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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猫、笛子和瀑布(二)

“嘿!人都走了,别看了。”艾力克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是在想我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已经过了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了?”吉米担心地说道,白斗篷临行前的叮嘱使他想起了这个关键问题。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就有点费劲了啊,我们还是快赶……”艾力克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无法无视吉米向他投来的急切目光。

“好了,好了,打住,我说还不行吗?”艾力克说,“其实艾尔达的时间和现世的昼夜时间是颠倒的,现世是夜晚,那么这边就是白天,反之也是一样;不过艾尔达相较现世的构成中多了‘魔力’的成分,这是艾尔达里的一切事物都具有的,也就是说它维系着整个艾尔达世界的运转,与时间必然也就息息相关。由于‘魔力’就是事物生命力的外在体现,它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偃,可以说它自身的时间无穷无尽,而且自然万物虽然使它不断以各种形式在其中变化循环,但是总量却一直维持在一定的额度。总之,世界乍一看是无序的,其实是‘魔力’驱动着它的运作,以一边允许一定幅度的偏差一边保持均衡来维持。换句话说,只要‘魔力’的总量保持平衡,世界也就不会混乱,包括时间在内。不过这样一来,你这个毫无魔力的‘现世之民’,有些不适应的感觉也是正常状况,比如说接下来你会觉得这里的时间过得比较快,明明你觉得已经过了一小时,实际上在你的世界里时间才流失了五分钟而已,如果你心里不去拿你原来那个世界的‘慢时速’来对比,好好习惯一段时间的话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艾力克解释了一大堆,再看看吉米,吉米以一副茫然的脸庞回敬了他,从刚才开始他就保持着现在这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你没听懂?”

“好像不懂。”吉米摇摇头。

“那如果我说:‘你在这呆一天,只相当于现世流逝的几个小时’,这样解释你不会还不明白吧!”艾力克耐心全无,他期望用这样的解释,吉米听了可以给他个满意的答复。

“早说嘛!”吉米一下子笑起来,“你的那套理论也太长了,就跟史密斯先生讲课一样!”话虽如此,再一次确认过后,吉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这就表明他还是有很多时间来完成寻找父亲的计划。“凡事需要确认三遍。”他在一本侦探小说里见过这句话,不过三遍好像太多了些,因为他的身旁已经有个只一遍就快被逼疯的人了。

“不过,”吉米问道,“艾力克,你为什么要去凡提蒂克?”

“因为……因为我有……”艾力克支支吾吾,似乎还没想好目的,抑或是理由。

“有什么?”吉米追问道。

“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必须……去找回来。”

“去找回来?难道你不住在那里?”吉米疑惑地问道。

“我住的地方比较远啦!当,当,当然,我读过几百本关于王都凡提蒂克的书,对那里可谓是了如指掌”艾力克抬起头往树梢上看,似乎有意避开吉米的视线。

见艾力克不愿意多提,吉米虽然还有许多问题,但也不好再问。只是因为他是自己来到艾尔达的第一个朋友,吉米确实想多了解他一点。

“不必急于一时获得你想要的讯息。”吉米心想,那本侦探小说确实让他受益匪浅。

通常会在丛林绿色圆顶下出现的微弱光线,开始减弱。他们已经离开站台约二十分钟,只有在某些角落,两名少年才可以从树顶的细缝看到天空。这个森林里的树木很奇特,要么很矮,堆在一起;要么长得很高,相邻的两棵树间枝叶相互交缠,连起大片的绿荫来。这倒是给了行路的客人一个天然的凉棚,更何况吉米还发现了一条小溪,对于他来说这真是救星一般的存在。

吉米用手掬起水来,清凉的液体滑过喉管,身体上的压力也随之卸去了一大半。艾力克则倚在树下,吉米觉得他似乎身体素质好得不行,尽管太阳近似夏季的热烈,但他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像朵向日葵一样很亲近太阳,同样是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可他一点疲惫的状况都没体现出来。

“艾力克,你不热吗?要不要喝点水?”吉米发现水边生长着大丛圆叶植物,不过它的叶子宽幅却小了很多。“就算是这样也足够了!”他连着茎拔下一段来,试着把它向内卷成一个杯状,然后试着舀了一些水——一点儿都不漏!

“喝点水吧。”吉米把叶子递过去。

“呃……这点太阳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早就习惯了。”他看向吉米,吉米一脸的失望。“我想我还是喝点吧!”他接过叶杯,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底指向吉米。

“我们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嘘……”艾力克突然将食指竖到唇边,示意吉米不要出声,“你认真听。”

听了他的话,吉米也好奇起来,于是他将叶子扔在一旁,静下心来听那个声音。

就像风吹过鲜花一般,每一个旋律都是那么婉转自然。声音并不复杂,可以说很单纯,并不像流行音乐的调高那样总是变换个不停;有几个转折也呈现自然微妙的旋律,宛如孩子的古灵精怪。但神奇的是,这乐声听后让人舒服,就像来自于孕育世界的最原始的胚胎里,只是听着它,灵魂就像是产生了共鸣一般,于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吉米听得异常激动,他真想看看是哪个厉害的音乐家在演奏,于是他和艾力克交换了下眼神,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向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结果却出乎二人的意料,就连艾力克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只猫在吹笛子。

