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好一杯清茶,即墨递给袁枚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三年你去哪里了?”袁枚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不算多么高档的茶,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心情,鼻息间传来的都是熟悉的味道,只是这味道对他来说已经正在陌生,谁又能想象得到,曾经也算是呼风唤雨的袁三少也过过连一杯清茶都喝不起的日子呢?所以说世事无常,就是这个道理,说:“我一直呆在北平,直到半年前才来了金陵。”对于那段日子他不想多提,狼狈也好,凄惨也罢,他不能面对的是一夕之间袁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即墨问道:“那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袁枚笑笑说:“我们都不是当初的自己了,我是通缉犯,你们俩都是副总统的儿子,找你们?以什么身份?通缉犯?”袁枚说完,即墨沉默了一会,是啊,这个世道变得太快,但是变得更快的是人心,谁都想不到盛极一时的袁家会衰败至此,也许是树大招风,也许是墙倒众人推,毕竟权利谁都渴望;眉峰微蹙,说:“你应该清楚,不管你是谁?什么身份?你都我兄弟。”即墨的话让袁枚的心里还是有点感动,不论世事变换,这份情意他都铭记在心。可是既然见面了,就不可避免要问到彼此都不愿意提起的往事:“我问你,当年的事,你们两家有没有参与?”端起茶杯的手复又放下,即墨坦荡的直视袁枚说:“你想听实话吗?”袁枚也是诚恳地说:“你会骗我吗?”骗?有必要吗?
即墨微微一笑说:“我不知道,当初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是想要救你的,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那场大火已经烧的一无所有了,他们抬了很多具尸体出来,让我爹和圣玄的爹去辨认,他们说有你,我们信了。”那场大火如今也依然时时在即墨的梦里出现,而且不知为何,这件事后,他与圣玄的关系总有点疏离了,可能是彼此都不想去面对他们失去了袁枚这件事吧。
陷入痛苦的回忆,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死气,这三年来即墨总是会自责于自己救不了他,可是如今他明明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这种自责和愧疚会更加强烈,而且他发现两人不再如以往那般无话不谈,一场祸事终究是让他们三人回不到过去。还是袁枚率先打破沉默,他笑着说:“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和你见面。你呢?为什么会来金陵?”明明是在笑,却一点也让人感觉不到轻松,即墨不答反问道:“你在北平呆了那么久,有没有去见过岚溪?”听到这个名字,袁枚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他冷冷的说:“都已经嫁人了,提她干嘛?”她婚礼之前他曾经冒死偷偷的去柳府和冯府看过,只是可惜没有看到她和她的新郎。即墨说:“看来你知道啊,那你也应该知道她嫁的谁?”那是自然的了,柳元初,也是豪门世家子弟,算是不委屈她吧!即墨说:“你死了的消息传来不久,岚溪的父亲就把她许给了柳元初,可是不幸的是,婚礼前两天,柳元初死了。”袁枚闻言惊得从椅子上弹起,他看着即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急促的呼吸。
这也就是即墨被派来金陵的起因,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是圣玄,他连夜赶来告诉了自己,虽然柳元初死了,但是柳家依旧坚持举行婚礼,而冯军长居然同意,于是出于对袁枚的兄弟情义,即墨坚持阻止这场荒诞的婚礼。但是无奈不管如何劝说他们就是不听,盛怒之下的即墨也失去了理智,他直接跑到总统府,用自己唯一的筹码跟总统交易换来了岚溪的自由。事后不知道父亲跟总统说了什么,自己就被派来金陵了。事情的经过说完,即墨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他可以面对这件事了,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沉重。袁枚听完以后,则是冷冷一笑,说:“果然,圣玄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闻言,即墨黯然,时过境迁,再去深究这些还有意义吗?况且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因为他相信圣玄跟他的心是一样的。