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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追击 (2)

劲风卷动着破乱的旗帜,帝国的军队已经完全没有了队型,仓皇地在塔可平原上逃窜。联邦的骑士越来越近,带着冲天的灰尘飞快卷来。联邦的骑兵猛然全体停了下来,掉转马头,迅速列开了阵型,毫无畏惧地迎向了联邦的骑士,亚西的命令还在他们耳边回荡,他们却没有因为这命令加快逃跑的步伐,要是他们选择逃,他们一定能逃走,他们的速度远胜步兵,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在步兵受袭时逃离死亡。然而,亚西的命令反倒激起了他们沸腾的热血,他们义无返顾地选择了死亡,去面对本身就比自己强大,兵力又远胜自己的联邦骑士,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别人。

突击,不停地突击。死亡,不断的死亡。骑兵抱着必死的信念,发动着自杀性的攻击,他们忘记了对自己生命的珍惜,只想看到对方的死亡。联邦的骑士们一时竟摆脱不开这样的纠缠,被这些勇猛的骑兵撞击得向后退出了数十米。

亚西的热泪被风卷着向后飞出,他不敢回头,他不敢回头看那些英勇的骑兵,因为在这个时候,作为统帅他必须表现的比任何人的坚强,他可以允许自己的热泪无声地流淌,但却不能让自己哭出声来。所以,亚西不敢回头,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回头,再不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将无比的敬意深深铭刻在心里。同样的敬意何尝不在联邦骑士的心里滋生,他们是骑士,有着一颗高傲心的骑士,但他们更懂得什么样的人该得到他们的尊敬。眼前这些敌人就完全值得他们尊敬,并不是因为这些骑兵的勇敢,而是因为一个能在生死关头将生的希望留给战友的人难道不值得尊重?

联邦的骑士忽然全体撤离了战场,向后退出了一里。凝视着对面的骑兵,骑士们收起了刀,纷纷取下长矛交到右手,直起手臂将矛竖提着伸到面前,发出了阵阵呐喊声。联邦的骑兵也纷纷取下长矛,他们满脸的自豪,那阵阵呐喊声中充满了尊敬,他们得到了对手的尊敬,最高的尊敬,因为对手正以骑士最荣耀的方式向他们挑战。

一百名骑士挺着矛迎向了帝国突击而来的一百骑兵,一里的距离迅速缩小着,两队人相错了,矛有力地刺了过去,顶进了对方的身体,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鲜血飞溅着,野蛮而强横的冲击力将垂死的身躯狠狠抛出,带着狂舞的血花重重掉进了死亡的深渊。

两队人很快交错而过,无主的战马四散跑开,只留下了战死的勇士。两方的骑士默然地在马上向对方战死的勇士鞠了一躬,拨马回队,在他们身边又闪过了另一队百人的骑士,他们沿着抛洒的热血继续着骑士荣誉的里程。

后方的部队也赶了上来,他们突然停下了脚步,停在了骑士们的周围,却没有一个站过骑士的前面。骑士的精神,他们同样尊重骑士的精神,既然己方的骑士愿意给对方这样最荣耀的决斗方式,对方必然是值得尊敬的勇士,士兵谁不尊重勇士?

金属沉闷的撞击不断传来,滚烫的鲜血依然在飞溅,但这样的战场你还能再称为战场吗?这是一个充满着极端的地方,这里有着人性最残忍的一面,这里又有着人性最闪光的一面。这里充满着杀戮,尊敬的杀戮,这里充满着惺惺相惜,屠刀下的惺惺相惜。

面对着死亡,没有人退缩。没有语言的交流,只有着肢体所表现出来的尊重,帝国的骑兵越来越少,交锋却越来越密集。联邦骑士的队伍突然分了开来,前面的骑士傲然坐在马上,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获得了和对方完成骑士荣耀的机会。其他的骑士只能黯然地向后退开,不管情况怎么样,他们都再不能向对方发动攻击,骑士间的决定是公平的,又怎么能在人数上占优势呢?

一个小时过去了,双方的骑士都经过了第一轮突击,他们中已有超过七成倒在了刚才的决斗中。骑士的决斗是残酷的,死亡率极高,但他们依然精神抖擞,高昂着自己高贵的头颅,即使那些受伤的骑士也依然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除了死亡,他们仍会坚持坐在自己马上,坚持握着手中的矛。

双方重新整顿着队型,第二轮的决斗随即展开。突击、刺杀、死亡,突击、刺杀、死亡,天渐渐暗了下去,决斗依然在继续,鲜血依然在抛洒。联邦的骑兵终于只剩下了一个人,联邦这边还有数百人,但联邦骑兵的眼中却没有一点畏惧,也没有一点仇恨,一点也没有。他眼中有的只是尊敬和感谢,他的身上已经遍布着伤口,可他依然昂首挺胸的端坐在马上,他持矛的手已经在颤抖,但他依然很稳地将矛牢牢握在手里,身下的战马已经在大口喘息着,他依然要战斗,突击、刺杀、死亡。

联邦的数百骑士突然一起驰到了他面前,双方在马上相互一欠身。联邦一名骑士道:“请留下您的姓名吧,让我们能够纪念您和您这些英勇的战友门。”

士兵很庄严地道:“帝国卫国军团,铁蹄。”他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他不能也无法代替他那些战友。

联邦的骑士再不说话,一个个将矛竖在胸口,他们在等待,等待这最后一个对手挑选。帝国骑兵自然要选择他认为最强大的骑士,这是对对方的尊重,同样也是对自己的尊重,于是他选择了刚才问话的那个骑士,有权利问他姓名的必定是骑士中身份最高的。

那骑士默然地点了下头,随着其他人回到了阵前,当他再次转身时,长矛已经挺起,这将是他最后的一次突击,不管死去的是对手,还是他,他都再不会有第二次突击。动了,马飞快的接近着,长矛已经就位,倒下的将是谁?

硝烟似乎已经散尽,杀戮似乎就此终结。被血染红的战场上只有尸体,没了主人的马早四散跑开,它们的主人虽然不在了,它们依旧知道自己该回到哪里,只是没有了骑士的马还能算战马吗?它们心里是不是为了主人死亡而悲伤?它们是不是能把主人的荣耀带回去?

联邦人没有去阻止战马,他们开始打扫战场。四万多具尸体,他们原本不需要付出这样和帝国相差无几的代价,但有谁会去责怪他们愚蠢?这是一种精神,正因为有了这种精神,骑士才能是真正的骑士。所有的尸体都被隆重的运了回去,在五万骑士的护送下,联邦的士兵和帝国的士兵再没有被分开,因为他们同样都是勇士,谁还会将他们分开?

内罗亚终于回来了,在一年的鏖战和相持后又回到了联邦的怀抱。城里的居民欢呼着,却不知道这座城市里血腥将永远不会消散,在这里有超过六十万士兵的魂。联邦六十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三十七万,加上支援过来的镇守东方的四大兵团要相继离开,内罗亚城中的军力已经只剩下二十一万。帝国的情况更糟糕,他们能退去的不过十一万人,相较浩浩荡荡的五十万大军,帝国在这场战争中完败了。

双方在整个以内罗亚为中心的系列战斗中,共损失了八十万人,都感到了兵力的空虚,所以整个都开始了大规模的征兵。战争阴影越来越强烈地笼罩了这块土地,谁都能看出战争的方向,势必会形成整个的统一,两个国家更努力地聚集军力,人民受到的困绕也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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