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听到屋外传来很多人说话的声音。我仔细听了听,原来是邻居来家里借东西时和父母在聊天。在谈话中我听到他们提到了昨天车翻到沟里的事情,邻居语气中有些歉意,并问候我的身体状况如何。父亲却毫不在意的说,孩子啥事都没有,这是命中一难,过去就说明不会再有太大的事情发生……
听着父亲话我如同坠入到云雾中,怎么也琢磨不透都说了些什么。但是邻居的话却让我有点好奇,他说当时骑车往前走时,就感到有人在使劲拽他的车把,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拗不过这股劲。而且整个路面也开始向沟里倾斜,路面变的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连人带车就一起拐进到沟里去。
听到这些话我感到有一点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那路面明明是水泥路,而且在出门的时候明明是很平坦,怎么会变的坑坑洼洼呢?这时我想起了母亲遇到的一次事故。
哪是几年前的一个暑假,当时母亲骑车外出买东西,但是当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上还滴着水。我和父亲忙起身上前询问原因,原来母亲在骑车回来时,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把她往水坑里拽。为了以防万一,母亲当时就决定从车上下来,可是这股力量过于强大,就在母亲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就连人带车拐进了水坑里。幸好路上来往的人多,母亲才不至于收到什么伤害。但是她买的东西都掉进了水坑里,而且她本人因为将水吸入到肺里,患了吸入性肺炎,在医院打了一段时间的点滴。
母亲和邻居的经历都有一个相同之处,就是都感觉有力量在控制他们,而他们也都身不由己的被这股力量拉到沟里。但他们当时的意识却非常的清楚,也知道要干什么,而且还做过一番努力和这股力量抗衡。可是这股力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就在邻居离开之后,父亲很兴奋的走进我的房间说,我看了一下日历,今天正好立春。如果昨天的事情发生在今天,估计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我问,假如发生在今天了,我会怎样?父亲严肃的说,你可能会丢一个胳膊或者一个耳朵。看着父亲严肃的样子,我感到背后有股凉风袭来,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早饭后,我就让父亲带我去孟村。母亲问父亲这段时间可以出门吗?父亲笑笑说,都过去了,还害怕什么。于是他将自行车都查看了一番之后,我们就出门向孟村赶去。
孟村距离我家所在的村子骑自行车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在这一个半小时里,父亲向我提到孟村的一个亲戚——孟庆叔。
孟村本是我奶奶的娘家,所以我们和孟村的关系也来往的比较频繁。奶奶上面有三个哥哥,孟庆叔则是我三舅老爷家最小的一个孩子。在我的记忆中孟庆叔是个非常开朗善谈的人,每次到我家,他就会和爷爷还有父亲一起聊那些奇闻异志或者历史演义等等。而他对我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尚武,而且尤为注重武德的修行。记得有一次他对我说,尚武之人没有了武德,就如同一个人没有灵魂一样,武艺再高也只是行尸走肉一个,不会被大家敬重。
我不习武,但非常喜欢和他聊一些关于武术的话题。孟庆叔学的是大洪拳,注重于短距离贴身打法。只是在他结婚以后就再没有看到他习武。每次见到他时,他的话题就是围绕着生意等等的话题来谈,自然而然我也就失去了和他聊天的兴趣。但孟庆叔还是喜欢来我家玩,主要是喜欢和父亲聊天。
后来我忙于学业,就淡漠了亲戚之间的来往,自然也就不知道在这几年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从父亲的言语里我听的出,孟庆叔这些年过的并不顺利。先是投资养兔子,结果赔的血本无归。后来养羊,也是同样的结果。于是他又尝试着做生意,结果还是没有发展起来。
孟庆叔折腾了这么几年,不但没有过上那种自己想要的日子,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而且他的家庭也开始变的不稳定起来,婶子经常和他吵架,动不动就回娘家。虽然经过亲戚多方的劝解,两人走后还是走上了离婚的道路,而孩子则归叔来抚养。
