一瞥容雪身后的容庄道，“救我的是他吧。”
容雪美丽的面孔已难看到了极致，她勾唇狠狠一笑：“果真是肮脏的人，一身亵衣蹲在浴桶里还不忘勾引男人！”
闻言燕清羽胸前一窒，可无力垂在浴桶里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若是以前她一定反手给这女人两个巴掌！
“师姐！”容庄心生不忍的上前阻拦，就在将才他看到这个女孩，目光对上她一双极美的眼睛，在无比震惊的同时，心就不知不觉的站在了这个女孩这边，她也许是被人所害，并不是因为以往做过不好的事。
容庄上前走了数步道：“请问姑娘芳名。”
“清羽。”燕清羽眯眸道，俨然她已知道这二人不会是奉天皇城中人，因为奉天皇城乃女权至上，是没有这般大胆的少年的。
“清羽姑娘，还请原谅我师姐。”他只是温婉的笑，并未再说其他。
燕清羽深知世人只知奉天女王，但不知奉天女王本名：燕清羽。
“我从不与不相干的人计较。”她浅淡的笑，那残破的容颜看着一瞬间柔和了许多。
“你……”容雪目光闪过一丝狠戾，就要拔出怀中的剑指向燕清羽。
容庄心下一紧，赶紧上去阻拦。
反观燕清羽依旧镇定自若如常，这般就能动怒之人，也倒是一个胸大无脑的货色。
“想杀我？”燕清羽吃力的想要抬起手臂，却发现双臂一点知觉都没有，也只有这个时候她脸上表现出极其惊讶的神情，“是的，不若一剑解决了我，给我个痛快。”
她说这话，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欢愉，就是这么神情淡淡。
“清羽姑娘！”容庄望向她，“容庄一定竭尽全力医治好姑娘，还请姑娘不要有轻生的念头！”
燕清羽凝着少年温柔眉目，一瞬恍惚。
这个世上，他是第一个劝她不要轻生的，她玩味地勾起唇角。
“跟她说这么多作甚？不过是一个肮脏的女子，真搞不懂她在得意什么？”容雪恶狠狠地凝着燕清羽。
燕清羽眉头一皱，只觉得那“肮脏”二字刺耳又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以往的燕清羽从不在意这等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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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半月过去，燕清羽也在浴桶内泡了足足半月。
她低头凝着自己身子发黄的身子，漆黑的药水里映出她残破的脸，脸上的刀痕已开始结痂了，容庄每日给她敷药，还说只要吃了他炼的丹，不出半年她的脸就能变成和原来一样。
燕清羽没想到这么好运，正巧是大夫救了自己？
可是她仍旧疑惑，按照宁安对自己的恨意，她不是该处死自己，甚至让自己灰飞烟灭？为什么会让人将受尽酷刑后的她丢进乱葬岗处！
末了，燕清羽唇角绽放出一抹凄美近似嘲讽的笑。
自己究竟在庆幸什么？是因为这具身子只是遭受了残酷的对待，而没有受到人的玩弄而庆幸？还是在庆幸自己如今形同木头似的坐在这里，还没有死？
果然，她落入凡尘，沾染了凡人的性情，竟是这么容易安于现状的满足了！
这时候“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一身清雅白袍的男子从门外进来。
燕清羽抬起慵懒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清雅绝美的眉目。
这人是蒙着面的，但在瞧清那露在外头的眉目时，燕清羽呼吸一窒。
这眉眼……
显然来人对屋内的情景很是陌生，在瞧见燕清羽的时候眉头不适的皱起，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他凝着燕清羽湿漉贴身的亵衣，眸一动，只觉得这少女虽说容毁，由这映出的肌肤来看到底能见往昔的绝色。
末了，他猛地摇摇头，他都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