“你们好啊,喵。”

吉米被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迅速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惊讶地转回来,见到一只戴着大大的牛仔帽的猫正朝他们竖起爪子。

“辛苦了呢,喵。”

“猫竟然在说话!我肯定是在做梦!”吉米在心里强烈地暗示,猫能说话反而给了他归咎一切疑惑的解释——这都是在做梦。

“你是人类吧,我看得出来,嗯——不会错的,喵。你呢?嗯?”猫的视线落到艾力克身上。

“兽人种怎么会在这里?”艾力克心想。“你能把你那个不知所云的后缀去掉吗?”艾力克毫不留情地说。

“这么有趣的事你竟然不喜欢?那好吧!”猫叹了口气,随即又堆上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一样。

“请问……你是谁啊?我们是循着歌声找过来的。”吉米在惊慌之余竟注意到它还穿了双靴子。

“哦,是这样,那你们就没找错猫,”他说,“你是在问我的名字吗?我的朋友们都叫我柴郡猫。其实我没有名字,但我又可以有很多名字。因为我是一个吟游诗人,诗人是世上最自由的人。我可以叫花,也可以叫小草,世间万物都可以作为我的名字,要不我先给你弹上一曲,算是为我们的结识表达庆贺之情。”

不等吉米答复,猫就变魔术似的取出一把小吉他来,他坐在树桩上,招呼他们靠近些,吉米眼见它先拨起几个欢快的调子,然后便投入地唱了起来:

“朋友

今天在此遇见你

不是偶然

而是时光的挽留

知道你要到来

我早已备上一壶好酒

尘世中你我相逢即是缘分

所以暂且歇下——

干杯吧,朋友。”

“真是自来熟,一个与众不同的兽人种。”艾力克评论道,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受用这一曲。

吉米虽然听不太懂它哼唱的歌词,但是曲调却很舒缓柔和,猫的声线也很有磁性,就在这歌声中,吉米放松的心灵真正体会到了这片大陆上空气的纯净,闻起来会带给人一种清心润肺的感受,就像在闻一片初生的嫩叶一样美好,这着实让吉米很享受。

一曲终了,吉他也随之消失,像是消散的雾气一般,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影像。

“恕我无礼,我竟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柴郡猫,如您所见,是个兽人。”他说。

“我叫吉米,”吉米指着艾力克回答道,“这是艾力克。”

“这首歌您还满意吗?”柴郡猫笑问道。

“好听极了,猫先生。谢谢你的歌。”吉米由衷地感谢道。

“你喜欢就好,不知道你旁边的这位小哥是不是在想着赶路呢?还是在想我的身份?”柴郡猫半开玩笑地说道。

“什么!”艾力克叫道,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惊恐的神情全部写在了脸上,吉米也很诧异,艾力克如此惊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是怎么知道的?”艾力克指着它大声质问道。

“别紧张嘛,年轻人,”柴郡猫说,“这些都是音乐告诉我的。”

“怎么证明你所说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音乐魔法可以有读心能力的。”艾力克追问道,几乎是脱口而出,丝毫不给他放松的余地。

“好吧,”柴郡猫叹了口气说,“我最不喜欢被别人误会了,虽然这并不是件值得到处张扬的事。”

说完,他从脖子上取下项坠,那项坠刚接触到它的爪子就在一团光球的包裹中逐渐放大,直至成为一支短笛。

“魔具——银笛布锐思,他可以变作任何你需要的乐器,而且使用它演奏出来的音乐如果被人听进去的话,人心中所想的内容便会及时反馈到我的脑海里。”

“我就知道,不过到底是为什么?艾尔达大陆上这段时间好像出现了很多只能用魔具解释的怪现象。”艾力克说。

“不过魔具会选择与之相性好的主人这倒是真的,我不过凑巧在一家古董店里见到它,如果不是我接触到它,它的力量也不会重新复苏。”

“你来这里干什么?”艾力克问道。

“找一样东西。”

“于是你就准备去凡提蒂克城这种人多的地方来读心,我没说错吧!”艾力克质问柴郡猫道。

“完全正确,就像你也准备这么干一样。”柴郡猫点点头道。

“你竟然又偷窥我的内心!”艾力克愤怒起来,挥起拳头向柴郡猫打去。

柴郡猫伸出一只爪子,轻松就把迎面击来的艾力克的拳头挡开。

“这是我的推断,是你自己证明了我的猜想的哟!”他笑着指指艾力克紧攥着的拳头。“魔具的力量不能滥用,再者说这个魔具很耗魔力。”

“好了,你们别打架了,不管魔具怎么样,我想我们该赶路了。”吉米说。

“你们也要去凡提蒂克吧,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同行吗?”

吉米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艾力克不发一语,也被吉米默认为同意了。其实艾力克知道:就算不带它一起走,它也会走同样的方向。不过对于吉米来说,有了会唱歌的猫的陪伴,相信这段旅途上一定会欢快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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