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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登梯

道梯历经无数岁月,虚界中并无风吹日晒,那彷如青石板丢入炉中冲凝而成的道梯依然保持着原有的颜色。

手中触摸是一种感觉,而站在上面又是另一番韵味。当真正走上道梯后,季扬并没有急于向上走去。青石板的温度透过鞋底传递到脚心,并不是冰冷的凉意而是带着一点如玉般的温润。如丝如缕的气息侵入之后,很快就在季扬的身体中扩散开来。清凉温润的气息如同清心的丹药一般,让季扬不自觉的陷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他的感官机能被无限的放大。血液流动,皮肤收缩,骨骼的碰撞各种细微的声音被季扬纳入耳中。他沉浸其中,而道梯之外的世界早已被隔绝。

季扬不知道当他踏上道梯的一瞬间,他就在整个矢域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了。包括那个高深莫测的老道士,而老道士也是唯一一个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的人。

一缕缕奇异的波动在季扬的身体中扩散开,如同清风掠过草原一般。给季扬带来一种奇特的感受,他惊奇的发现身体中的玄气就如同一株株迎合着清风起舞的青草一般,居然在配合着那股波动慢慢的震动起来。平时沿着固有路线运动的玄气正逐渐脱离掌控,对此他并没有惊慌地急于将玄气重新掌控。而是静静的体悟这其中的变化,这种变化并不让他反感,反而透露出一股舒心的味道。

烟雾状的红色玄气迎合着那股波动,时而纠缠环绕,时而四散飘飞。此刻季扬体内的玄气就如同被煮沸的云海一般,烟气雾气横生。在这波动之中,静静的感受着,那股波动正在急速的加剧,仿佛也即将达到顶点。

而随着那股波动的加剧,季扬也渐渐从那股玄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嗡~

季扬的意识从体内脱离而出的一瞬,他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一片嗡鸣。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

哗~

季扬体内的奇异波动在如潮水般全数退去。他尝试着向挪动一小步,发现如同身在水中一般,周围充斥着一种滞涩的力量在抗拒着他的移动。

方才体内出现了莫名的波动,带动着自己体内的玄气也暴动起来,而现在又骤然离去。这道梯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目的。季扬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将心力向着体外探去。

修士感悟天地,视、听、味、触都是作为感知的一部分。而心力也是其中之一,具体的说是从其中超脱而出。只是心力一说对于天下修士来说都是颇为玄妙,大部分的修士都是不得其门而入。且心力也是作为珠刻者的入门条件之一。

据说心力大能者有能观灭间毁去一方世界,也能在眨眼睛创造一方世界。只是心力大成者在整个世间也是少而又少,而相对于难以入门以及修炼的特性,心力在修习初期乃至中期都甚少有作为攻击手段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性的制约,心力这一修行体系在整个修行界来说都是较为稀有的存在。

此刻季扬的心力也只是入门状态,心力也是脆弱的如同烛火。

果不其然,就在他将心力弹出体外的一瞬,就好像将那本不十分旺盛的烛火陡然暴露在狂风之下,探体而出的那一缕心力被道梯中莫名的的力量瞬间蒸发。

心力的存在形式颇为神秘,一瞬间的损失也不由的让季扬眉心一阵刺痛。不过随之而来的确实一阵惊喜,虽然因此受到稍许的损伤,却也让他在那一瞬间对道梯增加了少许的了解。

方才从他体内退去去的那股波动并未就就此消散,那一刹那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极为相似的波动。与之前的感受相比,那股波动虽然显的更为暴烈,但无疑与刚才由体内退去的那股波动同属一脉。

季扬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或许,这股波动也存在于整个道梯。他想起来刘明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需要做的,只是用自己的玄力去触碰那股波动,并与那股波动的旋律保持一致。虽然感触体外的波动不大方便,却也不算什么麻烦的事情。

季扬屈指一弹,一枚刻珠骤然浮现在指尖,在距指尖寸许处滴溜溜的旋转着。既然心力不能直接去感触,那么,就附着在刻珠上好了!

这枚刻珠呈现出一种莹润的白色,龙眼般大小的刻珠上,六道猩红的刻纹煞是刺目,如同一条条蜷曲的小蛇一般,不断的在刻珠上游走不休。

感受着从刻珠上传来的波动,季扬不由的愕然。难道道梯的难度只是止步于此?