至于离婚后的孟庆叔又是什么样子,父亲却没有再提起。他只说孟庆叔现在已经皈依佛门,成了一名俗家弟子。话说间我们就来到了孟村,这里的人依然很热情,见到我从外归来都不停的问寒问暖,父亲则一一给他们做着回答,感觉他成了我的代言人。
当我们来到孟庆叔家时,他家的大门紧锁。父亲说他一定有事出去了,然后他停稳车子,在门楣上摸索了一下就找到一把钥匙。父亲看着钥匙说,果然在这,他几天前就说了,如果家门锁着就在这找钥匙。
走进院门,眼前是一片凄凉的景色。院子里长满了枯萎的荒草,落叶一层层的铺在了上面,估计这院落已经有一年没有清理过了。屋舍旁边的养兔棚还在,只是它们早已变的空荡荡的。看着它们我想起了当初孟庆叔养兔子时那热闹的情景,只可惜那些这剩下一点点回忆残存在脑海中了。
灶台上堆满了满是污垢的碗碟,锅里似乎还有点剩菜,但早已不能食用。走进房间里,那更是凌乱不堪,沙发上、床上满是书本废纸,条几上倒是还干净些,但早已被乱七八糟的杂物堆满。在记忆了孟庆叔是很爱收拾的一个人,每次到他家玩时,家里从来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条,何曾是这个样子。不过在整个家里还是有一处被收拾的最干净,就是摆放在西边靠墙的一个牌位。牌位前放着一个香炉,里面积满了厚厚的香灰,看的出这个牌位已经被供奉了很长时间。我走上前仔细看那牌位,只见上面写着:恩师黄石公。当时我真是想笑又不敢笑。
黄石公是谁?那可是秦末的名人,据传他是清末汉初的五大隐士之一,当年张良都给他提过鞋。倘若不是他所著的《太公兵法》,张良也只能望秦兴叹了。而这么久远有名的人,怎么就成了孟庆叔的恩师呢?
正狐疑时,父亲将条几上得一个字条拿起看了看,递到我面前说,你看看。我接过一看,上面写道:三哥(父亲家中排行第三,亲戚们都用三哥来称呼他),知道你今天会来,但我有急事不能接待。请再家中稍等片刻,事情一完我马上回来。署名是孟庆,日期是今天。
看完这字条,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难不成孟庆叔真有掐指神算的本事?但父亲说,你还真说对了。他虽然不会掐指,但神算还有那么点本事,这字条就是证据。正说着孟庆叔已经匆忙的推着车从门外走进来,他一看到父亲和我,连车子还没有放稳就喊道,哎呀,算着你们应该这个时候到才是,没想到你们早到了。看来在时间的把握上还是有点欠缺。父亲却说,我们也是才到的,你这算得也差不了多少。
孟庆叔停好车子就笑着看向我说,我看你气色中有些晦气,最近要担心有灾难发生。父亲却笑着说,灾难已经发生了,我们今天来就是向你验证这件事的。于是父亲就将我昨日翻车的事情向孟庆叔大概述说了一遍,孟庆叔听后忙从条几下得一叠纸中翻出一张上面写满了红字的纸仔细的看了看,然后递到父亲手中说,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你就不用担心了。父亲笑呵呵的说,过去好。
我伸头看向那张纸,上面除了画着阴阳的符号外,还写着一些字。其中有几个字写道:立春前后,被红色三轮车所伤。立春前被伤,凶中有吉;立春后被伤,大凶。我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情景,的确是坐在一辆红色的三轮车里掉进沟里的,而且也的确是在立春前。但是如果立春后被伤得话,父亲说不是伤胳膊就是掉耳朵,可是这上面却仅仅以一个大凶来概括了。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父亲对我解释说,这大凶是说发生的结果肯定是不好了,但伤胳膊掉耳朵也只是我们对大凶这个结果的猜测。因为从卦象上看,伤胳膊或者掉耳朵的情况比较大一些。原来父亲和孟庆叔也不知道立春后这大凶到底会凶到什么程度,他说得这么吓人,也只是一些概率性的猜测而已。也难怪父亲会三天两头的给我打电话让我早回,就是担心我身在异乡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如今好了,父亲和孟庆叔都皆大欢喜。父亲高兴的是我因为一个小灾避过了一个大难;孟庆叔欢喜的是他的卦又灵验了一会,而且准确率很高,百分之九十八左右。但我心里却有点不服气,凭什么在我身上做这个预测实验!
随后孟庆叔拿出很多他的预测案例给我们看,当然也有他预测我们今日会来他家的预测。这些所有的预测都是他通过摇卦的方式推算出来的,而这些推算中十之八九都被应验了,虽然每一个都有一点这样或那样的小遗憾,但对于刚入道的孟庆叔而言,那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时我心里面开始有了一个心结,那就是世界上真的有掐指神算那样的本事吗?而要想解开这个心结,我只有亲自尝试着去了解它们,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会用非常合理的解释来告诉我,有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