当发现真的如同自己猜想的一般之后,却又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这好像显的太过于简单了一点……

摇头将自己心中奇怪的想法驱逐之后,季扬轻吐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境,不再理会其他,感受着刻珠上传达的波动,向前挪步而去。

渐渐的,体内的玄气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聚散无常的状态。他再次沉浸其中。一步两步,第二阶,第三阶…

他一步步的迈过,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闭上双眼,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感受着那股波动并催动玄气与之共调。而脚步并不停下,一步步向前走着。他的步伐越来越大,道梯的束缚已然不能成为他的掣肘。但是他并没有发现,此刻的道梯已经不是他在外面看到的那副模样了。每一阶道梯的距离都在缓慢而坚定的增大,随着他的前行而不断的向后推延。如果老道士能够看见,一定知道,这里的空间已经脱离的常规世界的影响,有了自己独特的规则。正是如同佛门的一花一世界,道门的袖里乾坤一般。乾坤无限大,纳与沙硕中。创造出这个道梯的,也必然是大能者。

而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季扬一无所知。此刻的他仿佛正在面对林海波涛,那股波动愈演愈烈,初始只是微风渐起,而渐渐的他感受的了劲风扑面,若狂风卷地。每隔一段时间那波动的剧烈程度就会骤然上升一个等级,而他也需要更专注的控制玄力的波动,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一旦有所不备,玄气的波动跟不上外界的那股波动的话,他很可能会因为突然错乱的节奏而被震成重伤。将整个心神都融入那股波动的他已然骑虎难下!

他并不知道,每当波动急剧变化的时候正是他处于阶梯交界,并跨上更高一级的道梯的时候。此时的他不知不觉已经超越了五级阶梯身处第六阶梯之中,并且速度飞快,急速的奔跑中,即将迈上第七阶梯。

哗啦~

季扬登上第七阶之后脸色骤然一变,奔跑中的身体也一阵摇晃,显然是受到了一些冲击。他的周身倏忽多出一枚刻珠,随着那枚刻珠的出现,季扬的步伐也随之稳定起来。

就在他步入第七阶梯的时候,情况陡然发生了变化,前六级阶梯的神秘波动虽然也很剧烈,却也算井然有序。而到了第七阶之后,那股波动突然变得混乱起来,而随着他的第二枚刻珠浮现,那股波动也随之以两枚刻珠为区域分散出两股不同的波动。也正是这突然的变化险些让季扬体内的玄气一下消散,而他本人也可能会因此负伤被逐出道梯。现在的他正分神感受着那两种不同类型的波动。

与想象中的不同,两种波动的存在并没有给他太多的阻碍,随着第二枚刻珠的出现,一切都变得自然而然,体内的玄气也骤然间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如果把前六阶道梯的波动比作江河流水的话,那么第七阶之后的波动无疑是大海波涛。前者还能为人力所控,而后者要想强行去控制的话,只会被那股浪涛拍的头破血流。但也正是这股浪涛的力量足够的巨大,季扬也适时的随波逐流,从主动迎合着那股波动到如今的被那股波动带动并融入其中。

也在此时,季扬脚下步伐也突然发生了变化。随着那股波动带动了季扬体内的玄气与刻珠的变化,连他的行动也受之影响。朦胧间季扬的身边居然多出了一个幻影,而那个幻影也在不断的凝实。随着那股波动的加深,那幻影也最终显得与季扬一般无二,只是脚下的步伐却有所不同。

然而这种变化并没有停止,一枚新的刻珠再次被引出……

随着季扬的前行,那幻影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当他步入第八阶道梯的时候,周围的幻影数量已经多达十余道。而当他即将登山第九阶天梯的时候,那憧憧的人影已然多达百道!而虽然那脚下的步伐也不尽相同,但却始终能够保持数百人齐头并进的状态。

哗~

就在季扬迈上第九阶梯后,他的脸色骤变。整个人也倏然从那股莫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那浩大混乱的波动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够参与进去的。不要说所谓的随波逐流,哪怕被余波扫到一下都足以粉身碎骨,魂飞湮灭!这哪是所谓通天之路,这简直是地狱之门!

这天梯的创造者,到底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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